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在里面,姑娘进去吧。”玲珑礼貌的说着,躬身而退。
黛玉迟疑的走近院门,只当是水溶陪着卫若云来了,不想,却看见只有水溶一人,背对着自己,盯着院落中的一丛兰草在出神,未发现自己的到来。
这一抹背景,一袭白衣随风飘扬,硕长的身姿衬出水溶如谪仙般的神韵,恍惚中似乎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溶哥哥!”黛玉收摄心神轻声叫道。
水溶闻言,含笑回头说道:“你可来了。”
“姨母呢?”黛玉问道。
“母妃不来了。”水溶轻步上前,扶着黛玉坐下。
“这样啊,派个人来说就是了,溶哥哥公务繁忙的,要你亲自来,不就叨扰了。”黛玉笑道。
“谈不上叨扰。”水溶闻言含笑说着,见黛玉一副不明白的神情,于是说道:“今儿个也不是母妃请你,而是我。”
“溶哥哥请我?”黛玉更疑惑了。
“是啊,有些事,我想亲自对你说,只有这样,我才安心些。”水溶在黛玉身边坐下,神色却不似先前温润了,有了一抹严肃。
“什么事?很重要么?”映像中,从未见水溶有今天这般严肃的。
“非常重要,可也不想吓着你。”水溶见黛玉的神情紧张,不觉又笑了起来。
“姨母有事么?”黛玉焦急问着,心中祈祷着不要是卫若云病了,要不然,怎么会到这相国寺来上香呢。
见黛玉露出焦急之神,又听了黛玉之言,水溶笑着说道:“不是母妃的事,是你的事。”
“我的?”黛玉疑惑着,不明所已。
“不错,你的。”见黛玉不明白的看向自己,水溶笑道:“关于玉儿的亲事……”果见黛玉身体震了震,一笑说道:“玉儿的亲事,贾府老太君是作不了主的。”
黛玉闻言,诧异之极的看着水溶,他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如何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
水溶笑道:“当初先皇与林伯父称兄道弟,感情不一般,所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下了圣旨,待你及笄后就是‘花朝郡主’了。”
黛玉难以置信的听着水溶的话,低声喃道:“花朝郡主?”
水溶见黛玉发愣,于是笑道:“这件事情,念及你小,担心一时的荣宠迷惑了你,先皇又希望你有林伯母般冠盖金陵的才识,所以,是瞒着所有的人,只有我北静王府知道这件事。”
盯着黛玉那双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眼睛,水溶犹豫一会儿,轻声说道:“所以说,以你的身份,亲事这件事,贾府的老太君是作不了你的主的。”
看着黛玉呆愣的神情,水溶一笑继续说道:“现在你在贾府的一切,我都明白,所以,想提前请旨,提早封你花朝郡主之衔,不过,这样的话……”
水溶迟疑一会子,继续说道:“如果提早封衔,以你郡主之身份,却也不能再住贾府。”见黛玉仍旧是一副不明白的神情,水溶笑道:“两个选择,一个是住皇宫,一个是住在我们北静王府。”
“皇宫?”黛玉喃喃问道。
“是呀!封衔之后,你就是皇妹了,贾府你自是不能住了的,当然得住皇宫了。”水溶笑着,继续轻声说道:“不过,我说过,你还有一个选择,可以住在北静王府。”
水溶提及黛玉有两个住处可以任她选择,一为皇宫,一为北静王府。
黛玉闻言,低头不语,皇宫,是自己有生以来,就觉得不是一个好去处的地方,母亲《桃花行》中的悲苦,自己感同身受。北静王府么,有慈爱的卫若云,有豪爽的水域,更难得的是有儒雅的水溶,一如水溶那天桃林所说,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呀,可,若自己真的是皇妹的话,皇上会允许自己住在北静王府么?
