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起初都只是空心人,所谓自我,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全靠书籍绘画音乐电影里,他人的生命体验唤出方向,并用自己的经历去充填,渐渐成为实心人。而在这个由假及真的过程中,最具决定性的力量,就是时间经历和成长。
是夜,林鑫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睡着了。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他的名字,眨了眨眼,突然觉得,睫毛上似乎沾了些莫名的水分。我等铃声响了好几声以后才接起来,我刚刚说了声喂,他的叹息就通过电波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很悲伤,而且好像还喝醉了,他问我:“夏朵,你在哪里?你现在是不是睡着了?”
窗外的夜色深沉,我按了下手机导航键,看到了屏幕上的时间,呵,居然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但是我却使劲睁了睁自己的眼睛,晃了晃脑袋回答他:“没呢,没睡,我正在看韩剧《Doctor异乡人》我好喜欢里面李钟硕演的朴勋。”
他似乎对韩剧这个话题没有丝毫兴趣,只是轻轻告诉我:“我在蝴蝶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蝴蝶吧,他已经不止一次在那里喝得酩酊大醉。我几乎可以估计到,他酒后失态的样子那里的人都应该见过,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出现在那里,无数次在那里宿醉,让别人看到他的窘态。
他又说:“我失恋了。”
我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从陈静那次受伤再也不能打拳,再也不能剧烈运动以后,他就开始一直在恋爱和失恋。而我却始终只记得他曾经陪着我在图书馆的那些明朗午后,他趴在桌上睡觉,做梦时额上沾满的细微的汗珠,以及脸庞上长着的可爱茸毛。他的号码虽然一直都存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再主动给他打过。可是,他却总喜欢打给我,高兴的时候打,悲伤的时候也打。
我看到很多书上都说,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是爱上了我。
可是事实上,他现在的每一场爱情,女主角都不叫夏朵。所以说,书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骗一些天真的傻子。比如说我。
我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充裕,除了上课,除了吃饭睡觉,除了等林鑫的电话,然后就是陪陈静去做她喜欢做的事。而她最喜欢做的事都和林鑫有关,比如就为了见他一面,比如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和他说说话。
还有就是陈静现在是我的好朋友,因为她受伤以后林鑫没有去看过她,而是我替他去看了她很多次。在逐渐熟悉中,我发现除了四肢发达她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有空的时候,我还是会看很多书。除了照常去学校的图书馆,还会在实体书店,报刊亭,或者淘宝,当当,京东,卓越上胡乱的乱买一大通,书在家里堆了一大堆,我还一本都舍不得扔掉。我似乎依然还相信书里面的那些话和那些故事,并且还跟随着作者们的笔调去同悲同喜。所以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傻,真的很傻。明明林鑫并没有叫我过去,可是我还是去了,而且我还只穿了双夹脚的人字拖鞋,在睡衣上简单罩了个外套,就这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