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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雨,静静地下了起来,马雪来到窗边,拨开窗帘,低头向楼下望去,终于,她在一片薄薄的雨雾中看见了肖扬的身影,而且他的身后,也没有跟着讨人厌的陈单,她松了口气,冷冷地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给肖扬。

她仍旧装出一副痛苦而又虚弱的模样:“肖扬……你到了吗?”

“马雪,你怎么样,痛得厉害吗?叫救护车了吗?”

“没有,我,在等你……”

“好了,我已经到了,我马上就上来,你的办公室还在三楼吗?”

“是,是在三楼,我要叫人去带你上来吗?”

“不用了,这里的路我还算熟,你好好躺着吧,不用担心我。”

肖扬以最快的速度走进了公司大门,迎宾人员认出了他,便把他带向电梯,并亲自护送他到马雪的办公室门前,他向对方道谢,随即转身敲响了房门,推门进去。他站在门口,急切地呼唤马雪的名字,他无法掩饰他脸上的一片焦急之色,没多久,一个身影重重地扑入了他的怀里,马雪呜咽道,“肖扬,你总算是来了……”

肖扬松了口气,他轻轻搂住马雪的腰问,“马雪,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打电话叫医生?”马雪在他胸口猛甩着头,“不!我不要什么医生,我只要你,只要你抱着我,我的肚子就不痛了,我就百病全消了!”

马雪这一连串孩子气的话语,引发了肖扬的伤感,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马雪,而马雪也打蛇随棍上地反吻住了他,他们接了一个长吻,连日来的冷战,终于冰消雪融。

之后,马雪带肖扬到沙发里坐下,他们又拥抱了好一会儿,然后面面相对,然而,肖扬毕竟无法看见马雪,因此,他的脸上,很快就又染上了一层落寞与萧瑟,马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于是她问,“肖扬,你还爱我吗?”可是,她又不等肖扬回答,就又扑入他的怀里急急地说,“不,肖扬,我不管你是不是还爱我,反正,我是爱你的,你相信吗,一直以来,我都是深爱着你的!”

肖扬轻抚着马雪的头发,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马雪,你怎么这么傻?”“不!我不傻!你才是,你才是真的傻!”马雪离开了肖扬的怀抱,转成仰望着他:“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眼睛瞎了就不再爱你了吗?你以为,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处处保护我我就不再爱你了吗?不!才不是这样的!肖扬,你永远想像不到,我到底有多爱你,我到底有多么想要拥有你!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一个,你懂吗?你懂吗?”说着,马雪哭了起来。

肖扬的眼眶,又痛又热,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他想过了过去的美好,也想起了这段日子以来对马雪的冷淡,他感到十分愧疚,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马雪,“对不起,马雪,对不起……”

马雪得意地冷笑了,她坐起身,热烈地亲吻着肖扬,“哦,没关系,肖扬,不管你对我怎样,我都不会介意,只要,只要你肯答应我,娶我,娶我做肖太太就好……”

什么?肖太太?

仿佛有一道惊雷响过,肖扬受惊般地推开了马雪,然后他转过身,抱住了脑袋,痛苦地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出了一道虚弱的声音,“不……马雪……除了这个……除了结婚……我不能答应你……”

马雪愤怒不已,但她克制地没有发飚,而是装出了更加凄恻和令人不忍的声音轻轻问道,“肖扬,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一句话,令肖扬更加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但随即,他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不。

已经够了。

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在马雪的面前自如而坦荡地生活。

这不是马雪的错,更不是他的错。

只是命运。

是命运对他俩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对不起,马雪,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说着如此冰冷的话的肖扬,心里想的却是很久以前马雪总是在他面前畅怀大笑的模样。

对不起,曾经比任何人都更要珍视你的笑容的我,却还是这么轻易地把你惹哭了。

已经,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的笑出来了吧,那就不要再勉强了。

不用再勉强笑,也不用再勉强地爱我……

想着这一切的肖扬,竟默默地流露出了一个‘笑’的表情。

车开到半路,陈单的手机响了,电话中,有个女人告诉她,她的母亲突然病危,让她马上到医院一趟。

陈单赶紧叫司机调头,转往医院。

雨,肆意地包围了整座城市,低垂的天幕,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烟灰色的网,将路上行走的人与车,通通变成一只只渺小而无力的小虫,等待被猎食。

车子一停下,陈单便匆匆忙忙地向医院里面跑去,当她冒着大雨穿越草坪,正往母亲所住的住院大楼飞速疾奔时,有个黑影突然在她的身后凭空出现,而下一秒,那黑影就高举起一根木棒,重重地砸在她后脑勺上。

陈单面朝下扑倒在地,口袋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吴雄接过某人递过来的东西时,显得有些意外,而当他认出那些东西的所有人正是肖扬时,他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恻恻了起来。

好冷!葛晖,为什么会这么冷!

陈单终于恢复了意识,她缓慢而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她看见她的面前,居然蹲着一个人。

一个手举一把黑伞,正以好奇不已的眼光死死盯着她看的男人。

我靠!哪来的大叔!长得真够TM难看的!

“滚开啦,没见过人摔倒哦!”

