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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姬生

南阳有户姓鄂的人家,他家里经常有狐狸上门骚扰。时时偷走一些东西,鄂家非常烦恼。鄂家有个外甥姬生,品德高尚,远近闻名。姬生来到鄂家烧香祈拜狐狸不要再骚扰鄂家。他还请狐狸到他家做客,那些狐狸根本不听他的。

大家都笑他很迂,姬生道:“它能够变化,一定有人性,我一定要引导它走入正道。”因此他每隔三两天便要去祈祝一番,虽然狐精不听祝祷,但姬生一去,它就不去捣乱了,所以鄂家常常留外甥在家里过夜。姬生一到晚上便朝空诚恳地邀请狐精现身见面,但狐精依然不现身。

一天,姬秀才回到自己家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时,忽然房门慢慢地自动关了起来,他起身致敬道:“狐兄来了吗?”但静悄悄地一点声响也没有。又有一天晚上,门自动打开了,姬生道:“如果狐兄驾到,不妨就露一露面,我可是天天都想见见你的。”但结果还是得不到回答。不过桌上原来放着的二百个铜钱,到第二天却不见了。

到晚上,姬秀才又加了几百钱放在那里,半夜,听到布帘儿上挂钩响声,便道:“来了吗?我已经准备了几百钱在那里,等你来拿去用。我虽然不算富裕,但并不是小气鬼,如果你以后有事急用钱,不妨老实说,何必偷呢?”过了一会,钱少掉了二百,姬生依旧把剩下的钱放在原地方,过了几夜还是照样摆着,不再遗失了。

一次,他预备了一只鸡准备请客,忽然不见了。他便又煮了一只,外加一壶酒,准备它来拿。但等了很久都没有拿走,想是走了。

但狐精照旧还在鄂家作祟,姬秀才又祝祷道:“我在家里放了钱你不拿,准备了酒你不吃;我外祖父老迈体弱,你却常来麻烦他,我今天准备一点小礼物,夜间随你自己来取。”于是将十吊钱、一壶酒,两只切好的鸡放在桌上,自己躺在桌旁等候;可是整夜一点声音都没有,放着的钱和食物也没有动。从此狐精就不再来闹了。

一天,姬生回家很晚,打开房门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壶酒,一盘炖熟的鸡。还有四百钱,用一根红绳串着,都是以前丢失的东西。他知道这是狐精送来的。闻闻酒,很香,倒出来一看,酒色碧绿,喝起来酒味很醇。他便不客气,仰脖子喝完了。

吃下这壶酒,他已经半醉了;突然他心里起了一种贪念,忽然想去做贼。他开门出来,想到村里那一家财主,便走去爬他家的墙,墙虽然很高,但他一跳而上,一纵即下,好像身上长着翅膀似地,走进房子,偷了一些貂皮衣,金银酒器出来,回家放在床上,才满足地人睡。第二天天明,他把偷来的东西拿进内室,他妻子惊奇地问他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他吞吞吐吐地告诉了她,脸上显出了得意之色。妻子开始还以为他开玩笑,到知道是真以后,于是惊讶地道:“你一向为人刚直正派,怎么突然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丈夫倒非常心安理得,毫不以为有什么奇怪,而且还讲狐精够交情,妻子才恍然悟到一定吃了狐精的酒,中毒入迷了。于是想起朱砂可以驱邪,便找了一些来捣碎了放在酒里给他吃。隔了一会儿,他忽然失声地叫道:“我怎么做了贼!”妻子便把他被狐精的酒迷住的道理讲了一遍,他感到非常惭愧。又听到乡间到处传着那家富户被窃的消息,更使他愁得终日不思茶饭,坐立不安,不知怎么办才好。妻子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叫他趁黑夜把偷来的东西掷进财主家墙里去。丈夫照她的话办了。财主发现失去的东西回来了,也就不再追问,事情才平息下去。

那年岁考,姬生得了第一名,同时他又以品行优良被保举了上去,官府赏了他很多钱。到宣布给奖的那一天,学道衙门的屋梁上忽然粘着一张纸条,上面写逍:“姬秀才做贼,偷过人家的裘衣金器,算什么品行优良?”

那屋梁很高,站在地上是无法贴上去的。学道大人很奇怪,便拿着贴子找姬秀才来问,这一向,秀才呆住了,心想这事除了妻子以外,谁也不知道,而且衙门防卫森严,谁能来贴呢?因而想到一定是狐精干的,便把自己过去如何和狐精来往的事详细告诉了学道,学道这才原谅他,认为他敦厚老实,格外器重他。

姬生经常想:那狐精居心不良,自己对它恭敬有礼,而它却不以为然,反而屡次加害他,真是天理不容。又想到世间的一些歹毒邪恶之人,用心跟那狐精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想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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