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危险极了,表情也很认真,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但展峻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激怒他:“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无非就是用蛮力打一顿,姓姜的,现在不是拍电影你也不是古惑仔,中国是法治社会你知道吗?你这样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这情况越来越不对的样子,我赶紧上前去拉架:“姜涞松手,快松手啦!你跟这么个烂人计较什么啊?到时候真把你给搭进去,你是不是要我也陪着你一起进去啊?”
姜涞这才松手,他居高临下地看了被他推到沙发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展峻:“你以为杨子婷领你的情?今天不是我来揍你刑杰森也会来,他不会真让你进去蹲着,不是因为忌惮你们家在W市的势力,只是不想这件事闹大,对杨子婷的名誉有不良影响,展峻,你也不小了,做事成熟一点,别总是让家里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就把我拉起来走出去了。
哎,这人忽略我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我刚刚多想留下来采访一下展峻,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要有多脑残才会当着杨子婷的面说喜欢我,又当着我哥和刑杰森的面说他是我男朋友,最后又跑去强吻杨子婷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竟然还答应跟这么个脑残的人合作,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姜涞这次没有骂我,还算心平气和地问:“以后还敢找他合作吗?”
合作这个词用的也太那什么了,我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打算糊弄过去,但姜涞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特意停下来等着我撞上他胸口,然后我捂着鼻子问他:“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他抄着手反问:“不认真听我说话,你在想什么?想不能跟展峻合作了,要怎么搞定刑杰森?”
……也太精准了,姜涞上辈子肯定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这辈子基本技能还在呢。
我把鼻子上的手放下来:“其实反正你都已经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又何必要戳穿我、逼着我承认呢?我喜欢刑杰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没瞒过你啊,干嘛搞得跟逼供似的,我不一直挺坦白的么。”
姜涞直接被我说愣了,过了好半天才背过身去继续往前走,我小跑着跟上去想看他表情来辨别他此刻的情绪,但刚跑上去就被他反手一掌给逼退了几步,他的声音慢半拍地响起来:“别打算从我这走迂回战术,你哥这次要收拾谁都跟我没关系。”
“哎哎哎!”我急了,“别啊,你不跟展峻关系也挺好的吗?你还能看着我哥去收拾他啊?再说了,我哥真去收拾他了他还不立马把我供出来?到那时候我哥要么逼着我跟刑杰森断绝关系,要么就会逼着他娶我,你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啊?”
其实论起点他死穴,我也挺拿手的。
果然姜涞立刻停下来,我得以成功追上去拉住他的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叹了口气:“我上辈子肯定杀了你全家。”
“……呵呵”我干笑了几声,“那就难怪这辈子我哥要找你报仇了。”
这会轮到他“……”了。
“你打算怎么帮我?”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想我怎么帮你?”
“展峻不过就是个炮灰,我哥肯定没什么心情去收拾他,就他的智商没人收拾他也会被杨子婷给弄疯的,所以现在的关键是刑杰森,”我分析给他听,“不过话说回来,我哥的立场也不太适合去指责他啊,了不起就是找他谈话要对我负责什么的,你想我会因为他负责而跟他在一起吗?我这么有骨气当然不可能啊!”
“那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你假扮我男朋友。”
气氛沉重了足足三分钟。
这时候路过的行人肯定以为自己眼花了,要不就是以为我跟姜涞在这儿拍戏呢,眼神对视沉默不语什么的,其实还挺有深情对望的意思哈。
最后当然是我先扛不住,率先败下阵来:“帮我这忙很为难吗?我看起来有这么差?带不出手?”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低头看着我:“你确定要我当你男朋友?”
我赶紧补充道:“是假扮、假扮而已!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染指你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真不敢?我看你胆子挺大的,连刑杰森都敢暗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我这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么,涞哥,别一到关键时刻就翻旧账行么?”
“知道是失足就好,”他一把把我抓过去,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那我就勉强收了你。”
……这人进入角色会不会也太快了点?
我尽量跟上他的脚步,试图从他胳膊下把自己解救出来,可惜未果,只好气喘吁吁地被他带着往前走,“喂,我这才刚闹出展峻的事儿,你有没有信心让我哥相信我们俩是来真的?”
“那就要看你有多大诚意了,”他无所谓的回答我:“要他相信总得你出马才行。”
我想想也是,我哥太清楚我跟姜涞的革命友谊了,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我拜托姜涞帮的忙他不可能拒绝也拒绝不了。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我这里。
他看我一脸纠结,就安慰我道:“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你哥管你也是为了你好,他不可能真的把你关起来不准你出去交朋友什么的,不过就算真把你关起来也不能怪他,你自己看看,这几年是不是玩得有点过头了?”
