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澈唇角嘲弄地扬起,没有回答姜其誉的话,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中的杯子,昂头把杯里的红酒喝尽,将杯子放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前天我去公司找你,无意听到高原讲电话,才知道你在美国,而且受伤了。”姜其誉放下杯子,关心问道:“怎样,身体好些没有?”
关澈高大的身体往后一靠,冷睨了他一眼。“谢谢关心,没有什么大碍了。”
姜其誉皱眉,对关澈的回答颇有微言。“澈,我们是兄弟,有必要这么冷淡吗?”
“兄弟?”关澈眉一扬,“我宁愿从来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懂吗?”关澈看着他,冷冷道:“这酒店是临时订的,高原根本不知道我住这里,你是如何找到我?”
姜其誉一怔,迟疑道:“因为担心你,我派人每间酒店去查。”
“是吗?”关澈冷哼,嘲讽道:“那真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真很好奇,你派的人是什么神探,竟然能查到我用他人名字开的房间。”
这间总统套房是雷克长期包下来,而他用的是自己中文名,若不是亲密的朋友,极少人知道他的中文名。雷克与姜其誉是通过他而成为朋友,但他们的友谊并没有好到可以知道对方的私隐。
闻语,姜其誉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叹了声道:“澈,我这样做纯粹是关心你。”
“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关澈也不跟他浪费时间瞎扯,直接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姜其誉眉一皱,严肃道:“听说你找到玉镯了,准备回布鲁赫家族?”
关澈嘴角轻轻一扯,“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姜其誉不理会他的讽刺,继续说:“那只‘恋魂’是不祥物,若不是有缘人,拥有它的人必遭横祸,澈,虽然我不相信这些,但我不希望你有危险,再说,布鲁赫家族当年抛弃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赌上自己的性命?”
“那又如何?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澈,他们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你这样回去会有危险的。”
“危险?”关澈神情猛然一凛,目光锐利地射向他,“他们会对我如何?抑或你认为他们会派杀手暗中伤害我最爱的人?”
“澈,你……”姜其誉暗讶地看着关澈,心想,难道他知道些什么?然后,想到他刚才对自己的态度,放在膝盖的手用力一握,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或者你不相信我,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把‘恋魂’带在身边,更不需要回去布鲁赫家族。”
“在你认为对我好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是我要的吗?你和江紫凝的事我不计较,可你最不应该的是派人伤害小欢。”见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关澈抬手一扬,冷声道:“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汤尼什么都说了,是你雇他的人去抢玉镯和杀予欢,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得罪过你吗?”
在雷克的策划下,汤尼所领导的集团被瓦解,走投无路之下,终于将幕后人供了出来。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幕后人竟然是姜其誉,为了证实汤尼的话,关澈故意放出风声,说玉镯现在在他手上,然后住进这间酒店,果然不出所料,姜其誉亲自前来找他。
“没有。”见事情已败露,姜其誉没有必要否认什么了,“既然离开了,她不该再回来的,更不该去夺‘恋魂’,她这样做只会害了你,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为了你,我不在乎伤害所有人。”
“你别在这里冠冕堂皇地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其实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关澈微眯着眼,神情极之冷酷。“同样,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汤尼就是一个例子,而你,这次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兄弟,若你再伤害她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
在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姜其誉以及几个同学到海边游泳,没有做热身运动的他双脚突然抽筋,那时风浪很大,他的呼救声被风浪掩盖去了,在他以为自己会葬身大海瞬间,刚学会游泳的姜其誉下海救了他。自此,他们感情有如手足,可现今,姜其誉却为了私情,差点将他心爱的女人害死。
“她真那么重要?”姜其誉痛心问道:“重要到可以为她牺牲自己?”
“对。”
闻言,姜其誉闭上眼,双拳紧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神情平静。“那好,既然你已决定了,我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说完,站起来,迳自往外走去。
脸上的平静在甩上门后就彻底消失,他回到自订的套房,扯掉领带,扔在沙发上,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然后双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由胸前上下起伏看来,显然他此刻正愤怒到极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原本是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生疏到宛如陌生人一样?应该是在六年前,关澈决定回国牺牲自己的婚姻开始吧,等等,难道他那时已知道了什么?
在江紫凝出现前,他和关澈关系极好。在美国读书时,他们同住一屋檐下,有钱一起花,有饭一起吃,有女一起泡。
后来关澈去了一趟意大利,认识了江紫凝,自那后,原本形影不离的两人,渐渐落单。直到毕业前席,关澈告知他,打算到意大利待几年,原本两个一起回国创业的计划取消了。他这才醒悟过来,关澈对江紫凝的感情并不是玩玩,而是认真的。
再加上他知道关澈把江紫凝视为命定恋人后,慌张、茫然、心乱、烦躁,甚至嫉妒,在这些种种情绪冲击下,他瞒着关澈去了意大利。
女人果然容易诱惑,在他刻意追求下,江紫凝上勾了,在他还来不及布局让关澈看清江紫凝是什么女人时,关澈突然宣布与江紫凝分手,并回国准备娶妻。
回国后,他与关澈虽然会见面,但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隔膜,再也回不到以前。
他从来没有细想自己对关澈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他不动情,任何情况他都能忍受,直到他的妻子苏醒过来前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关澈穿着古代衣服,手握着长剑,深深地刺进他体内,他眼睁睁的看着关澈,手挽着一个同样身穿古代衣服的女子扬长而去,女子临离去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然而,当他看清女子容貌时,却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时,一串铃声打断姜其誉的沉思,转身走到沙发旁,由西装口袋拿出手机接听。
“喂?”
“老板,关先生刚离开套房,似乎要外出。”
“你们跟上去,看他要去哪里,随时给我信息。”姜其誉顿了一下,又道:“还有,让尼克到他房间搜下,是否有玉镯的踪迹。”
“是。”
合上手机,他走到小吧台前,由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一只水晶杯,注了半杯酒,他没有立即喝下去,而是盯着酒杯沉思。
半响,只见他嘴角微微扯出一抺冷笑,似乎理出头绪来。没错,阻止他去布鲁赫家族,唯一的办法是常予欢,如果她深爱关澈的话。
然后,他在手机上按了一串号码……
踏入起居室,见到坐在沙发喝茶的女子真是落汐希,予欢快步上前。“汐希,真的是你!”
“小欢。”落汐希站起来,两人开心地搂在一起,小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管家暗地松了口气,看出她们的友谊非比寻常,没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嘘寒一番后,予欢眉眼带笑地拉她并坐,上次在机场分手,她只留了电话号码和国内的地址,按理说落汐希应该不会知道她在美国以及这里的地址才是。
“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是什么朋友?予欢有点好奇她这位朋友如此的神通广大。
落汐希似乎并不打算解释那是一位什么样的朋友,执着予欢的手,关心的问:“我听说你在泰国受伤了,现在身体好些了没有?”
“康复得差不多了。”她指了指脸颊,“只不过这里的疤痕可能要留久一点。”
落汐希凑近细看了一下,那是一道很暗显的疤痕。“不是很明显,做个小手术就能去掉啦。”
“是呀,可是我现在不想去医院,再等些日子吧。”她想等关澈和墨澈的事落幕后,再去把疤痕去掉,反正现在如果不细心留意,也不会看出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不会又是你那位朋友告诉你吧?”
“不是。”落汐希摇头,“你受伤那天,其实我也在现场。”
“什么?你也在?”予欢吃惊,当时场景如此危险,落汐希刚巧路过,还是另有原因?
“嗯。”落汐希点头,语带歉意道:“对不起!在飞机的时候我对你说谎了,其实我去泰国不是玩,而是去找一个人要回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