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火了,伸手就去抓苏珊,苏珊却抢先一步躲在了薛航的后面,还不知道死活地冲对方扮了一个鬼脸。薛航有些责怪地制止了她进一步的挑畔行为,沉住气问孟山:“不知道孟老大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孟山的一个手下拿出一把匕首插在了桌面上,锋利的刀刃散发着一股幽光:“要么,那个女人自断三指,要么,你自断三指。选吧!”
薛航还没有发话,苏珊先怒了,她对着那个手下破口大骂:“姑奶奶的手指岂是你想断就断的?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我跟你们山哥被窝里的事情,轮得上你在这里插言吗?你他妈的上次趁着你们山哥喝醉了酒,想调戏我,结果被我抽了一大耳光,现在想借机报复啊?”
这个手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底气略有些不足地拍了拍自己并不结实的胸膛:“你胡说!我哪有什么调戏你?你这是陷害!”
苏珊露出鄙夷之色:“姑奶奶我天不怕地不怕,连你山哥我都没有放在眼里了,我哪还有那闲心去陷害你?早知道你是这么一条会反咬人一口的畜生,我当初就应该灭了你,省得你在这里里汪汪叫!”
“住口!统统给我住口!”孟山厉声喝道,不想让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再继续下去,他想了想,对薛少说:“你不是道上的人,不能用道上的规矩来处罚你!你现在是青帮保的人,这件事情,我就交给青帮处理,让青帮给我一个交代!”薛航不是一般的人,如果真断了他三根手指,孟山担心对方一怒之下让白道的人连同青帮一起把他整个红帮给连锅端了,但如果就这么放了薛航,又会落人笑柄。所以,孟山想来想去,决定把这件麻烦事丢给青帮,让青帮来决定怎么惩罚薛航,到时候就算薛航有什么闪失,也跟红帮无关。
文哥和夏闻樱很快就被人请到了酒吧,夏闻樱戴着一顶宽边的嘻皮士帽子,帽沿压得很低,且用一副大墨镜遮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脸,剪裁简单而得体的黑色西装,让她原本高挑的身材又挺拔了不少,双手自然地下垂着,安静地站在文哥的身边,像一棵默默的黑松。
文哥见到孟山之后直打哈哈:“山哥,为了一个女人,摆这么大的阵势,至于吗?”
“至于。”孟山硬着脖子指着薛航说,“这小子抢的是我的女人,他压根就没有把我红帮放在眼里,存心想跟我们红帮为敌。”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文哥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平常劲,让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镀金的铜质烟盒,打开,露出成排的上好雪茄,递到孟山的面前,任其挑选,“我听人说薛少跟苏小姐之间的婚约,是他们的两个长辈定的,薛少跟苏小姐也都是奉了父母之命,并不是存心要跟你山哥过不去的。”
听到这个说辞,孟山的心里似乎好过了一点,他挑了一根雪茄,含在嘴里,文哥亲自替他点上,这个恭敬的行为又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然而,心里还是有股怨气无从排解:“那我呢?我就这样被人白白耍了一道?”
“这个嘛……”文哥把话音拖得老长,然后看了看旁边的夏闻樱,“老疤,你说说你的意见?”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投向了夏闻樱,她有些不太自在地压了压原本就已经很低了的帽沿:“我不太会说话,怕说出来之后,山哥不太愿意听!”
文哥哈哈大笑:“没事,山哥是什么人,胸怀宽着呢。是不是,山哥?”
别人把自己往高处捧,哪有自己硬往下摔的道理,孟山只得点头,并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礼贤下士的模样。
夏闻樱哑着嗓子开了腔,语速不急不缓,语调不高也不低,和法庭上的裁判官有点一比:“其实我觉得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把它闹得这么大。苏小姐甩了山哥,这是事实,可山哥之前也甩了不少女人,也没见到山哥给过那些女人什么交代?”
