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藏剑门正门处堵着众多的人,并非是因为今日门主之女出嫁,而是向大家宣布婚事取消。
戚摇坐在树上望着连瑜调笑道“这样好吗?不跟你父亲说一声,这一走,以后再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连瑜脱下嫁衣不在乎地说道“大不了就说是你掳走了我,我可是受尽了委屈挫折才回到的家,到时候你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而我只要享受着家人的怜爱就好了。”
“果然和小时候的性子一般,让人讨厌。”戚摇撇撇嘴说道。
“那帮讨厌之人逃婚的你不是更令人作呕。”连瑜回到。说完后便将嫁衣抛到了河中。
“要不是你说以后锻造的兵刃随我使用,我才不会冒险帮你呢。不过,说真的小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戚摇问道,其实戚摇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的,一个才刚及笈还逃婚的少女,不仅要躲避家人的寻找,还要有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的确很困难。
戚摇本想着让连瑜随自己到青州,到那里再给她建间锻造坊,但连瑜听后却害羞起来,支支吾吾说道“凌风镇,你便到那里来找我吧。”
过了片刻,戚摇看到一个背着重剑的男子向这里走来。戚摇赶紧从树上跳下来,将连瑜护在了身后,这里是荒郊,一般人是不会寻到这里来的。
而这个地方是戚摇与连瑜寻了好久才寻到的隐蔽之所。
“阿瑶,没事,他是来接我的。”连瑜一脸幸福地冲戚摇说道。
等那人快走进时,连瑜兴奋地跑到了他身边。
“戚姑娘今日之恩,李涵定当不忘。他日,若姑娘有难,尽管来凌风镇寻我。”李涵冲戚摇抱拳行礼谢道。
“莫非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铸剑师李千金?”戚摇惊叹道。
江湖道,李氏之剑,千金难求。戚摇如今竟能见到本人,自然是惊讶不已。
“不过是朋友们的抬举罢了。”李涵礼貌的答道。
望着连瑜和李涵携手离开,戚摇也觉得很幸福,虽然自己平时经常和连瑜斗嘴吵架,但自小相识的情谊还是颇为深厚。
不过这一见却成了永恒的诀别。
一年后,李氏之名隐匿于江湖,而戚摇也再没见过他。
戚摇和沈青叶回到青州后先是会沈府休整了几日才来了望湘楼,正是卯时,望湘楼里并没有多少人。戚摇刚进来便看到了正在用早膳的连和。
“戚姐姐,我等了你好几天了。”连和含着粥模糊不清的说道。
“你怎么随我来青州了。”戚摇不解道。
“师傅说寒月一时半刻也锻造不出来,便让我带了另一柄短剑甄,说是让戚姐姐你先用着。对了,还有封信在楼上客房里,我马上拿下来。”
说着连和便跑上了楼,和沈青叶年岁相仿的连和做起事来也显得有些天真烂漫。
大致看了下信的内容,戚摇知道连瑜此次让连和过来是想让他在自己这里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既然如此,那就物尽其用,不如学学管账什么的,锻剑实在是没有什么钱途。
等闲下来时戚摇想到如今算算也快进八月了,齐瑾也该行完五礼准备迎亲了吧。自己与齐瑾同岁,也算是个老姑娘了,如今的自己还能闯荡几年,不如也寻个亲事算了。
正午时分,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戚摇按着媒人所说的地址走去,到了一家酒楼门口停了下来。待看清了“花前居”这个招牌之后,深吸一口气向里面走去。
进了大厅,戚摇看到临街靠窗的位置那里摆着一个小灯笼,这正是媒人所说的证明之物,于是戚摇理了理妆容向那里走去,对着那里坐着的男人说道“公子,久等了。”
刘辛连忙说道“不久不久,在下也是刚到,姑娘请坐。”
望着刘辛戚摇不禁想到,这已经是这个月相过的第八回亲了,而且这个人虽然称不上风流倜傥,但也是个英俊少年郎,若是对方愿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辛看着戚摇笑了笑,说道“在下刘辛,洛阳人士,到这里来是为了经营我家的丝绸生意。敢问姑娘闺名。”
“我叫方芳”戚摇支支吾吾地说道。
“方姑娘不必拘束,在下点了一些小菜,还望姑娘不嫌弃。”
戚摇望向那些菜,都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而且她们两个人就点了一桌子菜,顿时刘辛在戚摇心中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戚摇来这就是为了相门亲事,赶紧把自己嫁了。戚摇如今年岁大了,更何况是江湖中人,自然不会有媒人上门提亲,想要出嫁那便只有两种方法。
一是托亲朋介绍,二是去私媒处择人相亲。
戚摇也曾托上官纯帮自己寻个江湖英俊,但上官纯却回了一封信,说让戚摇别出去祸害人,自己孤独一世便可。
李辞没了踪影,寻他就够费劲了,若是让他寻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至于沈青叶,她的婚事还给由自己安排,更加不靠谱。
思来想去,戚摇便来到了私媒处。
