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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对了,我让你查的七长老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霍洵昃侧身倚着太师椅,优雅地端起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凉了,他却没有在意,淡淡呷了一口。

“这……”周舜变得有些犹豫,说到底七长老也是前宫主的贴身丫环,前宫主遇害后,七长老就如同一个母亲一样,关心着宫主,可如今这……

“说吧!我承受得了。”霍洵昃浅浅笑着,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他的笑容依然清澈如同仙人一般。

“这些年,七长老一直都有秘密和游竺的礼合赫郡王来往,并且,宫主之前缺失的记忆片段也是她做的手脚,她曾经差人到艳碧宫主那里要了忘情水,所以关于爱情的东西都会忘得一干二净。这东西本来是无解的,只是不知道宫主为什么又会记起来。”周舜在心里思忖了一翻,然后边说边注意着霍洵昃的神情,只见他神色泰然,便又继续说道:“而且,当年宫主的那场血案,只怕也与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做了什么?”霍洵昃手明显一颤,眸子却敛得更深,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这应该是世上最悲愤的事情了吧!可是悲愤,他还有这个资格么?纵然他现在拥有千诀宫庞大的势力,然而他伸出一双手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从来都是一个被世间遗弃的人,父母曾经的爱早已经变得模糊,就连他们的轮廓如今也想不起来。他只记得,当初看到穆羽风的第一眼,便是这一眼,让他当时幼小空寂的心恢复了一点活力。这双眼眸与母亲是如此地相似!

他没有想到,随着穆羽风一天天的长大,她会如此地拥护他,小小年纪就强势地要保护着他。那时候,他的心是那样地暖,他曾不止一次想放弃仇恨,在仇恨与羽风之间,他宁愿选择羽风。

可是,可是纵然他才是千诀宫的宫主,有时候也是形势不容人的。

“你还是问她自己吧!”周舜实再没有勇气再去揭露什么,只让人把七长老带了进来,便折身出去了。

七长老这一次再也没有用以往那种关怀柔软的眼神看霍洵昃,进来时,她的美目中竟然带着一丝仇恨,深刻的仇恨,似乎恨不得将霍洵昃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一般,恨不得立刻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她竟是如此地恨他!

“云姨!”霍洵昃舒缓地站起身来,身子微微往前一踉,走了两步停下,平静地看着满眼恨意的七长老。他的目光里没有探究,没有愤恨,没有恼怒,甚至连责怪都没有。

他说:“要不要喝杯茶?”

她没有回答,他折身退了两步到桌边,倒下一杯茶,递给他,说道:“有些凉了。”

“你不用这样假惺惺的,既然事情都已经败露了,我也不畏惧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七长老并没有接茶,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她就是恨,恨一个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也包括她的儿子。

霍洵昃见七长老并不接茶,浅浅一笑,端起来自己浅呷一口,说道:“我从你的双眼中,看到了恨,你恨我。原因呢?其实不用问也可以猜测得到,你恨我母亲,所以你见风儿和母亲长得很像的时候,她也成了你仇恨的对象之一。这是你一定坚持让我报仇的原因吧?”

“你爱我父亲?”根据那么多消息推测出来的结果,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

爱是一种强大到不可思异的力量,有人说爱一个人可以毁天灭地,也有人说爱一个人能让世界疯狂。他不知道,但是当爱变成恨时,的确会将人逼疯。

“……”七长老微微一怔,凝目盯着霍洵昃,只见他面色平静无波,难道他不恨自己?呵呵,不恨才怪,只是他隐藏得深罢了,说不定此时他正在心里嘲笑她有多可怜呢!

