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不为自己辩解?”太后微微倾身,一脸凝重地问。
“臣妾违反了宫规,臣妾无话可说。”杜晓月还是低着头,似乎快要哭出声了,“所以臣妾接受太后和皇上的任何惩罚。”
“每个犯人都会想方设法为自己辩解,以求不受罚。可皇后却一幅急着求受罚的样子,皇后喜欢被人责罚吗?”谈文昊不冷不淡地说着,“皇后,抬起头来回答朕的话。”那日无意间看到看到她的那淡然平静却又透着笑的眼,很难忘,同时也在好奇,她每次面对自己时,她的眼里透着的是什么,真的如她所表现的那样,惶惶恐恐还是只是用低头掩去她最真实的情绪?
“回皇上,臣妾不是不为自己辩解!臣妾知道宫规就是皇家的脸面,臣妾违反的宫规,就是践……丢了皇家的脸面,所以,臣妾不能为自己辩解。”吁!差点又说错话了,杜晓月在暗地里舒了口气,同时把头低得更低,直直地盯着地板,想把这冰冷的地给盯暖和,“所以,请太后和皇上责罚吧,臣妾绝无怨言的。”快点判刑吧,这地跪着既不软和也不暖和,是很累人的!
当杜晓月说完这番话后,整个屋子里静得出奇,能听见的,只是轻轻的呼吸声。
“皇后先起来吧!”太后慢慢地开口了,转头瞧了一眼一直冷眼看着杜晓月的谈文昊,再看下面坐着的全部都一脸严肃的妃子,嘴角轻扬,“皇后,此时哀家心里已有了判定,你不要担心害怕。”
“是!”身着凤袍的杜晓月站起身,还是将头低着,但身子没有再继续颤动,因为这会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杜晓月想让自己全身发抖,但怎么也办不到——如同当然因每天在课堂上睡觉而被老师每天抓进办公室罚站了一样坦然无所谓一般。
“杨尚宫,你说说故意沿误宫该受什么罚?”太后不轻不重如同拉家常似的问着一旁站着的杨尚宫。
“回太后,不同的情节严重和事由有不同的处罚方式……”
“只说皇后的这一情况。”皇帝不耐烦地冷声打断了杨尚宫的将要背书般的长话,“今天你一直跟着皇后,你是最清楚情况的,你就实话回答。”
“回皇上、回太后。”杨尚宫似乎有些担心自己被罚,忽然间跪下了身,“按着皇后的情况,应该罚三个月的禁闭思过。”
呵!果然如同自己所料,看来那日糊乱看了一下宫规,还是记着了一些些对自己有用的啊!杜晓月嘴角微扬,很喜欢这样的受罚方式。
“你起来,先下去吧。”太后对杨尚宫说着,然后再看向杜晓月,看向那颗一直用头顶朝着自己的头,“皇后,本宫念在你是初犯的情况下,就罚你两个月的禁闭吧,在禁闭期间,不准踏出昭阳宫半步。”
“谢母后的恩典。”适时改变称谓,已拉近关系——虽然心里非常不喜欢她的‘格外开恩’,但表面上还是得做一幅欢喜样啊!双面人!杜晓月在心里悲叹自己再这么着在这皇宫里过下去,真的快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双面人了。!
领着太后娘娘的“恩赐”,杜晓月一路上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向昭阳宫。一旁的红绸和青竹甚是不解:小姐被罚禁足,她怎么还那么高兴?
“小姐!”青竹按奈不下了,也不顾及时间场所,着急地问,“小姐您才进宫不到一个月,被太后责罚了,您一点也不伤心吗?您不觉得今天当着其他娘娘的面前这么责罚您很难堪?”
伤心?难堪?杜晓月一点也不觉得,反而很喜欢今天太后的所作所为呢!不过,杜晓月当然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啦!“哦,还真有点伤心、难堪呢!”杜晓月敷衍地说着。
红绸当然能听出杜晓月这番心不在焉的话,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杜晓月已经不是第一天不在状态中了,她可以无视其他妃子每日到昭阳宫里炫耀皇帝怎么宠幸她们了,可杜晓月老是神兮兮的,不管她们怎么说,她还能笑脸相迎!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皇帝从未宠幸过她的事?
“可青竹见小姐现在心情很愉悦呢!”青竹当面揭穿杜晓月的谎言。
“亲亲青竹!”杜晓月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青竹和红绸,浅笑着,“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才算好呢?难道要哭天呛地、顺便来一个怨妇式的打骂,接着再很华丽丽地哭晕死过去——这才叫伤心到了极致?
