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苦笑:“可问题是我们正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做我们的敌人还是要做我们的朋友。这才让人不安。我们现在就像是抱着一个大礼盒,而这礼盒里究竟是炸弹还是糖果,必须等打开之后,才清楚。”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店门外匆匆走过,薛航一下子跳了起来:“韩唯!”话音还未落,就追了出去,可等他追出店外,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钻进一部出租车里走了。
安东尼的眼神没有薛航的尖,他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没看错吧?”
薛航十分肯定地说:“是他,绝对是他,错不了!”
“那你可得小心了!”安东尼说,“我总觉得这小子身上有股邪气,是冲你来的!在日本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他恨着你呢!”
日本风月场所内所发生的一些片断如火车般地从薛航的脑海中飞过,最后定格在一个镜头上:那个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中国女孩哭着哀求:“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镜头拉近,再拉近,中国女孩的脸渐渐地变得清晰——她竟然与年少时的夏闻樱有几分神似。前几天,薛航看到了夏闻樱小时候的许多照片,当时只觉得眼熟,他还以为是因为他认识夏闻樱的缘故。
今天,他终于想起来了。
“是夏闻樱!”薛航大叫起来,人也变得慌张:“韩唯恨的人是夏闻樱!不好,夏闻樱有危险!”
薛航赶回家的时候,夏闻樱正坐在院子里跟苏珊和薛夫人一起喝下午茶,三个女人的四周围着十个青帮的弟兄。
夏闻樱见到薛航之后,脸不免臭臭的:“文哥说,这些人都是你找他要的。有没有这回事?”
“有。”薛航承认得很干脆,然后跟各位打招呼:“辛苦大家了!青帮的办事效率挺高的嘛,我还没有到家,你们就到了。”
夏闻樱头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在搞什么?”
薛航:“不是我要搞什么,而是韩唯可能要搞什么,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必须小心一点。”
夏闻樱:“你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一点?韩唯是山口组的人,山口先生既然把我们放了回来,那么他就不会对我们再怎么样,他韩唯怎么敢违背山口先生的意思,对我下什么手。”
薛航:“山口先生是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韩唯他私人会啊!老婆,你想想看,你跟韩唯是不是认识很久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全都讲了出来,并且提到了在日本所见到的那个中国女孩。
夏闻樱陷入了深思:“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那个女孩子的确有点像我还在念书的时候。这么说,当初韩唯之所以会虐待她,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我,所以他把所有的对我的仇恨,都发泄在那个女孩子的身上了。”
薛航一拍巴掌:“没错。”
夏闻樱努力回忆着她与韩唯见面以及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韩唯也说过,我跟他很早就见过面了,可是,我真的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薛航提出要点:“仇家,想想看,你之前有过什么样的仇家。”
夏闻樱苦笑起来:“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样的仇家?尤其我又是孤儿,为了生存,讨好别人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当初我被那个色魔的老婆,也就是上次绑架我们的姓白的疯女人,追着欺负,我都不敢反击,更不可能主动去招惹别人。如果说,在我的年少岁月里,有什么仇家的话,唯一能算得上的,就只有这个女人了,至于韩唯,我对他真的是半点印象都没有,更谈不上恩怨。”
色魔。姓白的疯女人。韩唯。
薛航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这个姓白的女人有个儿子,当年你有没有见过她儿子?”
“当年,那个姓周的男人下葬的那天,姓白的女人确实有找过我,她说她老公是被我害死的,所以,她拖着我,要我去她老公灵前磕头,我不肯去,结果她差点放火把我住的房子给烧了,后来,我因为害怕,就只好去了。我只记得那天有很多人在,大家都在看我,同情我的有,说我坏话的人也有,我吓得要死,根本就不敢乱看,所以,那个姓周的男人有没有儿子,是谁,这些,我都不知道。”夏闻樱说,“你怀疑韩唯就是那个姓白的女人的儿子吗?”
