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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将相篇(4)

甘茂死后,年仅12岁的孙子甘罗在秦相吕不韦属下做事。秦始皇让刚成君蔡泽出使燕国。三年以后,燕王姬喜派太子姬丹到秦国做人质。秦国因而派张唐去燕国做相国,想与燕国共同攻打赵国,从而扩大河间一带地方。张唐推辞说:

“我曾经替秦昭王攻打赵国,赵国怨恨我,宣称对‘能够抓到张唐的人,赏给一百里方圆的地方’。现在我去燕国一定得经过赵国,因此我不能去。”文信侯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相强。甘罗说:“阁下为什么这样不高兴呢?”文信侯说:“我让刚成君蔡泽服事燕国已经三年,燕太子姬丹已经来作人质了。

我要张唐去燕国做相国而他却不肯去。”甘罗说:“让我要他去。”文信侯叱责说:“走开!我亲自请他都不肯去,你怎么能让他去呢?”甘罗回答说:“非凡的项橐刚七岁就当了孔子的老师。我现在已长到十二岁了,您就让我去试试吧,何必忙着叱责我呢!”

当时甘罗就去会见张唐说:“你和武安君白起相比,谁的功劳大?”张唐说:“武安君在南方挫败了强大的楚国,在北方威慑燕、赵,战必胜,攻必取,攻占城池,荡平都邑,不计其数,我的功劳比不上他。”甘罗又问:“应侯范雎在泰国得到任用,比起文信侯来哪个最有权势?”张唐回答:“应侯比不上文信侯专权。”甘罗再问:“你明知应侯比不上文信侯专权吗?”张唐回答:“知道。”甘罗说:“应侯想要进攻赵国,武安君认为这难办,走到离成阳(今陕西成阳东北)的杜邮(在今陕西咸阳东)立刻死在那里了。现在文信侯亲自要您去燕国作相而不肯去,我不知道您会死在什么地方呢!”张唐说:“让我因为你这个小娃娃的劝导而动身吧。”便吩咐手下人整理行装,准备上路。

启程的日子快到了,甘罗对文信侯说:“借给我五辆车子,让我替张先生去通报赵国。”文信侯便进宫向秦始皇报告事情的始末,说道:“从前的甘茂有个孙子甘罗,年纪很轻,是著名卿相的子孙,各国都知道他。张唐托病不肯去,甘罗劝导了他,使他愿意前往。现在甘罗愿意先去通报赵国,请您允许派他去吧!”秦始皇便召见了甘罗,派他出使赵国。

甘罗到了赵国,赵襄王到京城郊外迎接甘罗。甘罗劝赵裹王道:“大王听说过燕太子姬丹到秦国做人质的事吗?”赵衷王回答:“听说了,”甘罗问:“您听说过张唐到燕国做国相的事吗?”赵襄王答道:“听说了。”甘罗便说:“燕太子姬丹到秦国来,表示燕国不欺骗秦国,张唐去燕国做国相,表明秦国也不欺骗燕国。燕、秦两国互相信任,共同进攻赵国,那么赵国就很危险了。燕、秦互相信赖,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想共同进攻赵国,从而扩大河间一带的地盘。大王不如送给我五个城邑,以扩大秦国在河间一带的疆土,秦国让燕太子回国去,然后跟强大的赵国一起进攻弱小的燕国。”赵襄王立即亲自割让五个城邑给秦国以扩大河间一带的领土。秦国让燕太子回去后,赵国进攻燕国,夺取了上谷郡(治所在今河北怀来南)的三十个城池,让秦国得到了其中的十一个。

甘罗回来向秦始皇汇报,秦始皇赏赐并封甘罗。任命甘罗为上卿,又把以前甘茂的田地住宅赐给了他。

【毛泽东评点】

青年人打倒老年人,学问少的人打倒学问多的人,这种例子多得很。

战国时候,秦国有个甘罗,是甘茂的孙子,他十二岁为丞相,他才是个“红领巾”!当时吕不韦是个大政治家,但没有主意,甘罗却有主意,他到赵国解决了一个问题。

——转引自王子今《毛泽东与中国史学》,第197—198页,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11月版。

