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呀?可以让我看看吗?”彩云飞至今仍对长须老人不教她暗器之学的事耿耿于怀,是以见到这么多暗器时,自然来了兴致。
“当然可以,彩夫人若有暗器,可否也送玉钿一枚?”玉钿嘻嘻笑着,她知晓彩云飞会武功,便不放过问任何一个可能拥有暗器之人索要暗器的机会。
“我只有青凤剑一把,没有任何暗器,不然定送你几枚。”彩云飞笑着说道,随手拾起一个箭头型的暗器道,“玉钿,这是哪里来的?”
玉钿一看,眸子一亮道:“这是赵将军送给我的,说那是他一个属下的防身暗器,可厉害了……”
彩云飞点了点头,她发现玉钿虽然不会武功,但对暗器却是投入了极大的兴致,不论她拿起哪种暗器,玉钿都能说出暗器的出处、由来以及功效等等。
“玉钿,你不会使用暗器真是太可惜了。”彩云飞不禁打趣玉钿道,在她看来,一个对暗器有如此浓厚兴致之人,若要运用起来,定然比其他人要开窍擅长许多。
“彩夫人别取笑玉钿了,玉钿只是个丫鬟,怎可有这种非分之想?不过,玉钿有一次做梦,竟梦见王爷教玉钿使用这些暗器呢。”玉钿无心地说道。
闻言,彩云飞不解道:“你怎会梦到王爷教你使用暗器呢?难道王爷他精通暗器不成?”
“嗯。”玉钿连连点头道,“玉钿原先以为王爷只会一些强身健体的剑术,但有一次王妃突然想吃鸟肉,便指着天上一群鸟儿,吵嚷着要吃它们,王爷无奈,袖筒中飞出一把暗器,不消一会儿,天上便掉下十几只被暗器打伤的鸟儿。”
彩云飞默默听着,玉钿说到兴奋处,继续道:“顾管家派人将那些鸟儿身上的暗器取出,准备清理干净后还给王爷,可有一枚暗器许是扎到了鸟儿的骨节,而那骨节又特别硬,暗器前方的尖头断了一块,是以顾管家便把它扔了。”
听到这里,彩云飞笑着打断玉钿道:“而你把那枚缺了一块的暗器收藏起来了是吗?”
玉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是啊,九王府的人都知道玉钿喜欢收集暗器,当时在场的人见玉钿把一个破了的暗器当做宝贝一样捡起来,都笑话玉钿傻呢,彩夫人,您是不是也觉得玉钿很傻呀?”
“玉钿不傻,”彩云飞鼓励玉钿道,“很多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寻常人又怎能轻易了解?玉钿,你若坚持下去,或许有一天,会成为一个能说会道的暗器高手呢。”
“是吗?呵呵。”玉钿摸索着她那些宝贝暗器,忽地拾起一个暗器递给彩云飞,骄傲道,“彩夫人,看,这就是王爷那次用来打鸟的暗器,你没见过吧?”
彩云飞脸上的笑容在看见玉钿手心上放着的暗器而凝固,这个暗器虽在最锋利处的尖头缺了一块,但仍能轻易看出它呈葵花籽状。
“玉钿,你确定这是专属于王爷的暗器?”彩云飞拿起葵花籽状的暗器,颤着手问玉钿道。
玉钿没有觉察到彩云飞的异样,只当她也跟自己一般激动,笑道:“当然,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的,绝不会错。”
“玉钿,我出府一趟。”彩云飞的脸变得惨白,快步离开了彩蝶院,且出了王府,朝着芳华医馆快步赶去。
她还记得那日在梧桐树下,她与费青帆面对面站着,忽地从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飞出大片暗器,直对费青帆的脊背。
当时她替费青帆挨了那些暗器,在月落天替她拔出脊背上的暗器之时,她虽痛极,却也将那些打伤她的暗器看得清清楚楚。
费青帆将她典租给月落天,她虽对他伤心失望,却仍当他是曾经疼爱过自己的大师兄,并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他,难道说,那日试图打伤费青帆的人不是费家生意上的对手,而是月落天?
但月落天为何要那么做?
若那暗器的确是月落天所掷,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因为她和费青帆那般亲昵地站在一起。
由于展卿衣还没有从释情谷回来,是以芳华医馆的大门仍旧紧闭着,彩云飞绕至医馆后院的侧门外,敲门喊道:“小六,你在不在?开开门!”