薛航点点头:“没错,之前,我有找人查过,这个姓白的女人,有个儿子,叫周博。不过,就在六年前,他妈妈疯了之后,他把她送到了疯人院,并交了十年的费用之后,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韩唯,我也查过。六年前,他在日本念大学,但是,他所有的记录,也只是这六年的,六年之前,他是什么人,在哪,干些什么,也同样是片空白。你不觉得周博和韩唯这两人之间,有太多的疑点,很多东西太巧合了吗?”
听薛航这么一说,夏闻樱也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怎样才能证明这个猜测的对错呢?”
一直在听故事的薛夫人突然开口道:“问那个姓白的女人啊,当妈妈的,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儿子的,你们拿张韩唯的照片去给她看,不就清楚了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薛航立即跑进了屋子,过了好一会,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无比沮丧地说:“那小子的照片,全都被我烧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跟夏闻樱住在一起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与韩唯有关的一切东西,都给毁了,包括照片,甚至连底片都销毁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谁想到这一举动却把他们的一条好线索给断了。
这一回,不只是夏闻樱,院子里所有的人,包括薛夫人在内,都忍不住感叹薛航的醋劲实在是足得过分了点。
苏珊出主意:“要不,我们找警察来给我们做个拚图吧,不过,肯定没有照片好。”
夏闻樱捧着一杯热牛奶,慢慢地喝着,忽然将杯子一放:“我知道哪里有韩唯的照片了!”
众人大喜:“哪里?”
夏闻樱:“我妈那里。我结婚的时候,送了几张结婚照给她,她一定还保管着。”
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幸福小馆,哪知道夏阿菊翻遍了所有的相册,硬是没有找到那几张结婚照。
“怪了。”夏阿菊说,“我明明就放在这里了的,怎么不见了?”
夏闻樱和薛航的心里立马了然——有人赶在他们前面下了手。
“妈,这牛肉面馆,你另外找人打理吧,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亲自出面了。”夏闻樱担心地说,“不如,你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正好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如果韩唯真的就是那个姓白的女人的儿子,并且他是为了报仇而来的,那么,作为当初杀死了姓周的男人的凶手,夏阿菊的安全,也成了问题。
谁也不知道,韩唯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报复他们。
“可是……可是……”夏阿菊似乎有点什么东西舍不得似的,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答应下来:“好吧,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哪里还能找到韩唯的照片呢?总不能打电话给山口先生,让他传真或者电邮一张韩唯的照片过来吧。
车子行走到某条街道的中间,速度变得缓慢起来,不远处人头涌动,车辆密集,严重影响到了交通。原来是有家大型的商场今天开业,空中升起了两个巨大的氢气球,拉着一个巨大的条幅,上头写着:“开业大吉!优惠酬宾!”
夏闻樱顿时想了起来:“我知道了!那里一定会有韩唯的照片的。”
“哪里?”薛航问。
“报社。”夏闻樱说,“当初韩唯向我当街求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报社还特意为此写了一篇图文报道。只要我们能找到当天的报纸,就一定能拿到那张照片。”
薛航二话不说,立即将车子往报社的方向开去。半小时后,他们果真拿到了那张韩唯半跪在地,将戒指套在夏闻樱手上的照片。
然而,就当他们赶到精神病院,打算找那个姓白的女人求证韩唯究竟是不是她的儿子周博的时候,精神病院的负责医生却告诉他们:她已经被人接走了,并且就在两个小时之前。
“怎么会这样?”薛航不敢相信地问,“她是一个具有危险性的病人,你们怎么能够让人随随便便地接走她呢?是谁接她走的?”
医生解释道:“来的人叫周博,说是她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他说他要把他母亲接到国外去接受治疗,并带来了相关医院的证明文件。我们是请示过有关部门之后,才同意她走的。毕竟,精神病人也是人,如果他们有机会能够恢复健康,我们当然得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