差点就忘了虽然姜涞比我哥要纵容我一点,但他在原则问题上向来是和我哥保持高调统一的。
我赶紧吐舌头以示弱:“所以现在不能再这么玩下去啦,这才要来麻烦你嘛。”
说出口才发觉这句话有多么像撒娇,其实想想这么多年我跟姜涞的相处模式都有些微妙,比如我可以跟他斗嘴开玩笑,有时候也可以跟他撒娇求帮忙,但是似乎从来都没有像我跟刑杰森那么随便过。
或许是因为姜涞阴晴不定的心情吧,我时常捉摸不准说什么话会让他真的翻脸。
不过这些年我对他说的话也不少了,好在还没有真的触碰过他的底线。
对了,我之所以会这么担心惹毛他,实在是因为亲眼目睹过惹毛他的下场。
高考那年暑假我哥计划带我出国看看爸爸,结果我突发急性阑尾炎要动手术,那时候爸爸身体也出了状况,哥哥必须赶过去,只好把我托付给家政嫂,不过有刑杰森和姜涞在,她也只需要负责给我擦擦身体而已。
刑杰森和姜涞素来互相看不惯,因此很默契地一人来一天,那天恰好轮到姜涞照看我,结果暗恋他的白毛也跟着来了。
白毛之所以被称为白毛,是因为她从生下来就头发、眉毛、睫毛、皮肤什么的都偏白,她暗恋姜涞在我们一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姜涞对付这种人从来不屑于用“现阶段我不想谈感情,要努力学习”之类的话拒绝,我亲眼见过的几次他都是很不耐烦地绕过故意拦住他路的白毛:“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又不是什么明星,至于你追成这样么。”
所以跟到医院的那次白毛竟然是求他不要分手,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
“你跟她在一起了吗?”我问姜涞。
他毫不客气地把家政嫂手里的毛巾接过来,表情无比正常地伸进了我的被子里,白毛在一旁看得梨花带雨的,我很怕她会突然一嗓子嚎出来。
还是家政嫂心理素质好,她就站在一边,做出等他替我擦完洗毛巾的姿态。
然后白毛就真的哭起来了,声音还不小,我本来试图安慰她,结果过程中不幸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下姜涞彻底来了火,直接站起来一把抄起她往外走,我担心他会骂白毛,还想让家政嫂去劝劝,结果他只是把白毛推出去,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病房门关上锁起来了。
他回到我床边的时候整个人还带着戾气,那戾气维持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换刑杰森来的时候,白毛竟然又来了,不过这次她是来道歉的,由于我没有具体受到她什么伤害,也就很轻易地原谅了她,结果换来她的感恩戴德。
再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真的跟姜涞在一起了,当然最后姜涞还是无情的抛弃了她,以至于我对姜涞“先让你自以为得到,最后再无情夺走”这种残忍的做法直到今天都发怵。
回忆简直太精彩,我压根忘了姜涞本尊还站在我面前,等他把我掐疼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一脸谄媚地问他:“怎么啦?”
他嫌弃地看着我:“你这没事就发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我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刚才说到哪儿啦?”
他笑得意味深长:“说到怎么让你哥相信我们是来真的。”
“啊――”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话说回来我还没想过你的处境啊,你跟白毛……”
“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他不耐烦地打断我,“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一定要把我跟她扯到一起?”
这么不高兴?我斜着眼看他:“对了,我差点忘了上回你在我办公室说过一知心姐姐,怎么,终于遇到真爱了?要对白毛痛下杀手了?”
他根本不接我的话,简简单单一句就把我搞定了,他说的是:“这么闲看来是不需要我帮忙了。”
……我赶紧凑上去:“涞哥,别这样嘛,来我们赶紧商量一下到时候怎么跟我哥说。”
“跟我说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我哥的声音时我才惊觉,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我家小区外,我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手都僵了,幸好姜涞很快牵住了我的手,带着我一起转身。
纪柏尧先生看着我和姜涞交叠的那只手,皱起了眉头。
我本能想把手从姜涞手里抽出来,但他就像是知道我会退缩一样,立即加大了手劲,我没能成功,然而他随即就放松了握住我的手,这次我没再想把手缩回来。
当然了这过程纪大老板一直全程围观。
他已经慢慢走近,本来我们兄妹俩谈话,按照惯例不管现在我身边站着的是姜涞还是刑杰森,都一定会识相地先回去,但这次姜涞并没有,他甚至还在这诡异的气氛里笑着和我哥打了个招呼:“柏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