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皇朝边境,桑陌小村。
黄昏时刻,村里的集市仍然是热闹非凡,皆因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丰收诞,每年的今天,不管地里收成好不好,村民们总会在集市中买点酒肉回去加菜,慰劳自己一年来的辛苦。
大街上,一个年约六十,双鬓斑白的老人正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往家里赶。少年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的东张西望,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又透着与年纪不相仿的成熟。而老人脸上带着难掩的喜悦,今天赶集让他小赚一笔,虽然不足三两碎银子,但也抵得上他平时半个月的收入了。
“老雷头,今天的鱼好卖吧?瞧把你乐的。”
路过一间酒肆时,柜台里的肥掌柜向老人打招呼,托丰收诞的福,今天酒肆的生意特别红火,因此连一向不屑与穷人打交道的肥掌柜也难得热情起来。
“托福,托福,跟王老板您那是没得比啊。”老人连忙回了一礼,神情有点受宠若惊。
这时,他身后的少年说道:“爷爷,你先回去,我给你打壶甘笋酿。”
少年的话勾起了老人肚里的酒虫,喉咙“咕嘟”几声猛咽口水,但又似乎有点不舍,虽然是丰收节,一向勤俭的他仍然不想太奢侈。
想了想,好半天才肉痛的拿出半两碎银递给少年:“半壶就够了,爷爷上了年纪,喝酒容易伤身,余下的钱你买点肉食回来,咱今晚加菜。”
“好。”少年欢快的答应,一溜烟跑得没影,却没有进对面的酒肆。
“这孩子。”老人摇摇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在村东边只有肥掌柜一家酒肆,相对的,这里的酒也比其他地方要贵一些,少年为了让老人能多喝上半杯,特意绕过集市到村北边的酒馆中买酒,说什么喝酒伤身,压根就骗不了人。
老人姓雷,早年家中尚有兄弟时,他排行第三,名字就叫雷三,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雷头,或是老渔头,因为他是个打鱼的。
老雷头的婆娘死得早,并没有给他留下一丝香火,这少年是他十七年前出海打渔时捡回来的,长大后取名雷傲,从此就当成他自己亲生孙子一样看待,让他承袭雷家香火,日后九泉之下对祖宗也有个交待了。
雷傲从小就异于常人,三岁的时候教他识字,基本是说过一遍就能倒背出来,仅仅十来天就将老雷头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墨水榨干。村里人都说他捡了个状元回来,每次听见这些话,老雷头都一笑带过,因为他并不想雷傲去当官。
皆因雷傲身上有个秘密,他背上纹着一个紫色凤凰。
凤凰本是祥瑞之兽,但却有颜色之分,紫色凤凰主大凶之兆,那是传说中的凶兽,一旦出世,必然掀起一个时代的战乱。因此老雷头每隔三五日就要叮嘱雷傲一次,千万不可让背后的纹身让他人发现,否则必有大祸。
雷傲满口答应,也从不嫌老雷头哆嗦,因为他自己明白背后那头纹身的含义。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力气就比寻常人大得多,哪怕是中年壮汉,拼尽吃奶的劲也掰不过他一个手腕。
活了十七个年头,现在他的力气有多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从八岁开始,就没有用过全力了。有一次老雷头的渔船搁浅,雷傲一个人将船拖了回来,那年他十二岁,八九百斤的一条船,他只用了一半力。
除了力气大得出奇,雷傲身上还有个特点,就是自愈能力。不管他受了什么伤,哪怕是断筋折骨,就算没有任何的医治,最多一个晚上,身体就能自动复原。
对于这两点,除了老雷头知道外,雷傲从没有向人提过,而老雷头不知道的是,每次雷傲用力或是受伤时,背后的凤凰纹身就会发热。雷傲有个感觉,这两种特殊的能力都是那个紫凤凰纹身带给他的。
说是纹身,其实是天生。老雷头捡他回来的时候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那时他背上虽然有着凤凰图案,但并没有任何刺过的痕迹。
究竟是天生凶兽还是神兽转生,老雷头也说不准。传说毕竟是传说,神兽这种东西从没人见过。不管如何,十七年来雷傲从未让老雷头失望过,哪怕他真是凶兽,老雷头也心甘情愿背上这个责任。