陈单不耐烦地朝那人挥了挥手,然后她试着爬起来,谁知她刚一动,脑袋就是一片晕眩,噗!她连手臂都还没伸直,就又一次扑进了泥地里。

搞屁啊!水都冒进鼻子里了啦!

噗哈哈哈——

没想到那男人,居然丧心病狂地指着她的糗样爆笑了起来。

陈单气急败坏地嚷:“笑屁啦笑!当心我拿泥巴呼你哟!”于是那男人只好拼了命地忍住笑,一边又十分热心地向陈单伸出了手来,“好啦小妹妹,看你这么可怜,还是让我来扶你一把吧!”说着,那男人就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陈单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陈单轻轻地甩了甩头,还没来得及道声谢,那男人又一路抓着她走进了住院大楼,并为她找到了一个位置,让她坐下来。

“来,先把脸擦一下!”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于是陈单接了过来,快速地擦了起来,这时,男人忽然惊叫了一声,“天呐,血!你流血了!”可陈单却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可是那男人还是一脸紧张地问,“你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哈?”“小脑萎缩,肌无力什么的?”“什么跟什么啊?”陈单气了起来,可那男人还是穷追不舍地问,“要不然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摔成那样啊?”

陈单被深深地打败了。

“大叔,我是被人偷袭了啊,有人用木棒把我打倒了!”

“什么?有人袭击你?在哪儿?在哪儿呢?”男人像被吓坏了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他跳起身,来回地转动着脑袋,似乎还指望着犯人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人来抓呢,“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在医院,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也敢乱来!”

陈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哟,我说大叔,你是从火星来的吗?看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想法还真是单纯呢!”

男人吐了口气,吃惊地问,“你,你不怕?”

“怕什么?”陈单耸耸肩,咬牙道:“我只是气,气我刚刚没看清那坏蛋的脸,下次没的复仇了,哼哼!”男人呆呆地看着陈单的脸,随后,他在陈单的身边坐了下来,“你,你好厉害!”他佩服地向她伸出了大拇指,然后他又紧接着问,“那你除了受伤,还有别的什么吗?有丢钱——”一听到钱字,陈单顿时变了脸色,她飞快地站起身,像疯了似的掏起了口袋,两秒钟后,她面如死灰地坐到了地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葛晖,怎么办,我把给你的救命钱,给弄丢了!

肖扬准备起身走,刚刚已经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他已经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可是突然之间,他的胸口袭来了一阵刺痛,他闭上眼,感到呼吸困难,可偏偏这时候,马雪又从他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肖扬,你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吗?”

马雪那哀楚的声音令肖扬的心痛更甚,马上,他就全身颤抖起来,但为了不让马雪察觉,他只得紧紧地咬住下唇,以防止自己痛苦的声音流泄出来,而马雪却误认为他是默认了她的话,于是她深吸了口气,用更加凄绝的语气说:“那好吧,肖扬,我不再勉强你,只是,我能不能,请你再带我去一次那个地方,就当做是分手礼物也好,也请你,再答应带我去一次吧,我……求你了……”

陈单恢复意识后立即找到医院的公用电话打给了肖扬,当然,她隐瞒了自己遭袭的事,而只是把银行卡的丢失说成是自己的失误,她边说边哭,完全消失了平常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肖扬安慰她,“没事,没事的陈单,你不要紧张……我这就帮你打电话给费叔……让他去……”话没说完,肖扬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陈单大惊,连声喊,“肖扬,肖扬你没事儿吧?你不舒服吗?马雪呢?马雪在你身边吗?”

肖扬猛咳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他乏力地回答道,“马雪……去取车去了……”

“取车?”陈单瞪大了眼睛,“她取车干嘛?她不是病了吗?”

“嗯……现在……好了……”

“好了!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因为……我要陪她……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陈单更加不满地扭起了眉毛,“你看你都咳成这样了,八成是病了,她怎么能不管你呢,还拉你去什么鬼地方!我看她是存心的吧!”

“存心?……不,陈单,请别这么说她……”

“我怎么说她了?”陈单越说越气,“你就说吧,我哪里说得不对了?身为你的女朋友,却一点自觉都没有,不但不照顾你,反过来还要你这个臭瞎子来照顾她,说实话,这么自私的女朋友,你还是趁早把她给甩了吧!!”

陈单只顾着自己发泄,完全没来得及去顾虑肖扬的感受,等她火箭筒般地吼完了,电话里的肖扬也沉默了,因此她的怒火也很快就被熄灭了,她不禁开始担心起肖扬来,“肖扬,我……”

“陈单,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马雪!”突然之间,肖扬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可是——”陈单还想抢白,却被肖扬打断,“够了!”他怒吼道,吼完了,就又喘息了起来,“总之……”他的声音又一次变得虚弱下来,他极其冷淡地做了结束语,“总之……我会让费叔去帮你的……就这样……再见。”

握着已经变成一串忙音的听筒,陈单受伤似地落下了眼泪。

肖扬,你这个笨蛋!白痴!自以为是的臭瞎子!我要诅咒你!我要诅咒你下地狱,因为你这个愚不可及的混蛋,已经蠢到无药可救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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