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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法官 (1)

第三十章 法 官 (1)

我们记得,布沙尼长老一个人和诺梯埃留在那间死室里,只有那老人和神父守护着那青年女郎的尸体。可能是由于长老根据教义的戒谏,可能是由于他那种温文慈爱的态度,可能是由于他那种富于说服力的劝戒,总之,诺梯埃的勇气是恢复了,因为自从他与神父谈过以后,他那种激动的绝望已变为一种宁静的听天由命的态度,凡是那些知道他深爱凡兰蒂的人,无不感到惊讶。

自从凡兰蒂去世的那天早上以来,维尔福先生不曾去见过他的父亲。屋子里的情形整个改变了。他用了一个新的随从,诺梯埃也换了一个新的仆人。侍候维尔福夫人的两个女佣也是新来的。事实上,从门房到车夫,全都是新来的仆人,而自从那座受天诅咒的房子里的主人之间添了这几个新人以后,他们本来已很冷淡的关系就更冷淡了。

大审在两三天内就将开庭,维尔福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带着狂热的心情准备控告谋害卡德罗斯的凶手的公诉状。这件事情,就像其他一切有关基督山伯爵的事情一样,已轰动了巴黎。证据当然并不确凿,只有监狱里的逃犯所留下的几个字,他可能因旧恨宿怨,借此来诽谤他的同伴。但检察官已下定决心了。他确信贝尼台多是有罪的,他想从那种困难的胜利中获得一种自私的喜悦来稍稍刺激他那冰冷的心。

维尔福希望把这件谋杀案排为大审中的第一件案子,但因为他不断地工作,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他不得不比以前更严密地隐藏自己,以躲避那无数向他来讨开庭那天的旁听证的人。可怜的凡兰蒂去世迄今只有几天,笼罩这座屋子的阴郁还是这样的浓重,这位父亲是那样严肃地尽自己的责任,也就是说他在悲痛中找到的惟一消遣,就是拼命工作,任何人看到这幕情景也不会感到惊奇。

维尔福和他的父亲只见过一次面,那是在伯都西奥第二次去访问贝尼台多,后者知道他父亲的名字的后一天。那位法官在疲惫不堪之下走进花园,而由于他心中怀着一种怨恨的决定,他就像塔根王截断最高的罂粟花一样,用他的手杖敲断走道两边的玫瑰树上垂死的长枝,这些丫枝在一季以前虽曾开出灿烂的花朵,但如今则似乎已像魔影一样。他以同样的步伐和同样的态度来回地在一条走道上踱步。他偶而转眼向屋子里望去,因为他听到了他儿子喧闹的嘻笑声,他的儿子每逢星期天便从学校里回来,到星期二才离开他的母亲回学校。当维尔福向屋子里望去的时候,他看到诺梯埃先生坐在一扇打开着的窗子后面,在那儿享受落日的余辉。太阳最后的光芒还能产生一些温暖,这时正照射在那盘绕在阳台四周的爬墙类植物的枯萎的花上和红色的叶子上。

老人的视线停在一个维尔福看不清楚的地点上。他的目光充满着仇恨、残酷和暴躁,以致那懂得这个面孔的一切表情的维尔福急忙转出他所走的那条小径,去看这种不祥的目光究竟落在谁的身上。于是,他看见:在一大丛几乎落光了叶子的菩提树下,维尔福夫人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本书,她时时中止阅读,或者向她的儿子微笑一下,或者把他顽皮地从客厅里抛出来的皮球投回去。维尔福的脸色苍白了,他懂得老人的意思。诺梯埃继续望着那目标,突然间,他的目光从那妻子转移到丈夫的身上,那一对气势汹汹的眼睛现在攻击维尔福了,因为那种眼光虽然已改变了它的目标和意义,却丝毫没有减少那种威胁的表情。维尔福夫人并不知道她的头上盘旋着这种怒火,那时她正拿住她儿子的球,向他表示要用一个吻来赎取。爱德华恳求了好一会儿,因为母亲的一吻或许还不够补偿他取得这一吻的麻烦,但是,他终于决定了,他翻过窗口,跳进一丛金盏草和延命菊里,汗流满面地向他的母亲奔过来。维尔福夫人抹掉他脸上的汗,在他的前额上吻了一下,让他一手拿着球,一手拿着糖果奔回去。

