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量了好久,眼前这人居然知道她的秘密,那他的话她也就信了八分,垂着眼眸,低声道:“你想做什么交易,只管说吧!我答应你便是。”
明月眼中现出一丝不忍,却骤然隐去,依旧淡声道:“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交易,只是希望皇女能够答应明月一个要求。”
“你但说无妨。”
“日后给你玉佩之人会向你要求一件事情,她可借此完成她一生夙愿,你亦可借此逃过血光之灾和命定之难。”明月正色说道。
她一惊,给玉佩之人?那不是苏芷晴么?她会向自己要求一件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有心想问问明月,却又怕被他以天机不可漏挡了回来,只好压下疑问,静待明月将话说完。
明月见她眼中有满满的疑惑,却不问出口,心下一宽,眼眸中荡起涟漪,又道:“皇女在此间是桃花泛滥之命,强闯此间已是逆天,而皇女已修的天穆的魔月神功,此神功很是神奇,皇女只要修的神功的第二重就可顺利避难且将自身灵体结合。到得那时才是真正算是傲世红妆!”
莫小色听完此话,暗自忖度,苏芷晴可以替自己挡去灾难,可为何总觉得此事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偏偏透着蹊跷和古怪呢?有心不想相信,偏偏那个明月一口道破她的来历,叫她不相信也难了。
修炼魔月的第二重?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天穆的时候还答应过龙九离,要去天穆助他修炼魔月神功的话,心下转念一想,反正自己是要去天穆的,到时候要那个人教教她就得了。
她心念电转,神色也已然恢复过来了,当下点点头,笑道:“我答应便是,只是不知明月教主可以从这里头得到什么好处呢?”
那明月眼眸中的水雾忽而退去,露出晶莹剔透的眸子,慢慢浮现笑意,才道:“我的好处,皇女日后便知了,皇女只要相信明月不会加害皇女就是了。”
此话说完,他的眼眸忽而现出一丝光华,那眸光似曾相识,只可惜她心中有事,无心深究,那光华随即掩去,依旧水雾散漫,无处寻觅了。
“交易做完了,明月教主也可以让我走了吧?”她不想在此久留,也不想留宿。
那明月微微颔首,就有人来照着原样给她戴上眼罩,送她回去了当初的地方,等她取下眼罩再看时,还是那个巷子里,若不是那些话言犹在耳,她八成以为自己做了梦一场。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这个明月看起来似乎知道她许多的事情,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一个男子做教主在天月本身就很奇特,心中打定主意,回去以后,定要问问彩霞,何谓明月教。
她忽闻一阵喧哗人声,抬头一看,那漆金的招牌就出现在眼前,她眼眸一黯,如何走到琼花楼来了呢?京都各处如今都冷清的很,倒是这寻欢作乐的地方门前还是和从前一样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灯色靡乱,人人都醉意承欢的模样。
“嘿,你怎么也来了啊?”
“我怎么不能来呀?听说今儿是苏大人包场,雪衣公子要献艺呢!谁都可以进来看看,又不要钱,我这不是哄了我家小爷,嘿嘿,才跑出来的嘛!”门前俩人笑的极度色迷。
“也是啊!那雪衣公子也真真好命,原本说是要卖了初夜的,没想到苏大人出手相救,居然让鸨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看哪,那个雪衣公子和苏大人的好事呀,真是不远了!”
“可不是嘛,诶,不说了,咱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没坐了……”俩人相携而入,留下一阵大笑。
莫小色独自一人站在琼花楼门口,瞧着那门前进出的各色女子,这里热闹,人人脸上都是醉生梦死的笑,可她偏偏却是一脸的沉寂,他没有卖他的初夜么?那就好,那就好,苏芷晴肯那般对他,那般宠爱,都是这个清华的男子应得的。
呆了半晌,轻轻吁了一口气,刚要离开,不想那鸨儿一眼瞧见了她,她虽是一袭黑衣,也掩不住那一身风姿,今夜的客人苏大人交代是越多越好,又不要人家花钱,所以那鸨儿也是见人就往里头请,她心头本就有事,也就稀里糊涂的被请进去了。
那鸨儿眼力何等厉害,见她虽然长相平凡,一身气度却是不俗,连忙带她去了雅间,她一进去,自己却愣住了,这里就是第一次来琼花楼的那个雅间。
美眸中骤现迷蒙,一时之间,站在那里怔怔的,鸨儿见她如此,也不打扰,自个儿掩上门走了。
慢慢走到那木栏跟前,看着那高台之上的月牙色身影,她此刻怔怔的,耳里什么人声也听不到,只想起那时她做的词,得他赞赏,那时自己贪玩糊涂,岂会料到如今这样的局面,如今回首,才觉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就过去了,自己与那时心境大不相同,也少了少年玩闹的心性。
今夜被人一眼瞧破来历,心绪就一直不宁,明月说她强闯此间已是逆天,那天为何又要将她带进这里呢?穿越而来的方式如此怪异,可谁能说那是不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呢?自己有血光之灾命定之难,莫非皆靠苏芷晴躲过去么?