“彩夫人?”迟六开门见到彩云飞,意外地拉长了脖子朝她身后看了看,不解道,“咦?师父怎地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
“你师父有事耽搁了,过阵子再回。”彩云飞心不在焉地回答迟六,疾步走进院子。
彩云飞推开展卿衣寝房的门,在他床下仔细找了半天,却一个葵花籽状的暗器也没找着,她记得当时月落天把插入她脊背皮肉的暗器随手扔在了地下,难道事后被展卿衣扔了?
“彩夫人你找什么呀?”迟六跟在彩云飞身后,歪着脑袋瞅着床下。
“小六,那日我背部中了暗器,王爷便是在这间房替我拔出,你还记不记得那些被丢在地上的暗器去了哪里?”彩云飞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问道。
迟六挠了挠头,使劲地想了想,忽地,脸上迸发出一股怨气道:“那日师父实在可恨,先是让我把那些带血的暗器扫了,扔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可等我把那些暗器扔了,他又反悔了,竟让我把那些暗器捡回且清洗干净,然后送去九王府……”
“为何要送去九王府?”
“当时我也很纳闷,便很不甘愿地问师父为什么,你猜师父怎么说?”迟六越说越气,整张脸都别扭地皱到了一起。
“他怎么说?”
“师父他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小六,你对师父我不是向来有诸多不满的么?今日我就给你个机会,你若敢将这包暗器狠狠砸到九王爷的脸上,从今以后,这医馆非但跟你姓,我还拜你为师,任你使唤如何?’”迟六学着展卿衣的神情与口吻,说得绘声绘色。
彩云飞静静地听着,迟六惋惜地叹一口气道:“只可惜我纵然胆子再大,也断不敢做出那种不要命的事来呀,别说是砸九王爷的脸,就是把那些暗器只砸在他的脚边,我也不敢呐,师父他……”
“小六,那天可真是难为你了。”彩云飞恍恍惚惚地丢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后院,一步一步朝着九王府走去,迟六在她身后喊了半天,可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没听见。
彩云飞找遍了整个九王府,最后才被告知此刻月落天正在书房与顾原谈事,彩云飞站在离书房不远的地方,眸光幽怨地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等待它的开启。
自从迟六口中得知那些沾过她鲜血的暗器的下落之后,彩云飞的一只手便捏成了拳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她很愤怒。
难怪那天月落天会在那么短的时间赶到芳华医馆,难怪他并未在她面前追究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没有提过谁是肇事者……
而最最可笑的是,许是她与费青帆见了面,许是因为她替费青帆承受了那些暗器,他便一连几日生了她的闷气,不但不和她说话,还冷落她……
原来月落天就是那个发出暗器的罪魁祸首。
费青帆的确是辜负了她,可彩云飞却从没有恨过他,在她心中,费青帆永远是青须山那个温柔体贴的一清大师兄,她不希望他受伤,更不喜欢他因为她而被人伤害。
“王爷,彩夫人来了。”书房门打开之后,月落天仍留在书房,顾原出门后看见彩云飞神色古怪地瞪着他所站的方向,连忙朝着书房喊了一声,尔后与两个侍卫识趣地离开。
“云儿。”月落天沉静的俊脸在见到彩云飞的一刻,即刻洋溢出了明媚的笑容,大步走向彩云飞。
“王爷。”彩云飞这一声称呼又冷又硬,在月落天的一双大手即将揽住她的纤腰之时,她便退后一步适时避开。
“怎么了?”月落天俊眉微蹙,虽然他们之间这会儿只隔了一步的距离,他却隐隐觉得她那一步退到了天边,而她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王爷,那日我后背中了许多葵花籽状的暗器,那些暗器的主人是你对不对?”彩云飞开门见山问道,她不后悔她替费青帆挡了那些锋利的暗器,亦不想挽回什么,她只想讨一个说法,让月落天知道,她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而费青帆更不该承受他那些暗器的袭击。
月落天轻轻一咳,顿时明白她为何会变得如此愤懑,双手负后,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道:“这么说,云儿是来向本王兴师问罪的?”
他虽没有直接承认,却显然已经间接默认,彩云飞确知这一点后,握拳的手逐渐松开,冷冷看着他道:“我一直认为王爷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没想到王爷也好暗箭伤人。”
“好一个光明磊落!好一个暗箭伤人!”月落天仰头冷笑,道,“云儿今日可想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