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莫小色看着身侧的苏以夏,诧异问道:“以夏,昨夜你们是怎么度过的呢?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
苏以夏闻言,挠了挠头发,一笑,才道:“因为昨夜下的是暴雨,大家都急着避雨,所以我们就和莫姐姐你失散了,不过我们避雨之处和莫姐姐你相隔太远,大雨之中,也根本认不清方位,又怕到时候越走越远,倒不好找了,所以我们就一路等到雨停了,我们以为莫姐姐你们是会往山下去的,结果我们往山下找去根本就没有遇见你们,倒是被我们找到一处供路人休憩的木屋,我想着这天黑路途又不熟悉,找你们就犹如大海捞针一样,索性不如等黑夜过去,第二日一早再来找,”说道此处,苏以夏抿嘴一笑,又道,“所以我们就在那木屋里凑合了一夜,一大早的,我们就才又回到了之前失散的地方往山上找来,却叫我们发现了不少尸体,都是一身的山贼打扮,我们还看见几棵被拦腰斩断的大树,我就估摸着也许莫姐姐你们就在不远的地方,所以也就一路叫喊着找来了。”
苏以夏安心一笑,一副放下了心的模样。
莫小色听完,却对着众人一笑,道:“此番变故幸而是有惊无险,也多谢大家如此辛劳的找寻我们,但是当下我们只需找到马匹尽快离开此处前往天旭晖州即可。”
苏以夏却一蹙眉:“莫姐姐,难道就不管此处的那些山贼了么?”
莫小色闻言,眸色一冷,却一笑道:“这种事还轮不到我管,回去给此处的官吏写一封书信就好,难道她们还能不给天月皇帝一个面子么?”
苏以夏听着却暗暗咋舌,等莫姐姐回去那管理这里的官吏可就有的受的了。
一众人马不停蹄,终是十日之后,悄悄到达了晖州境外季红梅驻扎的大营之外,层层通传进去,却是军寨正门大开,秦伊桑一身正服,亲自迎了出来。
莫小色冷着脸,身侧跟着秦伊桑一路往帅帐而来。
龙九玉和苏以夏一行人却被兵士领着先去准备好的客帐之中休息。天穆皇宫,龙九离的寝宫里。
龙九离站在桌案前,冷冷的瞧着地上跪着的阔朗男子,银眸眼底皆是怒火,咬牙沉声问道:“琴心格,你可知罪么?”
低垂的头瞧不见这个男子的神色,只看的到他微微起伏的脊背,他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臣下知罪!”
龙九离却一声嗤笑:“不要以为悠宁公主赦了你的罪,朕就会放过你!私自带公主出宫已是死罪,你居然还敢让她出入街巷,若不是有人及时制服集市之上的那匹疯马,你就等着给公主殉葬吧!”
琴心格跪伏在地,承受着天子震怒,脸上却瞧不出一丝委屈,外殿却有人冲破侍卫阻拦,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冲了进来,看了跪在地上的琴心格一眼,娇美的脸上现出一丝焦灼,忙推开还在阻拦她的宫侍,一下跪在龙九离面前,急切道:“皇兄,今日之事,与琴侍卫无关的,都是臣妹一人所为,求皇兄不要责罚他,他都是被臣妹所胁迫,并不是自己自愿的!皇兄若是硬要惩处的话,就惩处臣妹好了!”
琴心格身子一震,唇却紧紧抿着,清浅的呼吸此刻却有些乱了。
“放肆!朕不是让你在寝宫禁足的么?你怎敢私自出来?悠宁,你简直是顽劣不堪,刁蛮任性!”龙九离今日确实生了悠宁公主的气,不仅生气,还有担心,所以才会这样盛怒的铁青着脸,对着跪在地上的悠宁公主吼道。
悠宁公主本就从小娇惯长大,几时被人这样大声吼过,况且是一直疼爱她的兄长?她娇美的小脸上顿时委屈蔓延,一双美眸中蓄满盈盈水光,却不肯就此作罢,她咬唇,亦对着龙九离喊叫道:“皇兄你竟然如此冷酷无情,到底是谁在蛮不讲理?自从那个什么莫太女来了之后,皇兄就像变了一个人,杀伐决断之间比以前更加严酷,宫侍稍有不慎,或是稍稍服侍不周,就要被鞭挞一顿!皇兄!你究竟是怎么了?”
