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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犹疑的脚步,坚持的酸楚,可是我很清楚,别在乎付出(2)

看来这男生家境不错,大概正因为这个,所以才朝三暮四,伤了沈新绿的心吧。其实当初他对给她送花的杜思远充满敌意时,杜思远还以为这个男生虽然幼稚了些,但至少有一颗真心。

所以他虽然喜欢沈新绿,却并不打算有任何行动。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只要她过得开心,他也会心情愉悦。

但喜欢一个人时,也会舍不得她难过,也会在她悲伤的时候想要保护她,给她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

他更喜欢那个傻乎乎的,一个人想着心事就会笑起来的沈新绿。既然顾骁给不了她笑容,就让他来好了。

“喂,小师妹,我们去放河灯吧。”杜思远好不容易从客栈老板的库房里翻出几盏歪歪斜斜的河灯,“据说在黑水河放河灯许愿很灵哦。”

沈新绿两眼发酸,不过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太累了,不想去。”

“就当陪我去吧,我打算试试效果,到时候给旅行团加入放河灯这个活动。”

沈新绿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陪他来到河边。

她选了一盏浅粉色的荷花灯,把河灯放到水面上时,她在心里默默说,我希望我能忘了顾骁,就像他忘记我那样。

河灯并没有如她希望的那样顺流而下,而是在她面前打转。她跟自己生闷气,搞什么嘛,连这个破玩意儿也要跟她作对?

“你觉得怎样?”杜思远满怀期待地问她。

“不好。”她气鼓鼓地说,“不如放孔明灯有意思。”

回客栈后,沈新绿径直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对着电视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又被敲门声吵醒。她下床去打开门,是杜思远。

“我做了一盏孔明灯,我们一起去放,好吗?”他看着满头乱发的她,温柔地说。

“你做的?”沈新绿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做这个?”

“临时在网上学的。”他笑,“也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

沈新绿看看手表,已经深夜一点了,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材料,又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做了一盏孔明灯,只为她一句气话。

她怎么也得回报他吧。

她胡乱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穿上鞋子,跟他一起跑到客栈天台上,他把打火机交给她:“你来。据说孔明灯许愿也很灵哦。”

她开心地点亮那盏灯,也懒得再许愿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忘不掉,无论许多少愿也一样忘不掉,同样的,任何事情只要肯努力,就算不许愿,也一样能做到。

孔明灯越飞越高,沈新绿一直仰着脑袋目送它,到后来它消失不见了,她觉得自己心中的郁结似乎也随之消失,而且她还注意到,头顶的夜空竟然有点点繁星。

她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看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竟然有莫名的感动。

杜思远看见她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心,在她身边轻声说:“喜欢吗?”

“嗯!”她用力点头,“把这个活动放到旅行团里,肯定受欢迎。”

杜思远看着这个不解风情的女生,满脸黑线。

从翩研镇回学校那天晚上,沈新绿正在收拾第二天回家的行李,就接到杜思远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记得你家是在长沙吧?”

“嗯,明天回家,有事吗?”

“我们旅行社在长沙那边有个业务,本来明天该由向东阳过去联系的,但他临时有事,只得换我去了。一个人开长途车好无聊,你有没有兴趣坐我的车回家,路上陪我聊聊天?”

“可我火车票都买好了呀。”沈新绿说。

“退了呗,明天早上我来学校接你,然后送你去火车站退票,退了票就出发,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说。

其实沈新绿迟迟不肯回家,就是怕遇见顾骁,昨天凑巧通过同学空间的照片知道他已经回家了,她可以安心了,但想到要一个人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以前的每一趟车,都有顾骁陪她一起坐,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多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那些回忆,多怕自己会在孤独一人的时候软弱地哭出来。

好在杜思远解救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杜思远直接把车开到了橘园二舍的楼下。沈新绿拎着简单的行李下楼,他迎上来,接过行李放到后备厢,然后搓搓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准备好了吗?出发!”

这个人还真是活力无限,习惯了顾骁的少言寡语,面对杜思远的开朗,她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习惯。

他们去火车站顺利地退掉车票后,就开着车往长沙的方向前行。

车没开出多远,沈新绿就觉得胃痛,因为她很少吃早饭,偶尔又会暴饮暴食,所以早早就有了胃病。杜思远把收音机调到音乐频道,注意到一开始沈新绿还跟着调子哼歌,后来就没了声音,他像是早有准备,说:“椅背后面的挂钩上有豆浆油条,吃点吧。”

沈新绿探过身子拿了豆浆,插上吸管猛喝一口,胃里因为这点温度好受了很多,她由衷地说:“谢谢。”

“没事,我准备了很多零食,你饿了就吃点。”

沈新绿回头去看后排座位,果然,那里足足两大袋子的食物。

“原来你也是个吃货。”沈新绿笑他。

“都是给你准备的啦,我一个男生,哪能吃掉这么多零食。”他说。

沈新绿不客气地拆开一袋她垂涎已久的牛肉干,觉得坐这个顺风车还真是幸福。

从C市到长沙,一千二百公里,杜思远开得快,但也足足开了九个小时。终于到达沈新绿家所在的街道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本来她说让他找个方便的地方她下车,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他不同意,虽然已经很累了,还是坚持把她送到家。

