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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贺天允漆黑瞳眸闪过一丝哀痛跟苦涩,没有张口静默的看着韩浅若。

韩浅若不解的蹙了下秀眉,随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马上开口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话未说完,就见贺天允低头含下调羹里的稀粥,轻蠕嘴咽下去。

韩浅若嘎然止音,淡淡一笑,他没有误会她觉得他没有能力自己吃饭,所以才会喂他吃就好!

病房里,白灯明亮,鼻息间隐约絮绕着一股淡淡的绿茶清香,掩盖了医院独有刺鼻的药水味,韩浅若一口一口喂贺天允吃完,直到塑料碗告罄。

“谢谢!”贺天允的声音极轻,似虚弱,似隐忍。

“不客气!”韩浅若莞尔一笑,此时单独面对着贺天允,心情已经不会在澎湃,但这样虚弱的他多多少少还是让她心疼。

“最近,都好吗?”贺天允轻吸了口气,冥黑眼珠流露着自然的关怀跟眷恋。

“恩,很好!”韩浅若垂眸淡淡的点头,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他眸底的情愫,无论是爱还是对普通朋友的关心她都不想知道了,因为一切已成定局,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逾越的情感发生!经过昨夜跟今早她更确定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贺天轩!

许久,听到贺天允说:“恭喜你!”

韩浅若轻微愕然,抬头看到一双似强压着哀痛的眼眸,心尖一刺。

贺天允在被子底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制着,脸上扯开一抹淡然温和的笑,说:“你跟大哥结婚我好像还没正式对你说过一句恭喜!”

韩浅若闻言浅笑梨涡,说:“谢谢!”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贺天允感觉心脏处又是一阵一阵的搏跳,竭力压抑着。

“恩,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韩浅若收拾了下塑料碗,说。

“恩!”贺天允从喉咙深处硬挤出一个单音,额头因为抑制而微微溢汗。

韩浅若转身离开病房,想了想,还是去值班室要了一个装着开水暖瓶,这样夜里他口渴的时候就可以喝了!回到病房门口,推开,却见到贺天允弯曲的身子俯靠在卷曲的双膝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韩浅若心里一惊,快速跑进来,放下暖水瓶,搭上贺天允的肩膀问:“怎么了?天允,心脏又疼了吗?”

“没事……!”贺天允额头上豆大的汗沿着鼻梁低落在床单上,他从齿间迸出这两个字,她怎么回来了?他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病发痛苦的样子才会让她离开的!

“天允,我去叫医生!你忍一下!”韩浅若转身欲走,却被贺天允拉住。虽然他没有用力,可是韩浅若还是伫足俯身,问:“怎么了?”

“不用了……”贺天允知道就是叫医生来也没用,因为在做心脏搭桥手术之前,医生就说过心脏会经常疼痛,但只能咬牙忍着,因为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控制。

“这怎么可以!你都痛的脸色发青了!”韩浅若抓住贺天允的手,他的手心早就因为过于用力握拳而湿润了。

“没事,一会……就好!”贺天允紧咬着下唇,痛苦的皱着眉头,通过调节呼吸,试图平缓疼痛。

韩浅若虽然焦急,可是看着贺天允这么难受的神情也紧抿樱唇,不再说话,静静的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他支持。

许久,感觉贺天允的身体没有那么僵硬,韩浅若才稍稍放心,抬头,窗外下着滂沱大雨,她之前都浑然未觉。

贺天允僵了下被韩浅若紧握的手,轻轻抽回,气若游丝的说:“谢谢!”

“我去拿条热毛巾让你擦一下!”韩浅若的额头也因为紧张而轻微冒汗,她抬手随意拂了下,说完就踏进洗手间。

贺天允仰头靠在墙上,心脏已经没那么疼,耳际却一直荡响着时钟滴答滴答走动一样的声音,他知道是他的心脏在走,就不知还能走多久?就像时钟里支持着它走动的电池还能维持多久?

韩浅若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走近贺天允,轻轻的替贺天允擦去脸上的汗水,贺天允伸手拿过毛巾,干涩的双唇动了下,说:“谢谢!”

韩浅若转身倒了杯开水,端在手里,踌躇了半会,才轻声说:“你经常这样病发吗?”

“没有!”贺天允的声音恍若尘埃一样虚渺飘散在空气里,没有丝毫说服力。

韩浅若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下,转身递给贺天允。

贺天允接过杯子,垂头,不温不火的说:“谢谢!”

