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2)
这个小伙子可以说是个训练有素的机灵鬼，隼眼的信任使他感到非常骄傲，此时他心里正涌动着年轻人所特有的激情和雄心。他不管不顾地穿过空地，从离藏枪处不远的一个地方进了树林。一进树林他便利用枝叶做掩护，趴在地上像条蟒蛇一样朝藏枪的地方爬了过去。枪找到了，他一手一枝就像脱弦之箭飞奔到通向村子下面那个平台的窄路上。正当他灵巧敏捷地往上爬的时候，一颗子弹从树林里飞了出来，这颗子弹说明了隼眼的判断是多么准确。那孩子轻蔑地低声喊了一句什么，这时又有一颗子弹从另外一处射了过来。再一看，孩子已经跳到了平台上，枪在手里高高地举着，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喜悦，朝着隼眼这个竟把这样光荣的任务交给他的著名猎手扑了过去。
虽然刚才隼眼很为这孩子捏着一把汗，但当鹿枪递到他手里时，他竟高兴得把什么都忘掉了。他把枪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把装弹药的盒子打开关上，关上打开，足足折腾了十几次，然后又察看了其它的部件，一切都满意了这才转过头十分慈爱地问那个孩子身上是不是受了伤。这个机灵鬼一言不发，只是抬着头骄傲地望着他的脸。
“哎呀，小伙子，你胳膊上的皮被子弹擦掉了一块。”隼眼说着，抬起他的胳膊，胳膊上的伤还挺重的。“把杨树叶捣成汁糊在上面就行。我现在得把伤口给你包起来，这是你立了功的标志。勇敢的孩子，你这么年轻就干出了战士才能干的事情，将来死的时候身上一定会有更多的光荣标记。我遇见过许多战士，他们割下了不少敌人的头皮，但却没有这种东西！去吧，”这时他已经为孩子把伤口包了起来，“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酋长的！”
孩子非常骄傲地跑到年岁和他一般大小的那些同伴里去了，对他来说，胳膊上流的血可比朝臣身上的锦带更值得自豪。他立刻成了伙伴们羡慕和嫉妒的对象。
要是在平时这硬汉子才会有的行为肯定会被人们大力赞扬一番的，可这次因为有那么多严肃而重要的工作要去做，所以并没引起普遍的注意。但无论如何，敌人的位置和企图却因此而暴露在特拉华人面前。一队敢于冒险的人被派出去消灭隐藏在树林里的敌人。比起那个人虽勇敢但身体却差劲的孩子来，这些人更适于干这件事情。他们在林子里找了一阵没找到，原来那些休伦人一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就都撤走了。由于担心会被敌人带入埋伏圈，所以追了一段之后就停下脚步呆在那里等候命令。双方行动都很诡谲，所以树林很快又恢复了夏天清晨所特有的寂静和安宁，再一次变成了荒凉的去处。
安卡斯虽然比较冷静，但这时也急躁了起来。他把酋长们召集到一起，然后给他们分配了任务。他首先把隼眼向他们做了一番介绍，说他是个久经考验值得信赖的战士。当他看到隼眼被特拉华人认可了之后，便分给他二十个战士，这些人和安卡斯一样是属于那种行动干练，意志坚定的人物。他又把海沃德在英国军队里的级别告诉了大家，想让他指挥同样多的人马。可海沃德却一再推辞，说他只愿意在隼眼的麾下做个志愿兵。接着，这位年轻的莫希干人又给另外几个特拉华酋长指定了统兵任务。一切安排好了之后，他看了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就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二百多个战士出发了，虽然一声不吭，但却兴奋异常。
他们顺利地走进了树林。一路上也没有遇到能够吓他们一跳或是能给他们提供情报的敌人。最后，他们碰到先前来到这儿的那些人，于是便停了下来，酋长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会上大家提出各式各样的行动计划，但没有一个能使这位性格刚烈的年轻酋长感到满意。如果安卡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话，那他就要率领这班人马立即向敌人发起冲锋，但这样就同他的族人的意见及一贯做法相违背了。想起科拉目前的危险处境，想起马古亚那不可一世的嘴脸，他只得压住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听那些他极不愿意听到的劝告。
