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夏意就起身为我梳妆打扮,我收拾心情假装高兴的面对她。
许是因为要远嫁到北方的关系,也不方便带着这沉重的凤冠霞帔,就穿了那件少帅送来的锦缎旗袍,上面绣着百鸟朝凰栩栩如生仿佛就要飞出来似的,听说那是前朝绣女绣的,就这一件旗袍价值就不下千百两。
打扮好之后,她不由的赞叹道:“小姐你真的好漂亮啊,怪不得赵爷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呢……”她看到我低沉的脸,自知失言,赶紧乖乖的闭上嘴。
我抿了口胭脂涂上水粉,在菱花镜前看着自己,一身喜庆的妆扮,淡扫蛾眉,长长的睫毛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辉,昨日的情景一幕幕的在我眼前出现……
“哇,新娘子好漂亮啊,听说是柳南镇第一美人呢!”我在街上凑热闹的时候不由感叹道。
涛哥当时搂住我,自信满满的说:“若水,如果你穿上那嫁衣定是比那新娘漂亮上千百倍!”
“尽胡说,怎么可能嘛!”我知道那是涛哥在哄,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他淡淡一笑,问道:“那若水你愿不愿为我穿上那鲜红的嫁衣呢?”
我一时羞红了脸,直往他怀里钻,不要让他看见我那么窘迫的样子。
真的好讽刺,昔日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他,说一辈子都不离开他,现在呢?穿着这染血的嫁衣,要嫁给一个不过见了数面的少帅,要嫁到一个极目远眺也望不到的地方,最终我还是辜负了他!想道这里,泪水又不觉得流了下来。
“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许再哭了!”她心疼的说道。
我急忙用手绢去擦拭,“夏意,我没事的!”好让她放心。
我打点好了一切去了前厅,爹娘早早的在那候着我了。我看见他们想到我马上要离开了心痛的无以复加,双腿跪下“咚……咚……咚……”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拜别二老。
擦干泪水转头带着祥叔和夏意走到问口,爹娘又不舍的追了出来,“若水,要好好照顾自己,北方那儿凉记得要多穿点!”娘还像平时那么的唠叨,可现下听了异常的温暖。爹也语重心长的简短的说:“若水,到了少帅府一切小心!”虽听的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把这句话放在了心里。
此时二哥也从大牢里放了出来,正往家里赶。“哥!”远远地看见二哥连囚衣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的赶来,只见他蓬头垢面落魄潦倒的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他不原谅他就不起来了。何必呢?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不是吗?我急忙扶起他,摇头道:“不怪你,这都是我的命啊!”他愧疚的说道:“可要不是我……你……”可我能不管你吗?可我能安心的嫁给涛哥吗?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不是吗?想到这里我的泪又不觉的下来,在这短短的几天,我便落了几世的泪!
孙副官的马车早早的等候在了家门口,不耐烦的催促道:“沈小姐,既然你二哥已经平安到家了我也该出发了,不然少帅定得军法处置我!”我点了点头,踩着板凳上了马车直奔那火车站去了。
我坐上了马车撩起了帘子,看着身后爹娘和二哥不断的挥手,看着自家的府邸越来越小,便再也不忍去看了。别了,女儿不孝再不能侍奉爹娘左右了;别了涛哥,从此见不见念不念也就不所谓了。
此去经年相见遥遥无期,虽是远嫁他方,可是这心呢?不觉看向我手中的口风琴,我从家中什么都没有带走,只有它我真的舍不得,这是涛哥在我及笄那天送我的礼物,把它放在了胸口把它放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
火车缓缓的启动“轰隆隆”的汽笛声伴着悠扬的口琴声,本是天籁之音现下听着越发的凄凉。身边的夏意不觉的哭了,我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呢?”她用袖口一把擦掉了鼻涕和眼泪,责怪道:“都怪小姐的琴,吹的那么的凄凉!”我安慰道:“好了,我不吹便是了!”随即把口风琴放在原先的锦盒当中。
经过了几天的颠簸终于到了少帅府,没有了江南园林的雅致,倒是一派富丽堂皇金缕玉雕。这便是我今后的家吗?却怎么也没有归属感,只要无限的恐惧不断笼罩在我的身边。
听府上的下人说,这套豪宅是大帅送给少帅成亲用的,之前他都是在军营中风餐露宿。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少帅要住在军营里,但也没有多加细问。
三天之后,少帅从军营中赶了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换上了新郎的礼服赶去见客人。那一天少帅府热闹非凡,许多军中的好友前来拜贺不断的向他敬酒,他竟没有回绝之意一杯一杯的应承下来,仿佛要把自己灌醉似的,可喝越多的酒就越发的清醒。孙副官看情形不对,赶紧上去阻拦他,劝他别喝那么多,他哪里听得进去,顺手拿了一坛子酒往喉咙里灌!
在新房中的我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手中还紧紧握住那只口风琴。看着红烛一滴滴的落下,心便沉上一分。过了很久,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匆匆的赶过来,到了门口又停止了脚步,来来回回的在门前踱步,思量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终于还是推开了门“吱呀”的一声进了房间,我抬眼透过红帕看到的居然是孙副官!他沉静的说:“少帅接到军令连夜去了军营,特地叫我知会少夫人你一声,叫少夫人别等他了早些安置吧!”
我心中暗舒一口气,既然他不来我也不想等他,便早早的睡下。但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有许多的问题憋在了心里,既然他不爱,为什么要娶我?既然硬娶过来却不碰我。那么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此时我突然想起爹说的“一切小心”是不是别有深意呢?思及此,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