思索片刻,睁着好看的眼睛说道:“溶哥哥,我不想住皇宫,我想住在北静王府!可……”
水溶听闻黛玉一番想住在北静王府的话,脸上不觉露出欣慰的笑容,似乎黛玉的决定早就知道似的,只待她开口,也明白黛玉后面要说什么,摆手止住,轻声说道:“玉儿,你知道么?其实在林伯父去世前夕,他已将你许配与我,并请了先皇的圣旨。只待你及笄,就可择日与我完婚。”
黛玉闻言,吓了一跳,一口气不顺,竟‘呛’得咳嗽起来,可以说,今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令自己如坠梦中呀。
水溶见黛玉一副不可置信又受窘的样子,知道她是一时难以承受这事实,于是轻拍黛玉的背笑道:“也怪我事先一直犹犹豫豫的,担心你小,这事过早的告诉你,我们见面的话,你定生尴尬之心,所以想着待你及笄之后,只公开你郡主的身份。至于择日完婚么?就一直想着等你再大一些再说。”
黛玉听了水溶之语,不知该作何回答,毕竟事情的发展令自己……一时教这两个消息惊得不知再说什么好了,难怪水溶说可以住北静王府,原来是以这个身份住进去!如果自己真的以北静王妃的身份住进去了,那,贾府定亲的事,北静王府会不会有一番责怪呢?
水溶见黛玉神情,笑道:“我知你一时未见得接受得过来,关于要你远嫁之事,贾府不知者不为罪,相信我,不会为难贾府的。”
黛玉闻言,觉得水溶似乎非常的了解自己,每每开口正中自己所想,而他的一言一行都维护了自己,也维护了外祖母。
见黛玉沉思,水溶笑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我们的事,你能应允,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有用强之嫌。”
黛玉果是窘态毕露,此事要自己开口,却是羞赧难挡,低下头,心更乱了,一个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哥哥的人要成自己的夫君了么?事情怎么演变得这么快,是在做梦么?
捏了捏自己的手,有疼的感觉,不是梦呀,是真实的。
“玉儿,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我成为你夫君的事实,但相信我,诚如林伯父对林伯母所允的‘一生一世恋伊人,不离不弃不负卿’般,我允你承诺,‘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水溶的话掷地有声,却清润之极。
黛玉闻言,不觉抬起头来,听到水溶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想到平素所想的父母那美好的姻缘在自己身上的不可能,如今变为可能了,恍若梦中。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水溶轻声的念着,看着羞赧难当的黛玉柔声说道:“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这也是我来问你的原因,想征询你的同意,毕竟你尚未及笄,而我,却不想等了。”
黛玉不明白此话的意思,只听水溶含笑说道:“因为我……”本想说的‘害怕失去你’几字终是未说出口,停顿一会子,说道:“我……想将我们的婚期提前,明天我会请圣旨完婚,迎你进门,给你名份常住王府,然后再慢慢的等着你长大。”
“明……明天?”黛玉已全无主意的接着水溶的着。
水溶闻言,笑道:“玉儿不愿意么?”见黛玉似傻了般,少有平时的灵慧,继续说道:“我们的婚姻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既然你也想住在王府,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但相信我,既便娶了你,我仍会慢慢的等你长大,等你接受我了,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见黛玉又低头不语,知道这样对她而言,确实突然也为难了些,水溶柔声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念着老太君的好而在贾府委屈了自己。所以才想着要提前告诉你,也想提前迎娶你。”
黛玉闻言,愣住,只听水溶继续说道:“孝敬贾老太君的人多的是,少你一个不嫌少,多你一个不嫌多,若真想她了,到时再回贾府看她也是可以的。”
水溶明白,贾老太君一直是黛玉存在心里的结呀!
黛玉闻言,这溶哥哥,果是知道自己的心呀!一一点透、有理有节。他贤德、温润、儒雅、知心,而如今,虽说自己羞赧,但心思却清晰呀,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即使自己与他的命早已联系到了一处,他却还是难得的放下身份与地位来征询自己的一番意见,他是为了给自己一丝尊严呀!在这混沌的世间,又有几个能做到?
忆及那夜在桃林,水溶说过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艰难,你要相信我,我会帮你’的话。
原先还感叹自己命似浮萍,命如风筝,掌握在人家的手中,却不想,现在却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待自己的首肯。
水溶的这份帖心让自己更生感动,终是平下心神轻声说道:“溶哥哥,我相信你。”
水溶听黛玉之言,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原来一直担心黛玉会觉自己有用强之嫌,毕竟自己将婚期提前了一年,如今她竟是同意了,大喜说道:“好,明儿个我就去皇宫请旨,其余的事,你就不要再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