“咳咳咳……”孟山被呛到了,抓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给自己压惊。这话的确说得很直,直得他差点挂不住面子,但是他刚刚已经承认自己是个胸怀宽阔的人了,就必须洗耳恭听下去。
夏闻樱见对方没有话说,继续道:“所以,甩与被甩,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男人可以甩女人,为什么女人不可以甩男人?山哥总想着要苏小姐给你一个交代,说人家不给的话,会让你丢脸。可是,山哥,你有没有想过,苏小姐是什么人?她是苏氏企业的千金,像这种被人从小宠到大的公主,原本就跟我们混黑道的不是一路人,我们道上的人一般也不会去碰这些有钱人的小姐。你当初跟她再一起,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有一天必定会因为彼此的差异而分开么?苏小姐离开你,回到她自己的圈子,是她必然的选择,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山哥你总想着把她捆在自己身边,我相信你完全是因为出于对她的一份真爱,但是,很难保证不会有人认为你是看中了苏小姐的家产,打算攀上了这门好亲事之后,洗手不干,后半辈子安安心心的吃软饭吗?”
孟山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暴吼:“老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吃哪个女人的软饭。”这话说和很大间,在酒吧里阵阵回响:“软饭……软饭……软饭……”众人想笑而不敢笑,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夏闻樱依然很镇定:“苏小姐也没有想过要靠哪个男人来养活她啊!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敢肯定,苏小姐在跟着你的这段时间里,没找你伸手讨要过一毛钱,对不对?”
孟山没吭声。夏闻樱说得没有错,苏珊不但没有跟他讨要过一毛钱,还给他买了不少好东西,那些东西都价值不菲,就拿他现在手上戴的那块表来说,就是苏珊送的,价值十万。正因为苏珊和他之前那些动不动就开口找他要这要那的女人不同,所以他才会前所未有地动了真心,才会带着她开堂会拜了关二爷,当手下的弟兄冲苏珊嫂子长嫂子短地称呼着的时候,心里乐开花的人不是苏珊,而是他。
夏闻樱见对方没的反驳,接着说:“理论上来说,苏小姐并没有欠你什么?你又何苦一定要她给你什么交代呢?当然,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了,无论是什么原因,你心里都会有些不痛快,这是人之常情。这样吧,如果山哥不反对,你跟薛少之间,不妨像古代的西方骑士一样,来场男人与男人的较量,不用别人帮忙,也不用人围观,你们两个关起门来打,有伤还是有亡,都自己负责,事后不得有任何报复或者控诉的行为,而较量的结果,无论是打赢还是打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事后不得向外人透露其中的任何细节。打完了这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之后,大家各走各的,各不相欠!如何?”
薛航是世家子弟,每天做的事情,是开会看报表敲电脑制定下一个赚钱计划,孟山是靠打架为生的人,打打杀杀是很正常的事,他早已在无数次的拚杀中总结出了自己的格斗经验。所以,这个建议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偏向于孟山。就连文哥,也有点怀疑夏闻樱是不是在借孟山的手,以泄她当年之恨。他看了看夏闻樱,这女人从头到尾,连站立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像个会说话的木偶,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文哥摸了摸鼻子:“我个人觉得老疤的这个建议是不错的。当然,必须得你们两个当事人自己同意。”
薛航深吸了一口气,毫无惧色:“我没问题。”在他看来,一对一,很公平,即便被打得满地找牙,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苏珊见孟山迟迟没有点头,又忍不住出言相讥:“怎么了?不敢?平时不是总在吹自己打架有多厉害吗?关键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我会不敢?”孟山松动着自己的筋骨,把关节拉得嘎嘎响,全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你们叫好救护车吧!到时候我把这小子打残了,别怪我没手下留情!”
其他闲杂人等都从酒吧里退了出来,包括苏珊和文哥以及夏闻樱他们,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里头立即传来了一阵类似于桌椅被踢倒的声音,紧接着,某些玻璃制品被砸碎了,也许是灯具,也许是酒瓶,男人在进攻时所发出的短促呐喊和受到攻击时所发出的闷哼声,时不时地从里面传来,听得外面的人纠心不已,青红帮的打手们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里面的战况,苏珊两手护在唇边作喇叭状,扯开了嗓子大喊:“薛航,你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