沈青叶看到戚摇的行为不解道“二姐,你年少时都不曾着急,如今好不容易日子闲下来了,你便应该好好享受。”
连和倒是比较‘懂’戚摇的,便向沈青叶解释道“你笨呀,戚摇姐姐只是最近比较烦闷,想找个事做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一帮小孩子懂什么。”戚摇嗔怒道。
其实连和大体上说的也不错,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却没有说出来。戚摇本是没有成亲的念头,但是这几日见到了不少故人,倒是让戚摇明白一个道理。
如连瑜一般刻骨铭心的爱恋,逃婚、私奔,却以死别为结果。
而齐瑾,虽然和陈硫歆没有太多交集,不过却显得幸福无比,得到了大家的祝福,即使以后的日子会平淡无味,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但这不就是大家所羡慕的么。
神仙眷侣能有几对,不如平凡来的真实。
想好了,戚摇便约好了日子来到了花前居。
这时戚摇看见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旁,本以为是店小二便没有理会,却看见刘辛对着那人说道“不知公子站在这里所谓何事。”
戚摇听后看向那个人,戚摇并不认识他,但是他腰上别的腰牌却吸引住了戚摇的注意,那是一块光滑的木质腰牌,并非什么珍品,也没有刻着什么别致的花纹。
而他仅穿着青黛罗文长衫,并未束冠,看上去并非是什么富家公子,但却冷漠地让人不敢接近。只听那人冷冷地说道“二位,这是在下的位子,二位请到别的位子去吧。”
戚摇看向了刘辛,只见刘辛站起来说道“这位公子,这个座位是我们先坐下的,为何公子还要强夺呢。”
那个人不屑地看了一眼刘辛,冲着厅内喊道“小二。”
小二听到这个喊声连忙跑了过来,笑着喊道“不知爷有何吩咐。小的立马去办。”待看清了眼前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爷,小的听说您今个不来了,才把您的位子让了出来,都是小人的错。”
说完又冲着戚摇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了客官,这个座已经提前预定了,实在不好意思了,这样吧,小的给你另换一个靠窗的座位,再送您一壶寻香醉您看怎么样。”
“可以。”
“不可以。”
戚摇和刘辛道出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方姑娘,既然人家约定在前,咱们又何必跟人家争呢”刘辛看得出来人定是身份不浅,自己只是刚刚到这里来做生意的人,若是惹了他今后必定是麻烦不少。
戚摇瞪了一眼刘辛,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有人预定那为何还有人领我们在这个位子坐,明显就是后来人以权压人,这位公子看你仪表堂堂,没想到也就是个纨绔子弟。”
刘辛既想着不能得罪了眼前人,又不想在戚摇心里留下懦夫的形象,于是说道“在下刘辛,若是公子不嫌弃,便坐下喝杯酒交个朋友吧。”
刘辛笑的诚恳,但来人却不领情,说道“你不必知道我叫什么,我也不想与你交什么朋友,马上滚便是了。”
戚摇本想着矜持一回,不与他动手,便看向了刘辛,想让他出头,不能被一个陌生人给欺负了,但事实上,刘辛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对戚摇说道“方姑娘,咱们还是到别家去吧。”
刘辛想能这么说的人在这青州定是大富人家,吃亏是小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才真的算得上麻烦了。
“这位公子,您这话说的可就不漂亮了,既然想让我们让座,那便拿出你的诚意,只会乱吼岂不是与疯狗无异。”
刘辛只是在青州做生意,所以并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而戚摇就不同了,在这青州也算是定居了五年之久,便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个生面孔。肯定是来青州不久。
那人并未说话,只是冷笑着看着戚摇,倒让戚摇有些不知所措。好似是自己说错话一般。
就在这时,连和跑了过来冲着戚摇说道“戚摇姐姐,您赶紧随我回去吧,咱们那出事了。”
戚摇听后激动起来,也没有理会刘辛和那名男子,便跟着连和向望湘楼赶去。
刘辛见状以为是戚摇嫌弃自己软弱先行离开,便神色黯然地离开了,只剩下那名男子泰然自若地坐在了空出来的地方,小二连忙将桌子收拾干净,掌柜这时跑了过来恭敬地问道“晏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我还以为您今日在房间吃,您今个随便点,就当我给您赔个不是了。”
那人回道“随便来些饭菜便可,对了,刚刚那名女子你可认识?”
掌柜的想了想回道“倒是个生面孔,平时并未见过,应该不是青州本地之人,而那个男子好像是刚来青州做生意的外地人,我也不是很熟,晏公子,若是您想知道,我马上便去着人打听去。”
那人听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