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桑却问道:“那皇上如今是如何打算的呢?”
莫小色却蹙眉,挥了挥手,淡声道:“你们先出去候着吧!朕要想想。”
二人磕了头就出去了。
莫小色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却低声道:“你去把我的桂花酒拿来,朕想喝。”
木杏子身形一顿,劝阻道:“主子,酒喝多了,伤身子啊。”
她却低着头,仿若未闻,眸色就想破碎的星辰一般,静默了半晌,忽而低低道:“可我若是不喝,我就伤心了啊……那个人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他的野心,有个人又丢下这一堆烂摊子给我自己走了,而我又不能去告诉他们,怕他们会担心,你姐姐如今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怎好去烦她呢?我只要自己喝一会儿酒,我就好了,这天下间的事儿,还没有什么能难的住我呢?……朕心里烦,喝点酒就好了……”
她深深蹙眉的模样映在他眼中,让他有种想为她分担的冲动,她低低的话语,听在他耳里让他心里一疼,他不知为何,心里的话却冲口而出了:“姐姐不在,还有我啊,主子心里有事不妨和我说说啊,也许说了之后,主子心里就舒坦了,就不烦了,就不用喝酒了啊……”
莫小色闻言,挑眉抬头深深的看着他,眼眸深邃,一直都凝视着那个说要为他分担的男子。
木杏子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慌忙垂了眸光,不等她反应过来,忙敛眉慌乱道:“奴才这就去给主子拿桂花酒去。”
她眯眼阻拦道:“慢着!”
刚刚转过去的他身形一顿,却僵在那里不动了,他也不回头,就在那里站着,心里却如擂鼓一般,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了,他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冲口而出的那些话,倒不是因为不真心,而是因为太真心了,他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意,还记得姐姐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说主子是不会要他的,他必须要断了自己的心思,但是当时的他不明白,以为自己的心思终究只是自己的心思,和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像他的世界里的神祗一样,只要看一眼,都觉得耀眼,就像耀眼的太阳一样,都只能不远不近的看着,怕靠近了会灼伤自己,又怕远了却感受不到那样来自她的温暖,他只能什么都不敢奢求什么,可是,倾慕的心思越积越久,却愈发的不能自拔,有的时候,他都不能抑制自己的心思了,总是会想,那样耀眼的光芒是不是也会照耀在自己身上呢?
那时少年,不懂姐姐当时用怜惜的眼光看着他叫他断了那个心思的用意,今时今日他已然不是当初那懵懂的情窦初开的少年了,那时青涩的心思早就在时间的长河里汇聚起了深厚纯净的爱意,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来。
静默良久,他才恍然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清醒过来,感觉到身后浅浅眸光的注视,他忙慌乱道:“主子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这就去拿桂花酒来。”
莫小色坐在那龙座之上,此番夜色已深,殿内灯烛摇曳,她看着殿下他的身影,灯烛里映上了他的灯影,她眸色渐深,听见他的话语,感觉他话中的慌乱,却低低问道:“木木啊,你如今也有十七了吧?”
他心里一惊,因为她低低的语气眸色迷离起来,她又叫他木木了呢!时隔这么久了,她又叫他木木了啊……他心里弥漫欣喜,却轻轻叹气,慢慢转过身子,敛了眸光,低低回道:“是十七了……”
她闻言淡淡一笑,美眸里都是明明灭灭的光芒,才道:“你跟着我也有不少日子了,一开始是你姐姐手把手的教你做事,后来你慢慢能够独当一面,她才放心将我皇府交给你,让你做我的管家,我知道我的事你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但是之前在厄水那次你受伤我说把你当做弟弟看待的话都是真的,可是我后来的疏离淡漠却是刻意做出来的,”她说到此处,微微蹙眉,才又道,“我……我其实是很喜欢叫你木木,很喜欢看你那像麋鹿一般的湿漉漉眼睛看着我的样子,很喜欢你对着我的腼腆一笑……其实我大概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可是,木木,你有没有想过呢?那也许只是你年少时候的对于爱情的美好向往?你还是个少年,或许,你对我,是因为崇拜迷恋依赖习惯,不是爱呢?”
