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遥气得发抖,“这种事……自然是女子吃亏,我闺誉都赔在忆师兄手中,你……还想找我麻烦?”
“废话!忆又没请你看,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什么叫你闺誉都赔在忆的手中?忆不顾安危跳下崖救你一命,你居然把他说得象个采花大盗,还有没有良心?既然你看了他,我就要看你,把衣服脱了,我要看回来!”
古代的民风极为保守,就算是粗鲁的武林中人,见到程佳遥这样的大美女,说话也会收敛一点,即使是爱当街调戏美女的花花公子,也挺多说句“给爷笑一个,让爷亲一个”或是“跟了爷保证你吃香喝辣”之类,就没宁晓瑜这样直接叫人脱衣服的。
程佳遥觉得倍受污辱,当即大哭起来,真是雨打梨花分外娇。可惜碰上宁晓瑜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也是白搭。她兴高采烈地看了一阵,又觉得无趣,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拍司伯父的马屁,反正刚才听司忆的口气,根本不会接受程佳遥,主要是要搞定司三城。于是甩下一句“再敢找忆,可别怪我抽你耳光”,便扬长而去。
在揽月阁中没见着司三城,宁晓瑜又掉头去找司忆商量下山救夜爻的事。司忆正与夏侯、蔚乘风靳若欢等人在一起聊天,见到她分外高兴,搂搂抱抱的好不亲热,这几天她不肯见他们,现在终于想通了。下山的事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宁晓瑜恢复了精气神便可以开路。
宁晓瑜一听立即兴奋地道:“那下午就出发吧。”
众人都说好。
正在此时,有弟子禀报,司前辈请宫主过宅一叙。宁晓瑜直觉是为了程佳遥的事,忙提裙过去。司忆也跟上,怕她一时冲动与父亲争吵起来。
到了揽月阁的正厅,司三城和程盟主都在,旁边还坐着一个桃腮含泪两眼红肿的程佳遥,看来是有人恶人先告状了。
宁晓瑜不耻地冷哼一声,你说这女人断了三根肋骨,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折腾个没完,何苦哪。
“咳,瑜儿……,遥儿远来是客,你身为主人,怎么能欺负客人呢?何况她所说的也是实情,若是忆儿不娶她,她很难许配人家,就算嫁出去了,也怕夫家嫌弃。你怎能逼她脱……这样侮辱人呢?虽说她比你晚入门,但她与忆儿自幼相识,说起来,比你认识忆儿早得多,这平妻倒也做得。”
司三城一开口,就有责备的意思,虽然心底里不大愿意儿子这么跟她在一起,不过到底是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要求自然也严厉得多,说着说着又变成了规劝。这个年代的男子只要有点家底的就理直气壮地三妻四妾,自己的儿子这么出众,司三城觉得多几个儿媳妇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为了日后的家庭和睦,希望宁晓瑜不要欺负后来人。
“爹爹……”
司忆微蹙着眉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被宁晓瑜给拦住。其实她在心中极为不满地暗翻了好几个白眼,绝美的小脸上倒是一派温婉,低眉顺目地道:“晚辈的确不该说出脱衣这样的话,确实过于粗鲁了,晚辈也感觉羞愧。不过当时程姑娘一口一句忆毁了她的闺誉,晚辈真的是一时忍不住。试想,忆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山崖救人,却换得个登徒子的罪名,情何以堪?”说着,暗瞥了一眼面露喜色却依然哽咽的程佳遥,心道:我让你装十三!
程佳遥闻言俏脸一白,忙解释道:“我没……”
宁晓瑜嗤笑,“真的没有吗?程姑娘敢发誓说你没数度提及闺誉?你没说闺誉赔在忆的手中?”
好吧,宁晓瑜承认自己阴谋了。古装片看了不少,当然知道在这种极度保守对女人的要求极度严苛的古代,一个女人被某男看到了身体,不论无意或有意,名声的确算是没了。可司忆是为了救她,而且尽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接触,怎么说也算上一个君子,被程佳遥指责毁了闺誉的话,就变成色狼了。
果然,司三城一听这话脸色便极为不好,手指不自觉地握了握拳,隐忍着没发作。程盟主一脸歉意,冲女儿喝道:“遥儿怎能这样污蔑你忆师兄?快向忆师兄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只要诸位前辈和程姑娘知道忆是心无旁骛一意救人就行。话说我家忆啊,每次救人的时候都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因此,他根本就没见过程姑娘的玉体,只见过断骨。”
宁晓瑜立即阻拦,她才不要程佳遥道歉,她的目的是推了这个所谓的责任。
程佳遥又哭了,程盟主见她想以此推拒婚事,隐约有丝怒气,“断骨难道没长在身上吗?”