题:破除迷信……

从古以来,发明家都是年轻人,卑贱者,被压迫者,文化缺少者,学问不行。

甘罗、贾谊、刘项、韩信、释迦、颜子、红娘、荀灌娘……杨振宁、李政道、郝建秀、聂耳、哪吒、兰陵王。

……

世界是青年的,长江后浪催前浪,譬如积薪。后来居上。

——《在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上的讲话提纲》,《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七册,第195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8月第1版,1998年5月第2次印刷。

【鉴赏】

甘罗,楚国下蔡(今安徽风台)人,战国时期秦国谋士。

秦相甘茂之孙。甘罗12岁时做秦相吕不韦的家臣。吕不韦企图联合燕国攻赵国,以扩大河间郡(治所在今河北献县东南),准备让刚成君蔡泽出使燕国。3年以后,燕王喜派太子姬丹到秦国做人质。秦国因而派张唐去燕国做相国。张唐以去燕国必须经过赵国,而赵国人怨恨他为由,不愿前往。吕不韦不高兴,但也没有勉强。甘罗知道后,面见吕不韦,自告奋勇去说服张唐。

甘罗劝张唐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他问张唐与名将白起相比,谁的功劳大。张唐自然比不上白起。又问他应侯范雎与吕不韦比起来,谁的权势大,当然范雎比不上吕不韦。然后甘罗说:“应侯想要进攻赵国,武安君认为难办,回京时走到离咸阳不远(今陕西咸阳东北)的杜邮便死在那里了。现在文信侯要你去燕国作相而不肯去,我不知道您会死在什么地方。”简单的类比便说服了张唐。

张唐快要启程了,甘罗又向吕不韦要求给张唐先去通报赵国。吕不韦报告了秦始皇。秦始皇便派甘罗出使赵国。

甘罗到了赵国,问赵襄王,知道不知道燕太子到秦国做人质和张唐到燕国作相的事,赵襄王回答都知道。于是甘罗便单刀直人地说,秦、燕互相信任的目的,就是联合起来进攻赵国,而进攻赵国的原因,也就是为了扩大河间一带的地盘。于是他要求赵国送五个城邑,以扩大秦国在河间一带的疆土,再让秦放太子丹回国,秦与赵联合攻打弱小的燕国。

赵襄王无法,只好送五个城邑给秦国。秦国让太子回国后,赵国进攻燕国,夺取了上谷郡(治所在今河北怀来东)30个城邑,又送给了秦国11个。

甘罗回国后,被秦始皇任命为上卿。上卿,古官名。周制天子及诸侯皆有卿,分上中下三等,最尊贵者为“上卿”。

所以后来就有甘罗12为宰相的佳话。毛泽东十分欣赏甘罗的年少有为,曾说:“他(甘罗)12岁为丞相,他才是个‘红领巾’!当时吕不韦是个大政治家,但没有主意,甘罗却有主意,他到赵国解决了一个问题。”毛泽东认为甘罗出使赵国,解决了大政治家吕不韦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的确很了不起,所以他用来阐明“青年人打倒老年人,学问少的人打倒学问多的人”的道理。

1958年5月8日,毛泽东在八大二次会议上作“破除迷信”的报告。在这个讲话提纲中,他列举了31个年轻有为和有发明创造的例子,而第一个便是甘罗。毛泽东举这些例子,目的就是说明青年人要胜过老年人,学问少的人可以打倒学问多的人,不要被大学问家所吓倒!要敢想,敢说,敢做;不要不敢想,不敢说,不敢做。

在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毛泽东在读王勃《秋日楚州郝司户宅饯崔使君序》时,写了一个长达千余字的批语,再一次抒发这种感慨,反映了他一生的一个重要主张:青年人,贫贱的人,最有朝气,最有创造力,他们是事业的希望的所在。基于这个认识,他一生都反对压制青年人,反对瞧不起低贱的人。他认为:“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六、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范增

毛泽东不以成败论英雄,对项羽这位失败的英雄人物是颇重视的,在他的文章、讲话和诗词中多次谈到过项羽,当然都是从他失败的教训着眼的,连带也就谈到他的谋士范增,认为范增“也给他出了些主意,可是项羽不听范增的话”,这成了项羽失败的原因之一。

