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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寒……”许是手中的成箫还没有经过风影的检验,彩云飞有些自卑地将紫竹箫慌忙藏至身后,背着手看着朝她缓步走近的冷御寒道,“你……你怎么来了?”

冷御寒早就将一切尽收眼底,走近她时,看到她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唇瓣、被利器蹂躏的左手以及疲惫的面色,闪闪的泪花在他的黑眸中星星点点。

“小寒,对不起……”彩云飞看到他眼中的泪花,以为他还在怪她、恨她,惭愧地道歉,耷拉下头。

冷御寒伸出一条长臂,探至彩云飞的身后,握住紫竹箫的一头,从她握得汗津津的手心里缓缓抽出,看了看道:“送给我的?”

“嗯……”彩云飞轻轻地应着,生怕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嫌弃的话来打击她。

“我收下了,”那支被毁的箫已经不见,冷御寒将彩云飞亲手做的箫系在腰上,诚恳道,“谢谢。”

听到他道谢,彩云飞受宠若惊,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道:“可是,还没上漆呢,也不知制得好不好……”

“没关系,”冷御寒突地将彩云飞抱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为女子的柔软与温暖,眼角悄悄淌出几滴男儿热泪,哽咽道,“彩云飞,你可愿意做冷御寒的姐姐,亲姐姐?”

闻言,彩云飞眼眶发热,欣喜不已,即使冷御寒什么原谅的话也没有说,她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他已经原谅她了,她伸出双臂轻轻回抱他,微笑着道:“你确定不会再叫我娘了么?”

冷御寒破涕为笑,道:“不会了,姐姐。”

“呵呵。”彩云飞的头靠着冷御寒的肩膀,开心地笑着,没想到在找到方小花之前,她已经找到了一个亲人,一个渴望亲情的弟弟,如若某天,她发现自己的亲人已经不在人世,或许,她也不会孤立无助,她还有小寒,她的弟弟,她的亲人。

“姐姐,来,我给你擦药。”冷御寒拉着彩云飞坐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药膏,今日,娘送给他的紫竹箫虽然因彩云飞而毁,在风大哥的开导下,他豁然开朗,这世上除了娘,还会有真心待他好的女子,有的女子会成为他的妻,有的女子会成为他的姐姐或妹妹,只要他擦亮眼睛,亲情并非遥不可及,只要他愿意,风大哥、展神医、彩云飞都将成为他不悔的亲人。

另一簇竹子的后头,风影负手而立,看着石桌边那温馨的一幕,嘴角含笑,她终于开心了。

“咕咕咕——”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彩云飞顿时面红耳赤,今日她只吃了一个苹果果腹,没想竟能撑到现在才发觉。

冷御寒咧嘴一笑,嗔怪地拉着她道:“姐姐,风大哥说他让厨子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让我领着你一块儿去。”

彩云飞一听满桌的美味佳肴,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那三只可爱的小羊,眼前逐渐浮现出三只小羊变成盘中烤羊的情景,心中十分抗拒,拒绝道:“我不去了,回去吃你拿来的水果就成。”

“这怎么行?”冷御寒提高了声音,坚决道,“风大哥说了,今日你受了很多苦,你若不去,今晚所有烈风堡的人都陪着你饿肚子。”

“……”彩云飞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实在想不明白,风影为何总喜欢一会儿欺负她,一会儿又帮助她,一会儿对她好,又一会儿又试图捉弄她?

纵然此刻她恨他恨得牙痒痒,也不能赔上其他人的肚皮开玩笑,她只好答应冷御寒,跟着他走出花园,朝着饭厅的方向走去。

没有多久,二人便来到饭厅,风影与展卿衣已经入座,看到他们终于到来,风影便让下人开始上菜。

彩云飞挨着展卿衣坐下,冷御寒又挨着她坐下,而风影正好与她面对面,彩云飞面无表情地看了风影一眼,心情紧张地朝着一道一道摆上来的菜瞄去一眼,想着她是断然不会吃一口羊肉的。

展卿衣睡了一天的觉,此刻已经神采奕奕,已经从风影口中得知她弄坏了冷御寒紫竹箫的事,便看着彩云飞开玩笑道:“小飞虫,你和小寒打过架了啊?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莫非是输了?”

