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然不知道李想走的是个什么路数,连一同前来的楼盈听到李想的话也有些吃惊,唯独楚岳好端端的坐在原处跟李想对视。
察觉到对方视线有些诡异,李想神情一怔,又见楼盈等人神色也不是十分自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张了张嘴:“师……楚岳?”
楚岳没搭腔,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桌面。
带李想的这段时间,她对自己的称呼由主任变成师父,他听着挺顺耳,今天一听她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畅快。
收回视线,他靠向椅背:“嗯,怎么才来?”
“因为要跟郝先生谈些事情,所以准备了东西。”李想调整了坐姿,直视着郝然:“郝先生,我是楼盈的律师,关于离婚方面,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想我的当事人跟您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郝然挑了挑眉:“李小姐,我想您搞错了,我并不同意离婚,我很爱我的太太。”
楼盈重重地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郝然你每天除了吃饭就只剩恶心人了是吗?”
郝然脾气好,听到楼盈这毫不留情面的话语,也没显出多大的怒气来,起身给楼盈和李想满了茶水:“最近天热,消消气。”
李想有些无语,把录音笔和之前拍下来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放:“郝先生,我们有你出轨的证据,希望你不要再抱着什么侥幸的心理。好好谈谈孩子的抚养权才是最重要的。”
当看到桌面上的两样东西时,郝然的面色才微微沉了些,转头看了眼悠闲地啜着茶水的楚岳:“楚律师……”
话刚出口就被楚岳给截住了:“我今天来,其实不怎么想谈公事。”
被人接二连三的戏弄,郝然心中的怒气隐隐升上来了,正想打电话叫公司的法律顾问来挡一挡,就听楚岳再次开口了:“但既然郝总开口了,今天谈谈也行。”
李想和楼盈都没想到楚岳会突然站在郝然那边,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想开口:“您说。”
楚岳微微扬了扬嘴角:“一段录音和这样尺度的照片还不够啊。”顿了顿:“难道不是拍到郝总跟其她女人一起回家的照片,然后把这些放在一起来谈,才更有信服力吗?”
本想喝茶的郝然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来些,手背上不多时就红了一片,他紧咬牙齿,楚岳这到底是他妈帮他还是给楼盈支招呢?
这次的谈话,郝然显然处在劣势。
从暖阳春出来的时候,他的面色也没有去时那么明快。只维持住表面的客套,跟楚岳道了别。
“师父。”
等楼盈走后,李想站在楚岳面前,底气有些不足。经刚才楚岳那么一提点,她们好像是有些打草惊蛇了。郝然被敲了警钟,这下更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李想低了低头:“我查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址,我想去那边转转。”
楚岳一直没出声,只点了点头:“你随意。”
女人被安置在城郊的一个富人小区。房价也算是寸土寸金。保安的服务态度不错,见李想过来问事情,一直很配合。
她把郝然的照片放在保安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总来这个小区啊?”
保安探头一看:“是啊,郝先生每天按时下班回家啊。”
李想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您确定没认错人?是郝然郝先生?”
保安看起来挺实在,重重点了点头:“没错。”话落还怕李想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做食品那个郝然公司的老总郝然先生。您找郝先生有事吗?”
李想沉思了一会,翻出了自己的证件:“先生,请您配合我一下,我想调取一段录像。”
保安面露难色:“这您得去问问我们物业。上面说让看才能看。”
李想要来了物业的电话。打过去咨询了一下,对方开始不同意调取,但当李想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之后,对方态度有了转变,似是对她早有不满:“好,没问题。我们这就过去给您调取。”
打着真爱的幌子破坏别人的家庭,小三这种东西,果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当然,找小三的男人大多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拿到视频录像的时候,李想觉得心头的一块石头被搬开了。当下给楼盈打了电话,把大概情况跟她说了说。对方也是松了一口气,两人一合计,决定明天在律所碰面。
从小区出来,李想站在路边等了半天都不见出租车路过。正想往前走走,就见一辆灰色的宝马停在自己身前。
车窗被人拉下,郝然带着嘲讽的脸出现在李想面前:“李律师动作很迅速啊。”
李想不愿意跟他说话,撇过脸往前走了几步。
郝然直接从车里下来挡在李想面前:“怎么?您不是说有问题让我直接跟您谈吗?我现在有问题想问。”
李想觉得活了二十多年,不说是阅人无数吧,但耻度大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但像郝然这种无耻到没下线的,她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停住脚步,她皱着眉:“什么问题?”
“李律师跟楚律师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郝然皮鞋锃亮,鞋尖拍打着地面。
“跟你有关系吗?”李想略一抬眼,跟郝然对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麻烦你让开。”
“怎么没关系?我第一眼见到李律师可就喜欢上了,要是您单身,我跟楼盈离婚之后可以追求您啊。”郝然语带嘲讽:“还是李律师也是在金屋里那位啊?”
楚岳在车里坐了一会,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要收购郝然食品公司?”
“你速度敢快点吗?多挤出来点时间数数脑细胞。”
“我看他们老总每天都挺清闲的,你得给他找点事做。”
“对,谁比我清闲我就看谁不爽。”
“一个月之内,先这样吧。”
放下电话,他推开车门,不紧不慢的走到郝然身后:“郝总,您日理万机的,还得抽空关心我的个人问题,费心了。”
听到这个声音,郝然身体一僵。悻悻回头看了一眼:“楚律师怎么在这?”
楚岳抬了抬下巴:“没看她打不着车吗?”
郝然面色堪比锅底,看了一直没说话的李想一眼:“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李想平时不怎么记仇。但她一旦记仇起来,几个壮汉也抗不住。就拿今天郝然刁难她的事情来说,她觉得她必须得在他的一生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给郝然添这一笔前,她看着楚岳:“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闲着没事随便逛逛。”楚岳边说边往车上走,临关车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五十米能打到车。”说完一脚油门就消失在李想视线中。
回家的路上,李想一直在想他以这么别致的方式出场是为了什么。一路想到家门口她也没揣测明白他的心理。
星期三,多云转晴。
看着面前紧绷着脸的郝然,李想的心情比万里无云的蓝天还要晴。
“郝先生,楼盈开出的条件你是知道的。请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李想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面上,又抬头看了眼郝然:“如果同意就签字吧,还是你想等你的律师来?”
郝然咬了咬牙,额头青筋暴露:“不用请律师,我不同意离婚。”
“如果您想通过法院途径,我们也奉陪。只是您想清楚,到时候您要赔付的费用可能比现在还要多。”李想一边说一边把录音、照片和郝然频繁出入小三家视频的录像拿出来:“要不我给您放一段视频看看?但我觉得这样对您的影响太差,如果您本人都不介意,我也不会为您做太多考虑,到时候让法官判也行。”
楼盈能请律师,这一步他的确没想过。在他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软弱无能,受了委屈只会躲在一边哭的人。
郝然恨得牙痒痒。他们已经分居了一年多,现在他是半分便宜都捞不着。
他伸手拿过眼前的离婚协议书。大致看了一眼,孩子和一大半财产都归楼盈。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结了一个案子,李想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晚上下班之前,她敲响了楚岳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窗明几亮的办公室中,楚岳正低头写着什么。夕阳余晖在他身上镀了层金,使他原本清俊的面容更显深邃。
见面前人半天没说话,楚岳抬头看了看:“什么事?”
“师父,我想请您吃顿饭。”李想搓了搓手,有些紧张:“我来所里不到一个月就接了两件案子。跟我一起毕业的同学现在还有不少没找到律所实习的,所以我想谢谢您和赵老师。”
楚岳略挑眉头:“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