【范增小传】

范增是居鄛(今安徽巢县东北)人,七十岁了,一向住在家里,喜欢奇策妙计。他去游说项梁道:“陈胜失败本来是很自然的。秦灭六国,楚最无辜。自从楚怀王入秦不返,楚人至今还想念他。所以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如今陈胜首先起义,没有立楚国的后裔而却自立为王,他的局面当然不会长久。现在你在江东起兵,楚地将领都争先恐后地归附你,是因为项家世代为楚将,人们认为你能够再立楚国的后裔。”项梁认为他说得对,就在民间寻访到了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他正在给人家放羊,项梁就立他为楚怀王,以顺应人民的愿望。项梁自称为武信君。

……楚怀王召见宋义,和他商量事情,大为高兴,因此委任为上将军,项羽为鲁公,担任次将,范增为末将,去援救赵国。各路别将都归宋义管辖,宋义号为卿子冠军。

项羽将要攻取秦关中地带,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有兵把守,攻不进去。又听说沛公刘邦已经攻破秦国都成阳(今陕西成阳东北聂家沟一带),项羽大怒,派当阳君等攻关。

项羽便进入函谷关,到达戏水(今陕西临潼东)西岸。沛公刘邦驻军霸上(今陕西西安东白鹿原北头),没有能够和项羽相见。沛公左司马曹无伤派人对项羽说:“沛公想称王关中,使子婴为丞相,占有了全部珍宝。”项羽怒气冲天地说:“明天旱上士兵饱吃一顿,要打垮沛公的军队!”这时,项羽有兵力四十万人,驻扎在新丰鸿门(今陕西临潼东北阴盘镇北),沛公有兵力十万人,驻扎在霸上。范增劝告项羽说:“沛公在山东(函谷关以东)时,贪财好货,喜爱美女。现在进了关,不收财物,不亲近妇女,由此看来,他的志尚不小。我叫人观望他上空的云气,都呈现龙虎形状,五颜六色,这是天子之气。赶快进击,不要失掉机会。”……

次日早晨,沛公带着一百多名骑兵来见项羽,到了鸿门,向项羽谢罪说:“我和将军并力攻秦,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然而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先入关攻占秦地,能在这里又见到将军。现在有小人散布流言,使将军和我产生了隔阂。”项羽说:“这是你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然,我何必这样。”项羽当天就留沛公一起饮酒。项羽、项伯面朝东坐,亚父面朝南坐。亚父就是范增。沛公面朝北坐,张良面朝西陪坐。范增向项羽多次使眼色,再三举起佩带的玉块向项羽示意,项羽默然不应。范增起身出去找来项庄,对他说:“君王为人不狠,你进去上前祝酒,祝酒过后,请求舞剑,乘机在座上袭击沛公,杀死他。不然的话,你们这些人将要成为他的俘虏。”项庄便进去祝酒,祝过酒后便说:“项王和沛公饮酒,军中没有什么可供愉快的,请允许我舞剑助兴。”项王说:“好吧。”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也拔剑起舞,常常用身体掩护沛公,项庄没有机会刺杀沛公。这时张良来到军门,看见樊哙,樊哙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张良说:

“极其危急。此刻项庄正在舞剑,其用意常在沛公身上。”樊哙说:“这可太危急了,让我进去吧,誓与沛公共生死。”樊哙立即带着剑,手持盾牌,进入军门。交戟守卫的卫士打算阻拦,不让他进去,樊哙侧过他的盾牌撞击,卫士倒在地上,樊哙闯进了大帐,揭开帷帐,向西站立,圆睁怒目,看着项王,头发上指。项王按剑说:“来客是干什么的?”张良说:

“这是沛公的参乘樊哙。”项王说:“壮士!赏给他一杯酒。”

左右就给他一杯酒。樊哙拜谢后站起来一饮而尽。项王说:

“赏给他猪腿。”左右就给他一只生猪腿。樊哙把猪腿放在盾上,拔出剑来切肉吃。项王说:“壮士!能再喝酒吗?”樊哙说:“我死都不怕,一杯水酒哪里会推辞!秦王有虎狼之心。

杀人唯恐杀不尽,用刑唯恐刑不重,天下人都反叛他。楚怀王和将领们约定说先攻破秦地进入咸阳的做关中王。现在沛公先攻破了秦地进入咸阳,秋毫无犯,封蔽宫室,回军霸上,等待大王到来。派将把守函谷关,是为了防备别的盗贼和意外事件。如此劳苦功高,却没有得到封侯的赏赐。而大王却听信闲言,要杀有功的人。这简直是已经灭亡的秦朝的延续。

