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司徒零
女子笑了,笑得那样开心,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知道眼前的老者是谁。父亲曾说过,他的师傅药王是一位非常古怪,生性好玩之人,你可以十年不见他的面,也可以二十年不见他的面,甚至可以当他死了。如今这位从未谋面的师公出现在眼前,还救了自己的性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老者着急了:“你哭什么呀?”
女子笑道:“不哭了,你能不能将我身上所有的关节打通,不然我得一直躺在床上。”
老者眨了眨眼,没有异义,扶起她一阵敲点之后,女子便可行动自如了。
“我睡了多久?”女子幽幽的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忧伤。
老者端过碗说:“半年了吧,若不是我拿枯叶鱼替你续命,又拿出天香豆蔻为你保住心脉,不然怕是神仙也没办法了。”
“天香豆蔻?”她听父亲说过,药王有一味天香豆蔻,是武林的至宝之一,可这天香豆蔻总共有三颗,其中两颗不知所踪,而另一颗就在药王手上,没想到他将它拿出来救了自己的性命。
“你知道天香豆蔻?”
女子缄默的笑笑,接过老者手中的碗,便闻到一股子枯树叶子味,默默的喝着,老者又道:“你一个女孩子年纪纪的,学什么自杀呀,我救你的时候,你体内的血怕是连半两都没有哦,有何事让你如此想不开呀。”
喝完了鱼汤,老者接过碗,瞧着她一脸的哀伤,怕传染到自己,急忙转身离去,刚到门口时,女子开口朗声唤道:“师公——”
猛然驻足回眸,道:“你叫我什么?”
“师公,我是华虚子的女儿华栀娘。”女子轻轻的说,容颜上挂满了微笑。
老者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重新回到屋子里,将碗放到桌上走到床前,来回仔细的打量着她,栀娘道:“师公,栀娘有何不妥吗?”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药王显然不信。
见他不信,栀娘也不足为怪,她也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现如今发生的却是事实。
栀娘道:“师公,我真的是栀娘,不信你打开窗户。”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药王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栀娘朗声一喊:“彩儿——,彩儿——”
彩雀从林子里窜了出来,飞进了房里,停在了栀娘手中,欢快的叫个不停,对它说:“好彩儿,去叫鹿儿帮我采株芨芨草来。”
看着彩儿飞了出去,药王不得不信了,高兴的大声说:“你真的是我的宝贝徒孙女,太好了。”庆幸自己当初心软,见到河里飘着的竹筏,一时好心拿出天香豆蔻救了她,不然今日那来这感人的一幕啊。
栀娘掀被下床,跪在地上磕一个头说:“栀娘多谢师公救命之恩。”
“行了,行了,快起来。”药王扶起栀娘,突然脸色一沉道:“你怎么会漂在河里,而且身上连血都没有?”
栀娘断断续续的记起些什么,瘫坐在床上,见她沉默,药王也不好再问下去。
鹿儿衔了株芨芨草过来,栀娘勉强的笑笑说:“鹿儿,鹿儿,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师公,我爹和师伯都……”
栀娘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药王道:“你师伯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刚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在林子里见到了你爹的坟,见上面题字才知道他有个女儿,不过没有想到的会是你,我用天香豆蔻救了你的命,真是天意啊,不然我百年之后无颜见你爹呀。”
侧院的紫色菖莆开了满满一院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这些日子,栀娘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菖莆花中,想着许多过往。
凌寂云怎么样了,都半年多了,毒可是都解了?她有像自己现在这样思念他一样思念自己吗?应该不会吧,回想起在大厅里他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的咆哮,不顾一切的阻拦将自己打入暗牢里,那一刻的愤怒不正显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吗?
一阵寒风拂过,送来阵阵幽香,几片菖莆花的花瓣飞落在身旁,拾起拿在手上,眸中泛起水雾,最终溢结成泪珠似小溪潺潺而流,滴到了花瓣上,又一阵风吹过,将它带到了空中,优雅的绕过了院子,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不知飞向了何处?
