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婷一愣,回头看向那边的男子,男子仍旧在交代着什么。他是杀星帮的?
父母出事的那晚,领头的人曾经问金灵帮的话事人,那时候,她就开始知道,盘踞国内的两大帮派,一个是金灵帮,而另外一个就是杀星帮。两个帮派向来是死敌,手下的人为了争夺场子,更是没少火拼,水火不容。这也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她才格外留意这方面的消息。曾经她也想过,既然是想杀金灵帮的老大,那么是不是就是杀星帮的人呢?可是后来她又知道,还有一种叫做夺权内讧。那晚的人,难道就不能是金灵帮的人?她不知道,只能下手去查。可是一个女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哪里去查?但是现在,赵婷又忍不住向着那个男人看过去,却发现他已经跟着薛露朝着这边过来了。
穿过拥挤的人群,不一会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没有想象中混帮派的人的五大三粗,甚至,面前的人有些高瘦,白皙地有些苍白的脸上是与薛露如出一辙的直眉,给他增添了几分豪爽。一样挺直的鼻梁,却有一张薄唇,让他整个人有些微微的凌厉威严。
“哥,这就是今天救了我的赵婷!你没看到,她的伸手可好了!”薛露率先介绍道,“赵婷,这个就是我哥,薛强。”
赵婷看着薛强,跟着喊了一声“强哥”。薛强笑了笑,“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了,要不然这个臭丫头还真的要吃亏了。”
赵婷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没关系,顺道而已。”
薛强有些诧异地挑挑眉,这样漠然的女孩子倒是少见,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来不及多说话,一阵嘈杂的慌乱声传来,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与惊呼,薛强脸上的笑容一凝,只来得及说一声抱歉,已经转身朝着嘈杂的地方走去。
赵婷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薛露已经有些雀跃地抓住赵婷的手臂,“有人闹事了,走,我们也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说完,已经拉着赵婷过去了。
围着出事的周围有许多人。她们挤了好久才挨到事发中心,原来是有人来砸场子,中间站着五六个人,手里拿着棒球棍,一脸挑衅地看着薛强。而旁边倒着的男人已经是头破血流,身上穿着的却是舞厅的服务生。舞厅的人立马过去将那服务生扶起来站在一边,双方人对峙着,气氛很是严峻。一时间,偌大的迪厅里,除了混乱旋转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薛强摸了摸旁边的酒瓶,头也不抬地道:“不知道各位是什么意思?是服务的不周到么?”
那领头的男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顶得上薛强的一个半,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纠结着肌肉,还有狰狞的纹身。听到薛强这话,立马狂笑起来,很是蔑视的样子,让人不爽。可不是,薛强后面的人一个个都面露愤慨,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打一场才解气。
“是啊,服务不好!老子来这里玩是给你们面子。这小子竟然还敢跟老子较劲!你出来混的时间不长,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知道什么?老子这是教教他做人!”
这话,句句直指薛强。后面的人一个个捋胳膊卷袖子就要上。薛强却只是笑了笑,拿起了身边的一个酒瓶子,一边倒着里面的酒,一边慢悠悠地道:“是吗?那可得好好教训一番,也让他知道知道,狗眼看人低,是最要不得的!”说完,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薛强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狠狠地拍在那领头的男人头上。霎时间,红色的液体滚滚,冒出来。
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尖叫,两方的人同时出手,场面立马混乱起来。双方一动作,薛露也不甘示弱冲进了战局,只剩下赵婷一个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场内的情况。薛强能做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不是个好惹的。只他一个人就同时招呼着两个大汉,身材皆是他的一倍多,可是他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然而,危险往往就是瞬间。一个原本被打到角落的男人重新爬了起来,在桌子上抄起了一个酒瓶子就朝着薛强招呼过去。而此时的薛强正在应付面前人的缠斗,根本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赵婷搬起旁边的圆凳,径直就砸向了那个偷袭的人身上。那人闷哼一声,终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薛强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立马速战速决,解决了面前的两个人,其他人也被陆续制服,场面终于被控制住
薛强抹了一把脖子上血,估计是刚刚那个人的。看向好整以暇站在一边,半点不见惧意的赵婷,薛强眼里掠过一抹赞许,却没有时间与她说话,先把重要的事情吩咐一下,将场子打扫干净。
这功夫,薛露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赵婷一看,皱眉,“你怎么了?”
薛露咧咧嘴,“没事,这帮人太他妈硬了,踢得我脚疼。”
赵婷挑挑眉,并不言语。
简单安排好了,薛强这才走过来。看着薛露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顺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皱皱眉训斥,“谁让你跟着掺和的?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下黑手不长眼的主?你不想活了?”