正在发怔间,却看见那台下有一抹熟悉的女子身影,苏芷晴安坐在那里,对着台上那静静站着的月色身影温柔的笑。
莫小色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这个女子,究竟与自己有什么牵系,定要以玉佩相赠,还会替她挡去灾祸?而那个明月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雪衣拢着一身月牙色衣衫,静静站在台上,瞧着下面的人,忽而感觉到那楼上雅间似乎有人一直盯着他,微一抬头,却怔住了,那个眼眸。那般熟悉,那般似曾相识,就是萦绕无数个梦里的眸子啊……
再看那样貌时,心中却微微失望,敛了眸间复杂神色,对着那人礼貌一笑,才对着台下说道:“今日雪衣献曲亦献舞,只为了雪衣心里的那个人。”
说罢,对着苏芷晴嫣然一笑,苏芷晴挑眉,也了然一笑,眉宇之间皆是得色。
众人都不做声,眼眸中却流露出羡慕。
莫小色在楼上看着,心中有些莫名的不愉,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却被那木栏上的倒刺刺进指腹中,她未曾防备,‘啊’的一声痛呼出声。
她的声音不大,可此刻楼下安静,所有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所有的人都仰头看着她,她只好抱歉一笑。
众人却呆呆的,那女子那般平凡,却有那样一双好看的眸子,笑起来就像盛满了阳光一般,只是,那阳光有些耀眼,靠近了,只怕会灼伤自己。
正在各自发呆间,一缕悠远琴音随即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雪衣端坐琴旁,神色飘渺,仿若仙人,乐曲一开始很细微安静,后来才慢慢恢弘大气,听起来好像是一曲战歌,本来雄宏的气势,自他手中而来,却是那般不食烟火,多了几分轻盈的味道。
莫小色见众人不再看她,才把手拿起来,忍痛将那倒刺拔去,拿出绢帕擦净了血迹,一抬眼,却见那苏芷晴一直看着自己。
她微微蹙眉,眼中有些愠怒,苏芷晴见了,弯起眉眼,招呼身边侍人过来吩咐几句,那侍人点头去了,她才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开了去,又去看着台上的雪衣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来一尾药膏,说苏大人是给小姐治伤的,又有小倌要来替她上药,被她给喝止了,重又掩上门,她却不愿再去木栏前看了,实在不喜欢苏芷晴那笑,仿若被她看透了一样。
她心中烦躁,背靠着门静立了半晌,拿着药膏的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不用,将那药膏塞入衣袖里,一拉门,探头望出去,见走廊上什么人都没有,她抿了抿嘴,悄悄出来,走下楼,穿过人群,走到琼花楼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高台之上的人,转身离去了。
雪衣琴曲恰好收尾,却偏偏抬头看见那一袭黑衣在门口消失不见,心内一顿,手上力道没有控制好,一勾琴弦,断了,琴曲完美结束,他的手却被那琴弦割伤了,有人就冲上来替他上药,他却怔怔望着门口,眸间星星点点,手上刺疼,他却扬眉一笑:“一曲已罢,雪衣要献舞了……”
苏芷晴看了看楼上雅间木栏前的空荡,心下明了,微微一叹,心内涌起一番苦涩,却随即隐去,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喝彩,气氛重又活跃起来。
且说莫小色一路出去,也不辨去路,就慢慢逛着,却见前头有个酒楼,细细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那大大的招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大字‘如玉楼’。
她思绪如潮,又想起在天穆之时,与那个飒爽男子的烈酒豪饮,当真痛快!她此刻心中有些郁结,就想好好宣泄一番,大步跨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大声叫道:“上烈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