药王走了过来,手中拿着刚采的芊雪仙,在栀娘发愣的眼神前晃了晃说:“怎么样,漂亮吧,这可是我飞上悬崖采到的,送你了,不要不开心了。”
拭泪接过:“谢谢师公,这花真美,以前我也只是见过,爹怎么也不给我。”
“哈哈哈——”药王笑道:“不是他不采,是因为他采不到,你也不想想我那个傻徒弟又不会武功,怎么飞到悬崖边帮你采嘛?”
栀娘“扑哧”一声笑了,说:“那师公为何不教我爹武功呢?”
栀娘笑了,药王松了口气,说:“当初那俩小子找到我,死活要拜我为师,我本来游惯了,那有心思教徒弟呀,可那俩小子铁了心了,在我住的屋子外跪了十天十夜,我心软了,就收他们为徒。你爹学的阴阳五行,你师伯学的医术,我想教他们武功,只有你师伯学了,因为你爹说,武功学来没用,有了阴阳五行就足以保护好自己了。谁知你爹的悟性极高,精通阴阳五行后,又学起了医术,而且这一学呀,还真不奈,居然能耐都超过了你师伯。”
“是吗?想不到爹这么历害。”
“是啊,那俩小子在学艺期间,老是捉弄我,有次做了个什么笑汤,害得我愣是笑了三天三夜才停下来,打那起我对他俩就得小心冀冀,提防着。不过他们也是被我整得没办法了,才想法子还击,也不能怪他们。”回想起这些往事,药王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脸上乐开了花。
栀娘可以想像他们互整的样子,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药王看着她说:“栀娘,这些天你总是愁眉不展的,能不能告诉到底发生何事呀?你再不说,师公可真得急死了。”
笑容渐渐的消失了,由忧伤所替代,深吸口气,终于决定将自己的遭遇告诉药王。
缘起缘落,冥冥中自有主载,为人所不能驾御,若不能改变,便只有接受。
一席话终于坦然的讲了出来,虽然泪水不间断的垂落,心中却释然了许多。
药王却怒红了脸道:“那个畜生,居然敢这样对你,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他居然将你送进了那个什么暗牢,栀娘啊,那你还救他做什么呀,让他死了算了。”
“师公,尽管他负我,可我真的不能让他死,我把自己的命给了他,此生再不相欠了。”栀娘收回思绪幽幽的启口道。
“还有那个风清,我决不承认他是我的徒孙,我没有这么狠心的徒孙。”
“其实师哥也是迫不得以的,不过那些话由他亲自跟我说,虽然我不怪他,可还是会觉得残忍。”靠在药王的身上,栀娘又忍不住落泪,如果那人不是凌寂云,风清也会那么做罢。
慈爱的抚着她的发丝,叹息道:“栀儿,人生苦短,有时候当人面临决择的时候,不得不选择放弃或是遗忘,你就忘了他吧,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开心,你看师公我,整天开开心心的,多好呀。”
栀娘笑了,点点头说:“栀娘听师公的话,栀娘已经重生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想了,栀娘要继承父亲的遗愿,将医术发扬光大,不过,只救有缘人。”
徒孙俩都笑了,笑得那样释然,午时的阳光洒下,温暖的照进了心里。
城主府,凌寂云转过回廊,身后的长袍微微轻扬,健步勇猛有力,与生俱来的大将气质,无人能比。
一脸笑意走进了书房,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跟着他踏进了门槛,风清一袭白衣随其后。
坐定,松伯便令人端来了茶水。
“师父,你这次玉西国之行,真可谓收获不小呀。”凌寂云朗声笑道。
老者听了话脸上也绽开的笑容,说:“为师此行两年,不但劝降玉西国国主,还看上他的女儿心兰公主,此人虽然调皮了一些,可带回来当个人质还是可以的。”
“师父,你是什么意思?”风清看了凌寂云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排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