以我私见,大王这样做是不可取的。”项王无词以对。只说:“坐”樊哙在张良旁边坐下来。坐了不一会儿,沛公起身上厕所,乘机招唤樊哙出来。

沛公出去后,项王派都尉陈平去叫沛公回来。沛公对樊哙说:“我们现在出去,没有辞行,怎么办呢?”樊哙说:“做大事不计较细枝末节,行大礼不讲究小的谦让。如今人家是刀俎,我们是鱼和肉,还辞别什么!”于是就不辞而去。临走时,吩咐张良留下道谢。张良问:“大王来时带了什么?”沛公说:“我带来一双白璧,想献给项王,一双玉斗,想送给亚父.正碰上他们生气,不便进献。你替我献给他们吧!”张良说:“遵命。”当时,项王的军队在鸿门,沛公的军队在霸上,相距四十里。沛公丢下车马,一人骑马脱身而去,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四人握剑持盾步行,从骊山下取道芷阳(在今陕西西安东北),抄小路走。沛公对张良说:“从这条小路到我们军营,不过二十里罢了。估计我回到军中,你再进去。沛公走后,张良估计沛公已到军中,就进去道谢说:“沛公经受不了酒力,不能亲自来辞行。谨使张良奉上白璧一双,拜献大王;玉斗一双,拜送将军。”项王说:“沛公在哪里?”张良说:“听说大王有意责备他,独自脱身而去,已经回到军中了。”项王接过玉璧,放在坐席上。亚父接过玉斗,放在地上,拔剑一击而碎,说:“唉!这小子不足以共谋大事,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我们这些人就要成为他的俘虏了。”沛公回到军中,立刻杀了曹无伤。

项王解救彭城(今江苏徐州),追赶汉王刘邦到达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田横乘机收复了齐国,立田荣子田广为齐王。汉王在彭城战败后,诸侯又都背汉向楚。汉军驻扎在荥阳,修筑了一条甬道,与黄河相连,以便运取敖仓的粮食。

汉三年(公元前199年),项王屡次侵夺汉军的甬道,汉王粮食缺乏,请求讲和,划分荥阳以西归汉。项王想要答应他。历阳侯范增说:“汉军现在很容易对付,如果放走他们,不加以消灭,以后一定会懊悔。”项羽就和范增加紧围攻荥阳。汉王非常忧虑,就采用陈平的计策离间项王和范增。项王的使者来了,给他们准备了一桌牛、羊、豕肉齐全的筵席,打算端上去。喘饭菜的人一看使者,假装惊愕地说:“我以为是亚父的使者,没想到反而是项王的使者。”说着就把饭菜又端了回去,然后又拿来粗茶淡饭给项王的使者吃。使者回来报告项王,项王就怀疑范增私通汉军,渐渐剥夺了他的权力。

范增大怒,说:“天下的形势,大局已定,君王好自为之,请赐还我的这把老骨头,让我成为一个普通的士兵吧!”项王答应了他。范增走了,还没有走到彭城,就因背上长毒疮死了。

【毛泽东评点】

从前有个项羽,叫做西楚霸王,他就不爱听别人的不同意见。他那里有个范增,给他出过些主意,可是项羽不听范增的话。……刘邦同项羽打了好几年仗,结果刘邦胜了,项羽败了,不是偶然的。

——毛泽东《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毛泽东文集》,第8卷,第295页,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鉴赏】

范增(前277—前204),居鄛(今安徽巢县东北)人,项羽的谋士。秦末农民战争中,范增投奔项梁,劝项梁立楚王族后裔为楚怀王。秦军围钜鹿,楚怀王派宋义、项羽等救赵,以他为末将。项梁死后,范增归项羽,为其主要谋士,被尊为亚父。他屡次劝项羽杀掉他的主要对手刘邦,项羽不听。后项羽中刘邦的反问计,剥夺其权力,他愤而离去,病死于东归途中。

范增在《史记》中没有传记,其事迹见于《项羽本纪》中。范增是个老儒生,已经70多岁了,平生喜欢奇策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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