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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护士小姐:“先生,你刚刚献完血,必须在这里静躺一会。”

薛航没理她,他强打起精神,顶住一阵一阵的两眼发花扶着墙慢慢地移回到了手术室门口,摸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盯着那盏还在亮着的手术灯,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夏闻樱能度过这一关。

两年前,她就在他的面前跳进了茫茫大海。

两年后,她又在他的面前生死未卜。

生离死别的伤痛,他只能经历一次,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承受这样的打击。如果老天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慈悲之心,就不应该在他刚刚确认了她还尚在人间、还没有来得及领略到重逢的喜悦的时候,又把她从他的身边带走。

他知道他错了,他已经懂得了自己曾经在女人身上得到的伤害,不能加给别的女人,他已经开始相信爱情虽然是奇迹,但毕竟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他已经愿意摒弃原来的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他已经学会了在面前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女人时,送给对方最真挚的祝福。

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蔫。

他希望在他决定洗心革面的时候,老天给他一点继续下去的鼓励。

经过五个半小时的抢救,主治医生终于大汗淋漓地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薛航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表情并不轻松:“命保住了。背上缝了一百多针,这可能是我从医二十多年来所处理过的最长的伤口。麻醉药醒了之后,估计会很痛。”

薛航:“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看了看时间,天都快亮了,他大概地做出了估计:“最早也得等到今天晚上吧!”

夏闻樱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面朝下,背朝上,紧闭着双眼,面容安祥。

他曾经的女人。薛航的内心泛起一阵柔情,伸出手将她嘴角处粘住的一根细小的白纱扯落。

文哥终于赶到,神色紧张:“怎么样?”

“还活着!”薛航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救了夏闻樱却又让她陷入到危险之中的男人,内心极度复杂。

文哥松了口气,一拳敲在墙上:“他奶奶的,居然让几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那条街口开了一个游戏室,老板还算本份。有一天,几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前来打游戏,老板依照有关规定,以他们是未成年人为由,拒绝了他们在那里玩,结果就这样得罪了。那几个毛头小子开始不断地给游戏室老板制造麻烦,游戏室老板不堪其扰,向青帮求援,文哥觉得这只不过是几个毛头小子,就没有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再加上自己正好要出一趟远门,于是就把这事情交给了夏闻樱处理。哪知道初生的牛犊不但不怕虎,还敢在老虎面前耍手段,这几个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只是孩子的年轻人,不但没有把青帮放在眼里,还找机会偷袭了夏闻樱,手段之凶狠,让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黑道兄弟都惊诧不已。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就是夏闻樱?”薛航恼怒地抓住文哥,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明明知道我在找她,你明明知道我跟她已经碰过好几次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老疤就是夏闻樱?我找她找得快要找疯了,两年不见踪影,我都快挺不住了,我真的就快要骗自己骗不下去了,我真的就快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薛航挥起了拳头,似乎想要给文哥狠狠的那么一下,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是语气依然凶狠:“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的话,她早就被我带走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更不会像现在一样伤得那么重。”

文哥平静地看着薛航的眼睛:“真的吗?你真的确信自己能带她走吗?”

薛航被问住了。

文哥:“隐瞒她的身份,是老疤自己的选择,我这么做,一切都是尊照她个人的意愿行事而已。她不愿意再回到之前的生活,她说以前的那个夏闻樱已经死了,现在是老疤。”

薛航的喉头在上下移动。

文哥:“在青帮,虽然她背负的是一个在你们这些社会精英人士所不屑的身份,我不否认,我给她的某些任务,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这份危险,换来的是她在青帮的地位,青帮里的每一个弟兄,都尊重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疤姐,在青帮,她可以给任何一个人脸色看,包括我在内。这份尊重,你能给她吗?”

“我也能!”薛航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底气却不足起来,目光也开始闪烁,甚至不敢再直视文哥的眼睛。

文哥冷笑出声:“你不能。她曾经在你身边那么长的时间,你从来都没有尊重过她,你只把她当成是你买来的一件玩具,即便她救过你也救过你那个叫孙洽洽的女人,可你依然把她看成了你的附属品而已,你们都看不起她的出身,忽视她心中的感受,为了自己的处益和欲望,把她当成了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的牺牲品,却忘记了这个牺牲品是有血有肉有感觉的,非得等到她万念俱灰被逼得跳海自尽,你们才想起了她的好。人已经跳下去了,你们开始在那里找的找等的等,有个屁用?”

薛航被指责得无颜以对,他低下了头,喃喃地念叨着说:“我尊重她的!我尊重她的!”

“哈!”文哥几乎想要大笑了,“这几乎是我所听到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你若是尊重她,她就不会被人追着骂是妖精,婊。子了。一个女人受不受人尊重,取决于在她身边保护她的男人有没有尊重她。正因为你的态度不端正,认识你的人才会认为她不干不净不要脸。在青帮,谁敢骂老疤一句?谁敢骂她,我剥了谁的皮。而你呢?你曾经亲眼见到方思同的养父养母为难她、辱骂她,你可有挺身而出替她辩护半句?”

薛航摇摇头,惭愧地说:“没有。”

文哥越说越来劲,决定一次说个痛快:“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的钱比别人多,就恨不得地球都围着你们转。对一个女人表示好一点,似乎就给了她多大的恩赐一样,就认为她应该要忘记你所犯下的过失,这才叫理所当然。薛少,收起你的恩赐吧——我们不稀罕!”文哥将薛少这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极其嘲讽。

薛少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夏闻樱,红色的疤痕依然惊悚,却勾起了他的一份心疼。

文哥有注意到薛航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换了种平缓一点的口气说:“你今天也累了,还献了那么多血,回去休息吧!医院这里,我来守。”

薛航不愿走:“我想看着她醒来。”

文哥:“我就怕她醒来之后不想看到你。你先回去吧!她醒来之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如果她愿意见你,我会通知你!”

薛航也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不支起来,他也很担心如果事情真如文哥所说的那样,而他强制性地呆在这里,反而会让夏闻樱生气,影响到她的伤势。思考再三之后,他决定听从文哥的建议,先回家。

临走之际,薛航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文哥交代:“如果她愿意见我,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不不不,无论她愿意不愿意见我,你都告诉我一声。不不不不,只要她醒来了,你就告诉我,我想当面向她请求她的原谅。”

薛航还想说什么,文哥早已不耐烦地将他推到了门外,关上了门。

薛航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只得打道回府去静候佳音。

然而,到了晚上,佳音并没有传来,不但如此,甚至连恶耗都没有传来一个,薛航拨打文哥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再过了一会打过去,关机了。他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自己开车赶到医院一探究竟。哪知道医院的人告诉他——夏闻樱已经转院了。

“转院?她的伤势恶化了吗?”薛航问。

医务人员告诉他:“没有。这位小姐醒过来之后,坚持要转院,我们告诉她这对她的伤口没好处,可她就是不听,非得转院不可。”

她还在躲他。薛航狠狠咬着牙:“那你知不知道她转到哪家医院去了?”

医务人员连连摇头:“不知道。”

好家伙!他被人给摆了一道。他怎么能相信文哥会通知他呢?人家肯定是站在夏闻樱那一边的,只要夏闻樱一句话,人家还哪会顾忌到他是谁。

薛航二话不说上了车,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扭吧”夜总会,一进门,就抓住一个小弟问:“你们文哥在哪?”

小弟一脸的茫然:“不知道。”

薛航又问:“你们疤姐呢?”

小弟还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

薛航恨得牙直痒痒:“我要见你们疤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请通知她:我要见她,不然的话,我让警察天天来你们这里查黄赌毒,让你们做不成生意,关门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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