维尔福像小鸟看见了赤练蛇似地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吸引着向屋子走过去。当他向屋子走过去的时候,诺梯埃的目光跟随着他,他的眼睛看来如火一般的明亮,以致维尔福觉得那一对眼睛已穿透到他心的深处。在那种急切的目光里,可以读出一种深刻的谴责和一种可怕的威胁。然后,诺梯埃举眼向天,像是在提醒他的儿子不要忘记一种誓言。“很好,阁下,”维尔福在下面答道,“——很好,请再忍耐一天,我说的话是一定要做到的。”诺梯埃听了这几句话似乎平静了,他的眼睛放心地转到另一个方向。维尔福猛力解开那件似乎要窒息他的大衣,用他那只青白色的手在额上抹了一下,走进他的书斋。夜冷而静;全家人都安息了,只有维尔福一直工作到早晨五点钟,重新审阅检察官昨天晚上所录的最后的预审口供,编纂证人的陈述词,完成那份他生平最有力和最周到的公诉状。

第二天是礼拜一,是大审开庭的日子。早晨的天气阴沉得很,维尔福看见那昏暗的灰白色的光线照到他用红墨水写成的文件上。那位法官只在灯光垂熄的时候睡了一会儿。灯花的爆裂声唤醒了他,他发现他的手指像浸在血里一样的潮湿和青紫。他打开窗,天边上横列着一条浅黄色的飘带,把那在黑暗里高耸着的白杨横截为二。在栗子树后面的苜蓿园里,一只百灵鸟冲向天空,倾吐着它那清脆的晨歌。那被朝露所润湿的空气浴着维尔福的头,刷新了他的记忆。“今天,”他有力地说,“——今天,只要是有罪的地方,那个握着法律之刀的人就必需打击下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他昨天傍晚看见诺梯埃的那个窗口。窗帘垂下,可是他父亲的形象在他的脑子里是这样的生动,以致他对那关着的窗户说起话来,像是它依旧开着而且依旧还可以看见那气势汹汹的老人似的。“是的,”他悄悄地说,“是的,放心吧。”

他的头垂到胸口,他在这种姿势之下在书斋里走来走去,接着他自己倒在一张沙发上。他整夜没脱衣服,他并不想睡,只是要休息一下他的四肢,由于工作的疲劳和破晓的晨寒甚至已钻入他的骨髓。渐渐地,大家都醒来了,维尔福从他的书斋里接二连三地听到了那组成一个家庭生活的声音,——门户的开关声,维尔福夫人召唤侍女的铃声,夹杂着孩子起床时和往常一样的欢呼声。维尔福也拉铃,他的新跟班给他拿来了报纸和一杯巧克力。

“什么东西?”他说。

“一杯巧克力。”

“我并没有要。是谁这样关心我的?”

“是我的主妇,先生。她说您在那件谋杀案上要说许多话,您应该吃些东西来支持您的精力。”于是那跟班就把杯子放在离沙发最近的那张桌子上——那张桌子,跟其他的桌子一样,也堆满了文件——然后离开房间。

维尔福带着一种悲惨的表情向那杯子望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用一个神经质的动作端起它,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东西。谁都会说他希望那种饮料会发生致命的作用,说他在寻求死来解脱他履行一种比死更难过的责任。然后他站起来,带着一个令人不忍目睹的微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那杯巧克力并无恶意,维尔福先生喝了以后并不曾得到坏结果。午餐的时间到了,但餐桌上没有维尔福先生。跟班又进来了。

“维尔福夫人想提醒您一声,先生,”他说,“十一点钟已经过了,法院是在十二点钟开庭。”

“嗯!”维尔福说,“那又如何?”

“维尔福夫人准备好了,很想知道是否要她陪您去,先生?”

“她是指到哪儿去?”

“到法院去。”

“去干什么?”

“夫人说,她很希望能去旁听。”

“啊!”维尔福用一种略带吃惊的口吻说,“她希望吗?”

仆人退后一步说:“先生,假如您希望独自去,我就去告诉夫人。”

维尔福沉默了一会儿,用指甲搔弄他那苍白的脸颊。“对夫人说,”他最终答道,“我想跟她谈话,说我请她在房间里等我。”

“是,先生。”

“然后就来给我穿衣服和刮脸。”

“马上就来,先生。”

随从出去以后,几乎立刻就又回来,给他的主人刮了脸,服侍他穿上庄严的黑色的衣服。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就说:“夫人说,她希望先生穿好衣服以后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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