彩云飞拿起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你以为谁都像你,打不过人家,就用药粉脱身,不害臊。”

虽然风影与冷御寒都知道展卿衣武功不济,但被彩云飞大咧咧地说出来,展卿衣还是觉得脸上无光,气呼呼地对着彩云飞轻声道:“喂,你和我打架,我哪次拿药粉欺负你了?我展卿衣可是正人君子。”

“哈哈哈……”冷御寒忍不住大笑出来,风影亦是勾唇而笑,他们不是笑展卿衣说自己是正人君子,而是笑展卿衣话语中透露出每次打架都打不过彩云飞的事实。

“吃饭吃饭!”展卿衣恶狠狠地瞪了瞪另外两个男人,夹一筷菜入口后,问风影道,“你不是说有个价值连城的好菜招待我们吗?怎么还没拿出来?”

彩云飞握筷子的手猛地一抖,虽低着头吃饭,却也感受到对面一道不怀好意的眸光落在她的头上,这展卿衣也真是脸皮够厚,大概他曾经救过风影或其他烈风堡等人的命,不然,他怎地如此嚣张?

“马上就来。”风影笑盈盈地看着彩云飞,眸光流转。

未久,两个厨子便亲自抬着一个庞大的瓷锅进入饭厅,显然经过精心烹制,上面竟还盖着瓷盖。

“什么大菜啊?这么神秘?”展卿衣探了探脖子,正欲揭开瓷盖看个究竟,风影一筷子打掉他的手道:“这道菜的主料与彩公子有着深厚的情义,理应由彩公子亲手揭开才是。”

彩云飞正埋头吃饭,冷不丁听到风影的话,一口饭竟悲哀地卡在喉咙里,上下不能。

经过一阵猛烈的咳嗽,再加上一碗热汤灌下,彩云飞终于摆脱了米饭的控制,只是,一张脸却是涨到了通红,而其余三个男人,除了同情地看着她外,仍在期待她揭开瓷盖,好让他们赶紧大快朵颐。

彩云飞瞪着瓷锅,想着三只小羊被扒皮拆骨后面目全非地躺在里面,一颗心便冻结成冰,恨不能变成个泼妇,掀了这满桌的菜肴了事,让谁都吃不得……谁吃谁倒霉。

“小飞虫,快揭呀。”展卿衣举起一双筷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彩云飞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对冷御寒道:“小寒,姐姐手疼,你帮姐姐揭好吗?”

“好。”冷御寒毫不犹豫地站起,朝着瓷盖伸出手去,尽管彩云飞伤的是左手,但她的右手因为使力太多定然也伤到了筋骨,是以冷御寒一点儿没怀疑她。

冷御寒答应的同时,彩云飞赶紧低头,继续扒饭,却听展卿衣“啪”一下放下筷子,失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原来只是红烧蹄髈呀,风堡主,这猪蹄是金子做的么?尽会唬人。”

“你不喜欢可以不吃。”风影夹了一块猪蹄给冷御寒,彩云飞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彩云飞的嘴微微噘了起来,她这个傻瓜,怎么又被他戏弄了?竟然说她和猪有着深厚的情义?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他没有宰掉三只小羊,她的心里便好受不少,嚼起来的饭菜也立刻有了滋味。

“小气,我又没说不喜欢吃。”展卿衣一边嘀咕着,一边拾起筷子将一块肥厚均匀的猪蹄夹进彩云飞的碗里道,“小飞虫,多吃点,你的脸还是胖点惹人喜爱。”

展卿衣的话很是直白,就差把那“人”字改成“我”字了,其余的两个男人,一个冷了眸子,一个亮了眸子,而彩云飞朝着展卿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冷御寒倚头打量着彩云飞的脸,兴致勃勃道:“不知姐姐的脸长胖点是何模样?”

“很可爱。”展卿衣与风影异口同声地回答,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立时,展卿衣与风影火光隐射地互瞪一眼,尔后,展卿衣朝着风影俊眉一挑,一副“你知道个屁”的得意模样。

彩云飞低垂的眸子顷刻薄雾笼罩,那两个男人的回答虽一模一样,造成的效果却是完全不同,一个让她心酸,一个则让她心痛。

其实,她的脸自小到大都是胖胖的,是以才会被风影叫成“胖胖的小狐狸”,只是,当她跳崖捡回一条命后,一张可爱的脸蛋便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吓坏了师父和六个师兄,最紧张的当属六色,虽然想着法子逼她吃各种各样的肉类,但她的脸还是没有胖起来,倒是拣她吃剩下的二白,胖了不少。

十二岁那年,是她胖胖的脸最可爱最甜美的年华,风影只看了十几天便离开了……十四岁那年,她跳下碎魂崖,展卿衣看到的是她拥有胖胖脸蛋的最后光阴。

呵,可爱的胖胖脸蛋,连同她曾经的企盼与念想,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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