彩霞离开之前曾经对她隐晦提起过她弟弟的事,看这少年的举止,她心里也一早猜到八九分了,这个少年跟随她的眸光那样纯净,不含一点杂质,她原本也是心里喜欢的。
可是,她也答应过彩霞不会娶木杏子的,她怕伤了这个纯净的少年,怕这个少年来到她身边之后,拨开美好的幻想之后,却发现看见的自己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那样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但是她却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个少年有着独特的感觉,那心里的疼惜和悸动是骗不了人的,可是,她知道彩霞的爱弟心切,所以,她今日才会这样出口相询,如果他能够认清自己的内心,如果他肯有一点点的主动,她便会去找找彩霞谈谈,或许在一起也未必就是坏事。
只是,决定权在他,而不在她。
他听了她的这一番话,一开始听见她说的喜欢,心里那样高兴,可是,越是往后听去,愈发的难过起来,她明明知道,怎么就不懂得自己的心思呢?那还不是爱,是什么呢?
可是,从她嘴里听见她说的喜欢,他心里终究还是欢喜的,却终究不敢相信他心里的太阳所说的喜欢是那种他想要的喜欢,她太耀眼,他根本触摸不到。甚至都怕自己的心思会给她造成困扰。
此刻他有着被人瞧破心里的慌乱,根本就没有仔细去听她的话,只是低低说道:“主子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我,我……”
他忽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怔怔的望着她,心里的某一处地方钝钝的痛,却不知是何处碎裂了。
她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眸子里紫光闪烁,低低问道:“木木啊,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我呢?”等你懂得了,你便会自己来找我说明的吧!如果你是真的爱,那么你会勇敢来争取的……
他闻言一愣,心神一震,刚要说话,却有宫侍叩门的声音,她神色一整,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抿了抿嘴,只好行礼退下了。
她这才朗声道:“进来。”
那个宫侍这才敢进来,低眉说道:“皇上,舒大人叫奴才来问问,皇上想到了对策没有?”
莫小色眉头一皱,眸色冷然,那宫侍一看,身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他有些后悔替丞相来回禀了,可是,舒丞相的脸色很不好,他也得罪不起啊,只好战战兢兢的前来替丞相问问,可是,他偷眼瞧着皇上的神色,似乎是生气了。
她冷冷的看了那宫侍一眼,沉声道:“你去把舒丞相和秦大人宣进来吧!”
那宫侍点头,就退出了昭阳殿。
不大一会儿,舒静天和秦伊桑就相继走了进来,二人刚刚行礼完,一抬头,瞧见燕帝的神色却都怔住了。二人都不敢先说话,只好低着头,默默的站在那里。
燕帝冷冷的看着她二人,半晌之后,才说道:“那对策朕方才也没有想出来,不过朕现在倒是有个主意了,季将军既然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那自然也是回不了天月的,群龙不可无首,所以朕觉得必须要找个人去代替季将军接管她的主帅,然后等她伤好一些了,就让季将军回来,至于对付天穆么,那朕还得先去问一个人再说。朕知道龙九离出兵不会耍阴招的,他若是出兵必定大举来犯,绝不会偷偷摸摸的!所以,朕才说,时间还是充裕的!你们俩也不要着急,此刻又不是火烧眉毛了,何必庸人自扰呢!”
舒静天却蹙眉道:“皇上,话虽如此,但是还是大意不得啊!”
莫小色闻言淡淡一笑,眉目轻扬:“朕没有大意啊!朕只是说不急,没说不会准备啊!朕知道季将军带走了数十万兵士,京都里还有十万禁卫军,还有那些边防的兵士,但是这两样都是不能随意调动的,所以能调动的都是地方的军队了。”
各地驻军都已经换成她的亲信,只要她一道圣旨,都是可以随时出兵的。
秦伊桑闻言,眸色一亮,拱手道:“皇上,臣记得之前臣还是燕家将和皇上一起打仗的时候,皇上就给臣等提过咱们天月可以建立铁骑兵的事,但是那时因为战事吃紧,臣等没有时间来实现皇上的提议,如今燕家将都回了燕州,而且燕州如今又是季将军的封地,我前些时候和交好的家将通信时,她偶然间提到说燕州如今已有一只初具规模的铁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