薛露一点不示弱地回瞪着薛强,“我当然想活,可也不能因为我想活就不顾你的死活啊!那么多人打你们几个,我不上手是要看着你受伤吗?”
薛强盯了她一会,到底是先让开了目光。薛露立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小人得志。
转头看着赵婷,薛强很是认真,“赵婷,真是感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
“举手之劳而已。”不等着薛强说完,赵婷已经率先开口,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你是薛露的哥哥,我不会看着你受伤。”
薛露凑过来揽住赵婷的肩膀,很是豪迈的一句,“真是好姐妹!姐姐没看错人!”
赵婷扭头,露了一个淡淡的笑。
薛强看着她那个笑,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麻麻的疼。
赵婷先救了薛露,之后又救了薛强,说什么也得好好表示一下才是。薛强带着两个人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大排档。
要了一打啤酒,薛露率先拿了一瓶启开递给赵婷,然后才自己拿了一瓶打开,一口气灌了半瓶,才空出嘴来。
“赵婷,今个你救了我们兄妹二人,大恩不言谢,往后有什么事,用得着我薛强,你就说话!我一定帮忙!”说完,也不等赵婷说话,一仰头,已经是一瓶啤酒下肚。
赵婷摇晃着啤酒,闻了闻,淡淡的酒香就出来。
“强哥,我说了,举手之劳而已。我跟薛露是朋友。”
薛露立马拍拍胸脯,很是自豪的模样,“看看,哥,这才是好姐妹!婷婷,往后我就叫你婷婷了,往后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哪里,我们兄妹俩任你调遣!”
赵婷看着薛露,只觉得一阵恍惚。
薛强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妹妹,人不大,倒是学起江湖来了。
“赵婷,喝酒!”薛强碰了碰赵婷的酒瓶,笑着道。
赵婷眨了眨眼,忽然就笑了。与之前那淡笑不同的,灿烂的到达眼底的笑,“强哥,我,我不会喝酒。”柔软的声音,让人无法将面前的少女与刚刚那刚毅果决的女孩子联系起来,但是莫名的,薛强并不讨厌这样的赵婷,反倒觉得,这样的矛盾在她的身上,才是最和谐的。
薛强也不再劝。
折腾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赵婷吃饱了,也不再停留,便告辞回家了。薛露一抹嘴,也跟着赵婷身后一起走了。
看着赵婷离开的背影,薛强突然感觉到一股惆怅,有些不舍,又有些怅惘。烦躁地扒扒头发,真是奇怪的感觉。
刚刚端起酒瓶想要喝酒,就觉得腰背出窜起一股冷意。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算算时间,也到时候了。
掏了钱放在桌上,薛强就快步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商场的厕所里。一路忍着身体的不适到了厕所的时候,手都有些不可控制的颤抖。哆嗦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注射器还有药瓶。撸起袖子,吸满了透明药水的注射剂靠近手臂上的血管,冰冷的针头抵上去,立马感觉到了丝丝冰凉。
薛强紧紧地盯着那细细的针头一点点陷进肉里,刺进血管,然后看着那透明的液体冲进血液,然后从血脉深处涌起点点的兴奋与舒畅。拔出注射器,薛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四体百骸都轻盈舒畅了起来。可是唯独心那里,感受到的是无比的空虚。
怎么会这样?薛强有些颓然地靠着,享受着身体的舒畅的同时却忍受着心灵的虚无。这是第一次,注射完药物以后却不能让他完全的满足。心里的空,连那身体的兴奋都不再明显。
是的,薛强在吸毒。在道上混,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左不过都是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求得也就是刹那间的快乐。当好的坏的都尝试过了之后,没有希望的日子总会需要一些调剂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染上了毒品。
不同于那些诱拐或者好奇的瘾君子,一开始,他就知道那是什么。毒嘛!在一次次身体的快感中消耗着身体的生命。然后在透支了一切之后走上黄泉,他知道得很清楚,他不在乎后果,只是冲着那片刻的销魂滋味。
可是现在,或者说就是今晚,却没有了那种让他迷恋的滋味。甚至在身体达到极致的刹那,心里的空虚滋味几乎灭顶,让他窒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药量不够了?或者,是因为这药物再也给不了他充实的滋味?他,是贪婪了吧?
不期然的,薛强想起了那个淡笑着的女孩子,在面对坏人时的淡然,之后与他们聚一酒桌时却又流露出来的小女儿娇态,不论哪一个,都在他的脑海里转来转去。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他却记住了那么多的她,抹都抹不去。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在脑海里回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