雷傲手里捏着半两碎银子,欢快的在集市中左穿右插,转眼间便从村东跑到村北,一溜烟的窜入村口处的小酒馆中。
“小二哥,给我来一壶甘笋酿,剩下的随便来点肉干。”雷傲将半两银子放在柜台上,眼光望向一道忙碌的身影。
由于村北靠近官道,这里的客人除了村子里的人外,更多的还是过路客商,而这里的掌柜还算公道,酒水卖得也不贵,因此无论是否过节,生意都特别红火。
“小雷子啊,我这会正忙呢,你先坐一会。”小二手上端着三盘菜,确实没时间来招呼雷傲。
“没事,你先忙。”雷傲也不见怪,他经常帮老雷头打酒,跟店里的小二混得很熟。
这时,柜台里正在算账的掌柜抬起头,呵呵笑道:“小雷啊,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前阵子张叔家的婶婶病倒了,我帮他收麦子。”雷傲道。
“哈哈,你可真热心。来,我帮你装酒,今天过节,早点回去跟老雷头喝两杯。”掌柜停下手中的账,顺手拿起一个空壶,转身入里间装酒去了。
雷傲闲着无事,就走过去帮忙小二哥,两人都是孤儿,小二哥年长几岁,不过他没有雷傲那么好运,幼年时流浪了很长时间才遇上现在的掌柜,蒙他收养为义子。
“雷子,晚点出来玩,前几日有个商人路过,丢下了几捆烟火,咱今晚去放。”
烟火?雷傲两眼一亮:“多吗?那可是有钱人的玩意啊。”
小二哥笑道:“十几个吧,那人怪倒霉的,明明喝高了还硬要赶路,出门口不远摔一跤,这就把烟火掉出来了。”
两人边忙边聊,忽然一道人影如风般冲了进来,打量下四周,张嘴就冲雷傲喊道:“雷子,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去,出事了。”
雷傲有点莫明其妙:“张叔?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啊?”
“别问了,快跟我走,老雷叔让王霸那混蛋欺负了。”张叔二话不说,拉起雷傲就走。
王霸?雷傲先是一愣,紧接着甩开张叔的手,疯狂的往家里飞奔。
王霸是村里的恶霸,长得五大三粗,少年时碰巧救了一个江湖道人,那道人为了报恩传了几手神打功夫给他,于是他便仗着学来的一点皮毛鱼肉乡里。
由于他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加上姐姐嫁给桑陌城城主府的总管当三姨太,从此更是无法无天,在这小小的桑陌村里,说他是一方土皇帝也不为过。
桑陌城的总管,对于桑陌村的村民来说,那是跟皇帝差不多的官。怎么说呢,皇帝是不可能注意小小的桑陌村,但这个村却直属桑陌城来管。所以,摄于王霸身后的势力,村民们每每受着欺负时总是敢怒不敢言,明面上叫他霸爷,背地里都叫他王八。
王霸从不干活,这些年巧取豪夺抢了不少良田,一直过着放租的日子,每个月还派到村中收取所谓的平安费,这可是按人头收的。一年下来,村民有五分一的收入落入了他的口袋。
老雷头一直规规距距的做人,这保护费也每月上交,按理说不会惹上王霸才对,但是张叔绝不会拿这种事情说笑,雷傲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心中那团怒火却越烧越盛。
很早的时候,他就想教训这个王霸了,奈何老雷头一直不准他出手,就算挨打也不能还手,就是怕他身上的秘密。
这一次,雷傲暗暗发誓,若是爷爷有个闪失,一定要王霸付出十倍代价。
一路狂奔,等回到家门口时,那里早被村民围得密密实实,见着他回来,都自觉的给他让道,同时还纷纷的摇头叹气,眼光中满是同情。
雷傲心中“格噔”一声,冲到门前发觉老雷头正倒在一边,身子剧烈的颤抖,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般,嘴里哎哎叫痛。
雷傲大急,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爷爷,你怎么了?”
“雷子,你怎么回来了?快走,我没事。”
见到雷傲,老雷头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是将雷傲推到一边。
“哟,打了老的,小的出来了。正好,这个月的平安费加十倍,乖乖的交出来吧。”
在门口不远处站着几名流里流气的青年,这些都是王霸府上养的打手,平时代他收平安费。这几名青年中说话的那个拿着木棍,适才老雷头便是被他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