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物及必返——也就是说,人伤心到深处时,不是哭,而是笑;高兴到极致时,不是笑而是哭!所以呢,我现在不是不伤心,而是非常伤心啊!”
“真的?!”青竹不是很相信,在杜晓月的脸上打量了十多秒钟,还是不肯相信杜晓月如她所说的,她已经伤心到极致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在笑,而且还是那种得意狂妄地笑!
“当然是蒸的啊!不然还是煮的?”杜晓月掩饰不下去自己眼的笑意,赶紧转身往回走,“走啦!我实在是太伤心了,要回去吃东西来弥补我这颗受伤的幼小心灵啦!”
“小姐要化悲愤为食欲?”青竹轻声地问红绸。
“差不多吧!”红绸也轻声地说着,“估计她已经饿了!”管她哪句话蒸哪句话煮,反正那句要吃东西的话肯定是真的!
是夜,御书房内,烛火忽明忽暗,但仍能看清有三道人影,除了那道明黄的身影外,还有两道黑色身影,必躬必敬地面前明黄的身影站立着。
“弄蝶,今日杜府里的情形如何?”谈文昊看着眼前两位蒙着脸的黑衣人,没有一丝情绪地问着其中一人。
“皇后今日回杜府,杜府全家相迎。”其中一人微微躬身,回答着,“只是杜府的人不是其他国戚,皇后没有抱着家人痛哭流涕,杜家的人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后来皇后与杜宰相起了一点小小的冲突。”黑衣人略停了停,看了看明黄的身影一眼,接着继续说,“皇后要求在杜府留宿一晚,杜宰相不同意,双方僵持不下时,杜宰相的二夫人也就是皇后的亲娘出来打了圆场——皇后娘娘似乎很听杜二夫人的话。”
“皇后要求留宿杜府?”谈文昊轻轻地重复了一次,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两位黑衣人还是那么站着,等待着高座上的人的命令。
约半盏茶的时间,谈文昊“灰蝶,你那边有什么发现了吗?”
被叫作灰蝶的另一黑衣人也微微躬身,但声音却不卑不抗:“今日收到线报,临水关许都尉最终没有与他们答成协议,反而写了一道奏折,可能近日就会送入京城。但灰蝶认为他们一定不会让奏折安全送到皇宫。”
“许都尉?!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谈文昊嘴角轻扬,“灰蝶,将奏折掉包;弄蝶,你继续暗中监视杜家所有的人!”
“那……皇后呢?”弄蝶微有些迟疑地问,“皇后的身边,似乎没有安排我们的人——她似乎没有以前般弱小了!”
“朕自有主张!”谈文昊轻抬右手,将手停放在书桌上堆放得高高的奏折上,同时也看了弄蝶一眼,漫不经心地说,“皇后现在被禁足。弄蝶今日你犯规了!”
“是!”弄蝶低头,但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悔意。
“你们退下吧,朕要休息了。”谈文昊这么说着,右手却随意地从那堆奏折里随意抽出一本,翻阅着。
烛影轻晃,当谈文昊再抬头时,两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如梦蝶一样消失了。合上那些千篇一律的奏折,用手轻揉着头,一阵烦燥由心而生。“刘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微微提声,对着门外喊着。
应声而来的刘公公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躬身回着:“已经是亥时二刻了。请皇上早点休息吧!”
“嗯。”
“皇上今晚要娘娘侍寝吗?”今日皇上没有明确表示要哪位娘娘侍寝,所以不敢擅自安排。
“去椒音阁。”谈文昊起身,抬脚就走。
椒音阁即李千柔的寝宫。
“是!”刘公公回答着,却在心里感叹着这位李贵妃果真受皇帝的喜爱,同期进宫的包括皇后在内的,李贵妃是侍寝次数最多的人了。
杜晓月靠在软榻上,借着昏黄的烛光,漫不经心地看着风月小说。
“小姐,您还没休息吗?现在快到亥时二刻了!”红绸原是准备睡了,但见杜晓月房间的烛火还亮着,以为是杜晓月睡觉时忘了灭蜡烛。
“子时才睡。”杜晓月翻过一页,“红绸,你先去睡吧!”一句话未完,又番一页。
“小姐看书的速度还真快!”红绸有些羡慕地看着杜晓月不停地翻着书。
“还好!”杜晓月也不谦虚,同时调整了一下姿势,侧着身,这样光线更亮一些,“这些书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同小异,看着也挺没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