悠宁公主喊出来的话,龙九离听的却是一怔,呆呆的站在那里,听见她口中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心口忽而泛起熟悉的心疼,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浑身粉碎,唯有那心疼亘古不变,一直不散。
悠宁公主喊完之后,却面有凄色,也没有瞧见龙九离此刻神色,只是低垂着头,谁也不看,低声幽幽说道:“臣妹偷偷出宫,每次皆有因由,却不过都是为了与心爱的人一聚,就像民间平凡女子一般,和他在集市相携而行,执手相伴罢了……宫内始终人多嘴杂,多少人盯着你的错处,如何能够尽情相聚呢?”
她说完,一双美目里幽光流转,盈盈看向一旁跪着的琴心格,琴心格此时也正抬头看她,二人恰好对视,琴心格眸光一闪,张口欲要说话,却垂了眸光,别过脸去,不再看悠宁公主了。
三人各怀心思,沉默半晌,琴心格却忽而清醒过来,抬眸欲要跟龙九离说话,却看见龙九离一双银眸死死盯住悠宁公主,眯眼一字一句问道:“悠宁,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莫小色跟着秦伊桑往帅帐而来,看着来往路上那些忙碌的将士,她却低声问道:“秦大人,朕问你,季将军,她如何了?”
秦伊桑皱了皱眉,也低声道:“季将军的伤势已经稳定了,只是,只是还没有苏醒过来……”
莫小色听了,默不作声,只是加快了脚步,急急往帅帐去了,及至走到帐门前,她却一摆手,低声吩咐道:“你不必进去了。”
秦伊桑点点头,就站在帐门外守着。
莫小色一掀帘幕,就走了进去,转过屏风,来到榻前,瞧着那个阔朗的女子,她亲封的大将军王,紫眸之中翻涌着担忧和自责,倾身过去,细细的看起那个爽朗的女子,她此刻却紧闭双眼,面容有些憔悴,静静的躺在那里。
莫小色蹙眉在榻前坐了好久,都不曾见她醒过来,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出去了。
就在季红梅的帅帐外的议事厅里,莫小色坐于上位,看着底下的秦伊桑,沉声问道:“朕的圣旨,你宣读之后,众将士可有异议?”
秦伊桑思量了一下,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没有。”
莫小色微微点头,紫眸中却射出一道寒光,又问道:“那刺客是怎么回事?”
秦伊桑抿嘴,却道:“刺客的事,只有季将军最清楚,臣只听季将军的副将说起那刺客在重伤了季将军之后也被季将军杀了。”
莫小色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只是吩咐她道:“你从前也是将士出身,还跟着朕一块儿打过仗,朕才把这些将士们交给你,你就去完成季将军没有完成的使命吧!之后的事,朕自会再来告诉你,你也不必担心兵部,朕自会安排。”
秦伊桑跪地谢恩。
黄昏时分,莫小色在她的皇帐中用过晚膳,又给京都的众男子们写了家书,交付暗影传回去,才展开之前找人画下的江山图,铺在沙盘之上,细细琢磨起来。
自从天月挥师南下以来,周边的一些小国都接二连三的成为天月的附属国,拿下眼前的天旭之后,再纵观整个天下,能与天月抗衡的就只有一个天穆了。
天穆地域广阔,民风又与诸国不同,实在是难以再短时间内拿下,更何况天穆皇帝龙九离雄才大略,单单作为一个帝王来讲,他确实是难得的一个好皇帝。
正在沉思间,却有一个小兵士进来,跪地说有事禀报,莫小色点点头,就见那兵士如实奏道:“皇上,季将军醒了。”
莫小色心里一喜,面上却淡淡的,只吩咐道:“好了,朕知道了,朕这就去。”
兵士磕了个头,就退出去了。
莫小色忙收拾一番,快步走去了季红梅的帅帐,一走近,便看见门口守着秦伊桑和几个副将,一见她来,大家都忙跪地行礼,她忙虚扶一下,边往里走口中还一边说道:“你们就在外头守着吧!朕要和季将军说说话。”
众人忙都点头,莫小色才一掀帘幕,就进去了。
她一转过屏风,果然就看见一双清透的眸子自榻上看来,她忙坐在塌边,口中笑道:“我知道你醒了,就赶过来了,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呢?”
季红梅苍白的脸上扯起一个笑容,低声道:“要皇上为我担心,末将愧不敢当。”
她看了看莫小色含笑的脸,才又续道:“末将已经查清楚那个刺客是天穆派出来的人,可是偷袭之人已被末将斩杀,再查下去也没有什么线索了……想来皇上知道我重伤昏迷的事只怕是末将的副将告诉皇上的吧?”
莫小色点点头,道:“我是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知道你伤势严重,就立刻派了秦伊桑过来,此人你也知道,她当初跟着我们作战是燕家将里最出色的一个,所以我就让她替了你的主帅之位,你大可以安心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