她一仰脸,笑道:“是又怎样?我是爱他,又怎样?你要笑就笑吧!反正他人都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看到你和穆羽风痛苦,你们越痛苦,我就越开心……哈哈……”

说着,她狂声大笑起来,指着霍洵昃的鼻子说道:“你知道么,你母亲有多高的武功,你知道她怎么死的么?哈哈……是我给她下了药,她武功尽失,要不然穆皇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

“可是我恨,他明明答应我,只要把你母亲抢走,为什么偏偏要搭上你父亲的性命,我更恨为什么他们死了都还那么幸福,死了都还在一起!所以,我怎么能看着她的儿子,你得到幸福呢?你们应该和我一样……”

“所以,你要逼我报仇,去杀了那个和你一样可怜的男人,让风儿恨我。而我,却如实这样做了,风儿也恨我了,可是没想到那一刀,她终是没下去手,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如你所愿那般,变得仇恨交织,所以,你便背着我将风儿独自抛出去,面对正乾门广场上的十万大军。你要她死,让我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原来一切事情真相揭露的时候,无论你有多强大的心脏,都会有承受不了的痛苦。然而,她成功了,她成功让他错过了她两年多的时间,而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彻底将她丢了。

“可惜了!明明她该死的,却没想到那姓秦的竟然如此深爱着她,那么重的伤,也硬从鬼门关将她拉了回来。或许命该这样,与其这样,让你们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不如让你当她陌生人一般,这样她就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说到穆羽风时,七长老表现得更恨,穆羽风的父亲杀了她最心爱的男人,可更该死的是她竟然与那个女人是如此地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出一辙,所以她恨,她恨——

这个世界谁能都得到幸福,就穆羽风不能,她不能!所以,当她从侧面得知当时穆羽风在西月山庄时,便悄然将消息传到皇宫,秦竹奕花那么多功夫,费那么多心思,这个女人还是逃了,他一定恨这个女人,只要把这个女人抓回来,她一定生不如死。

那个女人最终还是逃脱了,真不知该说她福大命大,还是秦竹奕没用,连这么个女人都抓不住。

“云姨,收手吧!”霍洵昃并不想让她死,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虽然做的事很残忍,也让人愤恨,但霍洵昃却并不想置她于死地。或许,只因为她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或许,只因为他也如此傻而疯狂地爱着一个人……

“收手?你叫我收手……?”当大笑停止,她满脸已经浸染泪痕,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宁死也要跟她在一起,她付出去的真心却被毫不怜惜地践踏……如此,她依然没有后悔爱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爱我?”女人越发哭得厉害,曾经她们一样年轻漂亮,虽然她是个丫环身份,可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身份而自卑过,正因为她是她的丫环,所以才有幸与他相识。

那日,他们成亲,他一身大红喜袍,虽然宾客不多,却是那般幸福,他略带二分醉意,看着在旁边伺候的她,说:“你等成婚时,我们作为娘家人,一定给你办得热闹!”

那时候,她才知道她有多心痛,她对他的爱有多深。她想,如果新娘是她多少,就算没有人祝福,就算只有他们两人,就算婚礼简单得没有这大红喜袍,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她却要在旁边一直伺候着,看着他们甜蜜地掀盖头,看着他们幸福地喝合欢酒……

那一夜,她一夜未眠……

她强迫自己佯装开心,强迫自己祝他们幸福,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那是她最爱的男人,而另一个……却是她家小姐。

她离家出走,与其看着他们恩爱甜蜜刺痛她心,不如她一个人远走他乡,那样她就可以将那些不能见光的感情永远埋藏在心里。将那个美若谪仙的男子藏在心中。

她终究还是被寻了回去,连逃避都不给她机会,一天天越陷越深,终于……

她抬起一双猩红的眸子,睨着霍洵昃,怒吼一声:“你母亲就是我害死的,你和穆羽风也是我拆散的,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你要杀便杀,我绝不会多吭一声!”

“你走吧!告诉端木临南,千诀宫从此以后与游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娘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如今的千诀宫只是一个江湖势力,不会再为他出任何一份力。他要江山也好,都与千诀宫没有半点关系。”霍洵昃黯然转身,殊不知,他也是一样地可怜!

“端木临南?”七长老听到霍洵昃如此平静地说出他的舅舅的名字,原来他知道,可是他为什么不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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