会议开了好长时间，但一无收效。突然他们看到从敌人那边走来一个人，看那急匆匆的样子仿佛是那边派过来讲和的使者。那人走到离他们开会这个隐蔽地点不足一百码的地方时站下了，好像是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安卡斯，等着他拿主意。这个年轻的酋长说：“隼眼，我们不能再让他回去了。”
“这家伙的末日到了。”隼眼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把那枝长枪从树叶中伸出来小心翼翼地对准那个人。但他并没有扣动扳机，而是把枪放了下来，以他那特有的方式笑了一阵。“我刚才把这个倒霉蛋当成明戈人了，这枪要是放出去那可真是犯了大罪了。我瞄他的肋骨时，安卡斯，你猜怎么着，我看见那个乐师的定调管了！这就是那个被人叫作盖姆特的家伙。要是他死了，谁也得不到便宜，只要他那张嘴除了唱歌还能干点别的，那他活着就对我们有用。要是声音还管用，那我就去同他谈谈，我的声音一定比鹿枪的声音更能让他开心。”
隼眼这么说着便把枪放在一边，朝戴维爬了过去。当他爬到戴维可以听到的地方就唱了起来。他唱的就是使他在休伦人的营地里化险为夷并大受喝彩的那支歌。戴维的耳朵尖得很，轻易是不会受骗的（说老实话，这也就是隼眼，别人谁也学不成这个样子）。既然他已经听过一遍了，所以他知道现在是谁在唱，可怜的戴维就像绝路逢生似的立刻朝这边摸了过来。对他来说，这同迎着炮弹向前冲一样的艰难费力。不一会儿，他便发现了躲藏着的隼眼。
“我真不知道要是休伦人听到我的歌声会怎么想。”隼眼笑着拉住戴维朝后面撤。“要是他们听到了，肯定会说这儿的疯子不止一个，有两个呢。但这儿还是很安全的。”说着，他又指了指安卡斯那几个人。“现在请你用清楚明白的英语把明戈人的打算给我们讲讲，千万不要拿腔拿调的。”
戴维默默地看了看周围那些面目凶恶狰狞的酋长，他看到这些人里也有他所熟悉的面孔时便安心了，然后就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这些异教徒出来很多人，恐怕是图谋不轨。在刚才那一个小时里，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们又喊又叫，对神说了些很不恭敬的话。我就是为了找个能让耳根清静地方才到这儿来的。”
“要是腿脚再利索点，你到这儿来耳根也清静不了多少。”隼眼揶揄地说道。“就到此为止吧，告诉我那些休伦人现在在哪儿？”
“在树林里，就在从这儿到他们村子之间的一个什么地方。他们人很多，要是谨慎点，咱们还是以回去为好。”
安卡斯看了一眼使他的人马得以藏身的这片树林，然后提到了那个凶恶的家伙：“马古亚在哪儿？”
“也在那群人里。他把原来托付给特拉华人照看的那个姑娘带回去藏在了一个山洞里，然后就像是只发了疯的狼，站在那伙野蛮人的前头。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竟然变得这么疯狂。”
“你是说他把科拉藏在了一个山洞里。”海沃德打断了他的话。“太好了，我们知道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想想办法，马上把科拉救出来？”
安卡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隼眼，问道：“你有何高见？”
“给我二十个人，我顺着这条小溪向右一拐，走过海狸住的地方去和大酋长还有上校会合在一起。到那时你们就能听到我学猫头鹰的叫声，因为有风，一英里之内都能听见。安卡斯你就带着他们向敌人摸过去，等枪能够着他们了，就好好揍他们一顿。我可以用我一个资深边境居民的良好声誉保证，我们一定能把他们打个一败涂地。这之后就拿下他们的村庄，把科拉从山洞里救出来。不管是用白人的办法，猛打猛冲一举获胜也好，还是用印第安人的策略，有进退有掩护也好，这次得和他们来个一了百了。少校， 这里面可能没有多大学问，战胜敌人的法宝就是勇气和耐心。”
“我非常赞同这个计划，”海沃德发现在隼眼的这个计划里搭救科拉是首要的任务，所以他非常高兴，禁不住喊了起来，“我非常赞同这个计划，现在咱们就动手吧。”
又研究了一阵之后，计划就变得十全十美了。信号规定了，各行动小组也领到了自己的任务，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会散了，酋长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