“每次病发都会这么痛吗?”韩浅若只要想起刚才他的神情,即使他已经竭力克制却也还是无法完全掩饰。

“还好!”贺天允轻啜了一口开水,淡然的说。

“可是你做了手术后为什么没有好转?反而变差了?”韩浅若犹然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好像都没有病发过,最近几次见他气色都很差,好像做了手术后情况更差!

“变差?”贺天允眸光一滞,随后唇角扯开,语气自嘲的说:“也许我不应该做这个手术,那样就不用忍受这些了!”不做手术,就可以长眠不起,就可以不用参加婚礼,就可以……感觉不到这般哀痛。不是心脏病房的疼痛,而是不能去拥有自己喜欢人的悲哀,无奈,还要装作开心的祝福,不,应该说是开心的!对,因为别人能给她自己给不了的幸福,所以应该开心!

“对不起……”韩浅若闻言波光煽动,眼神黯然下来,反复挣扎,开口沉声道。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当时应该也是很难受的。因为心脏病的缘故把自己推向贺天轩,她不知道如果他没有心脏病是不是也会这样做,但至少目前看来,他的的确确是希望自己幸福的!

贺天允怔了下,抬头不解的看着韩浅若。

“我之前误会了你!”韩浅若轻垂眼睑,敛去眸底的愁伤。

贺天允如墨的瞳仁染上一层雾气,散开,清晰可见的悲楚在眸底酝酿,须臾,他强压下情愫,语气僵硬的说:“没事,已经过去了!”

韩浅若心里似放下,又似悬起,她听的出来贺天允这句话里的无奈,挣扎。不过他能这么说,相信也已经下定了决心!希望一切真如他所说,过去了!

贺天允把毛巾跟杯子放在桌上,平躺下,闭目。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韩浅若也没有离开,而是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随着这场下的凶猛的雨势心情好像得到了宣泄般,某些感触也得到了释放,只是命运真的很爱捉弄人,往往都会让人迷失方向!她跟贺天允之间应该算是尘埃落定了吧?这段不了了之的回忆也悄然落幕,那么她跟贺天轩呢?又会是怎样一番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浅若再回神,湛蓝的天幕已经染上一层光辉,大雨也逐渐收势,低头看了下贺天允,他静静的躺着,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只是眉宇间还是残留着淡淡的忧伤。

直到雨势作停,天空放晴,韩浅若才踏出病房。

一夜没睡,真的好累,韩浅若轻微扭动了下脖子,舒缓了一下全身神经。抬头就看到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眸,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是一阵错愕。

“你怎么会在这里?”贺静儿眸光一沉,寒气森冷的问。

“我……”韩浅若一时语塞,她差点忘了,贺静儿也在这家医院,真是巧!昨天自己都没发觉。只是现在她应该怎么回答?说是来看她?一定不可能!来看病?貌似现在才清早7点多,也不行!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从贺天允的病房出来!她不想贺静儿知道,她怕被误会。

贺静儿好像不想深究,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韩浅若,径自转身踏进另一间病房。

韩浅若大大松了口气,跨步离去。

回到别墅,谢妈就惊呼着迎上来,说:“哎哟,少夫人,昨天你上哪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少夫人昨晚一夜没回来,手机也不带,少爷疯了似的找了一个晚上,淋了一身的雨。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韩浅若饱含愧疚的看着谢妈说,谢妈这份不做作忸怩的担忧让她心口泛暖。

“下次如果不回家,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少爷昨天晚上出去找你,到现在还没回来!”谢妈眉心轻蹙,略带叱责的说。

韩浅若一怔,他找了她一夜?是因为担心吗?

“对不起……”

“好了,回来了就好,我去给少爷打个电话!”谢妈说完就转身去打电话给贺天轩。

韩浅若唇角轻掀,这段时间的相处真的让她觉得谢妈就像父母一样,时时都在关心着她。

谢妈放下电话不久后别墅的门就被人重重的推门,韩浅若原本打算上楼洗澡,因为这冲撞的开门声止住脚步。回首,就见贺天轩雷风急速的闪至眼前,一张脸森沉的跟千年冰窖一样让人发寒。

“你该死的昨天一天去哪里了!”贺天轩开口就是一阵咆哮,他昨天晚上回来后就不见她的人影,谢妈说她下午的时候去找她父母了,心想那就再让她待一会,直到10点还不见她回来才会打电话给她父母,谁知他们说她没有过去!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心里惊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神经一直在跳动,害怕她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就开车出去乱找,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她,就那样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来回兜转着,他实在静不下心坐在家里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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