宁晓瑜一翻白眼,“您倒是断个不在身上的骨给晚辈看看。若是因为身上有骨头断了,大夫怕担责任,畏手畏脚地不接骨,这一年里得有多少女子成残废?”说着扭头看向司忆,好奇地问道:“忆啊,你一共帮多少女子接过骨呀?让我帮程姑娘算算,若都象她这样非你不嫁,她得有多少姐妹呀。”
司忆垂下眼眸掩饰笑意,做沉思状,“大概两百多人吧。还有三只母猪、七头母鹿。”
宁晓瑜惊恐,“天啊,程姑娘的姐妹中还有母猪和母鹿。”
司忆表示无奈,“遇上了,总不能不救。”
程盟主强忍着怒气道:“这怎么一样?……手足断了与肋骨怎么相同?遥儿的闺誉……”
宁晓瑜抢白,“有何不同?治哪的伤都是治伤!况且这事原本就他二人知道,不知道是谁故意说得人尽皆知。这事忆绝对没任何责任要负,谁说出去的谁负责程姑娘的闺誉吧!”
“此一不劳宁姑娘操心!”
“我的相公我不操心谁操心?”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你还没与忆儿成亲,就算你是他的妻子,此事也当由司兄来主持,何时轮到你说话。”
程盟主说到最后,只好将好友司三城抬出来。
司三城沉吟片刻(不沉吟不行啊,从刚才司忆的态度中他就知道,儿子根本没打算负这个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硬逼着儿子娶个不喜欢的女子,将来冷落了她,自己反倒对不起程盟主这个好友了),可是……不管是不是遥儿故意宣传,她的名声的确是受损了。于是,他沉稳地道:“事情既已闹开,那么忆儿还是应该负责的。”
程盟主闻言,展颜而笑,“司兄,那我们何时纳采过贴呢?”
程佳遥也破泣而笑,羞涩地垂下头,不住偷眼瞟向司忆。司忆却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瑜儿为何要掐他一把,一直不许他说话。
宁晓瑜冷眼看着程氏父女一脸喜色,不急不慢地阻止道:“慢着!怎么就开始商量纳采过贴了呢?”
程盟主颇为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早些完婚早些抱孙!是不是,司兄?”
司三城连连点头。
宁晓瑜一撇嘴,“可是伯母还没同意啊。”
司三城一愣,“哪个伯母?”
宁晓瑜诧异,“咦?伯父您不是只娶了一位夫人吗?要请伯母出来发表一下意见才行啊。”
司三城更愣了,“贱内……过世已有几年了。”
程盟主也点头,“就是啊,这种伤心事不要再提。”
宁晓瑜表示悲痛,然后一脸遗憾,“那这婚事谈不成了。”
司三城与程盟主同时发问,“为何?”
“因为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她特别咬重这个母字),若是司伯母不在,如果命呢?”
程盟主一听就生气了,指着好友道:“司兄父兼母职……”
“听说那时司伯父整年在外游历,司伯母病榻之前都是忆一人在照料吧?”宁晓瑜瞥了一眼一脸惭愧的司三城,在心中比了个V字,“如此这般,司伯父何来父兼母职?司伯父,我说得对不对?”
虽然这样咄咄逼人,而且是逼自己的公公,有点不厚道,但不让司三城惭愧的话,这事就不好办了。
司三城三叹之后才道,“对,我愧对忆儿的娘亲啊。”
宁晓瑜嫣然一笑,“司伯父热爱山水,司伯母一直都知道,她不会怪您!可是,如果让司伯母唯一的儿子婚姻不幸福的话,她一定会托梦给您!”
司三城一怔,宁晓瑜再接再厉,“若没司伯母的同意,这婚事司伯父一人说了不算,还是由司忆自己决定吧。”
司忆温柔一笑,“我自然听瑜儿的意思。”
司三城看了看她俩,终是一叹,低头喝茶,避过了好友求助的目光。
程佳遥失声痛哭,程盟主也是一脸怒气,但碰上宁晓瑜这种野蛮不讲理的醋缸,除了生气还能怎样?
旗开得胜!
你们就气吧、气吧、气吧……再怎么气,婚姻大事也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得响的!
宁晓瑜笑眯眯看看程佳遥,又看看程盟主,司忆悄悄掐了她一把,要她兴奋得不要太露骨,低调啊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