她这次回来,没有提前给家里打招呼,本以为回家时家里肯定没人,哪知道那么巧,杜思远打开后备厢帮她拿行李时,她妈刚打完麻将,一边跟牌友交流牌经一边走过来。

“哟,这不是你家新绿吗,放假回家啦?”沈妈妈的牌友热情地说。

沈妈妈看见有陌生男人开车送沈新绿回家,脸上露出喜色,但当她看清楚那辆车的牌子时,脸又马上垮下来。

“新绿回来啦。”沈妈妈走上前去。

“妈。”沈新绿赶紧从杜思远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跟妈妈打招呼。

“这是你朋友啊,快请人家进屋喝口水吧。”沈妈妈说完,转身往屋里走。

沈新绿跟上去,嘴里还不忘介绍:“这是我师兄,这次来长沙办事,我就坐他的顺风车回来了。”

杜思远快走几步跟在两人后面,客气地说:“阿姨您好,我叫杜思远。”

沈妈妈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进屋之后,她叫沈新绿倒了杯水,递给杜思远:“家里没茶叶了,将就喝点白开水吧。”

“没关系,白开水就很好。”

“小杜平时爱喝茶吗?”她问。

“还行吧,我不挑的。”杜思远客气地回答。

“你这一路开了多长时间啊,累坏了吧?”她看似关切地说。

杜思远赶紧摆手:“不累不累,加上中途的休息时间一共花了九个小时,还好。”

“我怎么听说从咱们这儿开车到C市只要七个小时啊,不过人家开的是宝马,你说会不会是你这车性能太差?你这种车我认识,叫福克斯,是吧?”

沈新绿马上意识到妈妈想干什么,她急忙站起来打断他们,说:“妈,咱们晚上吃什么?爸和哥呢,去哪儿了?”

沈妈妈没理她,而是继续追问:“你家就这一辆车吗?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杜思远明白沈妈妈的意思,他得体地微笑道:“嗯,就这一辆车。我父母早年去世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沈新绿之前并未跟杜思远聊到过他的家人,这时候听到他的回答,觉得心里既不安又抱歉。

“那你毕业后找工作就得靠自己了?”

“阿姨,我已经毕业一年了,现在跟朋友合伙开了个小旅行社。”

沈妈妈没有再提问,而是转头回答刚才沈新绿的问题:“你哥去他女朋友家了,你爸还在摆摊,等下要回来吃饭,厨房里有土豆、玉米,冰箱里还有你哥上次拿回来的香肠,你去做饭吧。”说完又看着杜思远,“小杜,你如果有事,阿姨就不留你吃饭了,反正家里也没多少菜。”

沈新绿羞得一张脸通红,只恨自己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在杜思远的神色没有一丝异常,而是站起来告别:“我确实还有事,那阿姨我就先走了。”说完看着沈新绿,“你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好好休息。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送你。”沈新绿急忙说。

“新绿,人家小杜又不是不认识路,时间不早了,快去做饭吧。”妈妈坐在老旧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打开电视。

沈新绿没有理她,坚持把杜思远送了出去。

“对不起。”一出门,沈新绿就低着头道歉。她本来只是觉得很抱歉,又觉得很丢脸,不知为什么,说完对不起三个字,眼泪竟然就夺眶而出。

杜思远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没事啦,别放在心上。”

他的手很大,带着奇异的安慰的力量,让她乱糟糟的心平静下来。

“我会在这边待几天,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打。”他上车,按下窗户,冲她挥手,“别这样,开心点。”

她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瘪着嘴对他点点头:“拜拜,注意安全。”

“新绿!”妈妈在里面喊她了。

沈新绿闷闷不乐地回家,拿起地上的土豆削起来。一个土豆刚削了一半,妈妈便开口了:“顾骁怎么没送你回来?”

“我们分手了!”沈新绿几乎是恶狠狠地说出这五个字,说完之后她觉得心里一阵畅快。原来跟顾骁分手至少还有一点让她值得高兴,那便是不用再担心家里人去骚扰他的家人,不用再担心他们影响她和顾骁之间的感情,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顾骁和他的家人看轻。

“分手?为什么?为了刚才那个人?”沈妈妈吓得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跟杜师兄没关系,是顾骁甩的我。”

“你怎么惹到人家顾骁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蠢,这么好个男朋友不知道紧紧攥在手里?再说,他提分手你就同意啦?你傻呀你,去求复合呀!”

“我不去,我没那么贱。”

“我看你就是看上那个杜什么什么了!你别傻了,那人父母双亡,也就是什么背景都没有了,虽然他有个旅行社,可是一个小小的旅行社能赚多少钱呀,能跟顾家的连锁酒店比吗?”沈妈妈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妈,你想太多了,我跟杜师兄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别老把人家扯进来。”沈新绿闷闷地说。

“没什么他会开车送你回家?他没事闲得慌啊?我告诉你,跟他好,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趁早去把顾骁给我追回来。”沈妈妈没好气地说。

沈新绿懒得理她,胡乱炒了菜,随便吃了两口就回了房间。

妈妈还在外面跟爸爸嘀咕她和顾骁分手的问题,她听得心烦,只好把手机耳塞插上,反复听里面下载的那几首歌。

第一首歌是牛奶咖啡的《明天你好》,恰巧今天在路上听收音机时也听到过这首歌,她跟着旋律哼唱,唱了几句,突然又悲伤起来。

曾经她以为她的明天便是做更好的自己,摆脱家人的束缚,成为顾骁的小小新娘,跟顾骁过着幸福的日子。可现在她突然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更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

妈妈刚才说,杜思远……对她有意思?怎么可能,他们才见过几面啊。她笑自己竟然把这句话当真,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

沈新绿反复听着这首歌,最后在歌声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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