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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圣女的春天(2)

笑话,我当然知道那“地中海”才是我这次的相亲对象,我这还不是为了面子才故意混淆的吗?偏偏我那同事还自以为是的纠正,好像我这“矮冬瓜”也就配那“地中海”。我装着没听见,继续向前奔,想到那位好心同事的补充,我似乎看到那黎昊天得意的嘴脸,正炫耀着自己如何魅力四射,泡了洋妞,还让我傻傻的等着……这次相亲,让我出尽洋相,颜面尽失。为此,我对身边人发下狠誓:上刀山,下油锅,我坚决不再相亲了。

这事之后,同事和朋友们果真没好意思再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我的心里着实沉静了一会。但这无人问津的场面,可把我老妈给急坏了,看着我青春渐逝,鱼尾纹渐长,而我却依然如仓库里的存货卖不出去,老妈恨不能推着板车装上我,去大街上叫卖。

时间长了,老妈开始轰炸似的做工作,并给我下通牒令,年内我若再嫁不出去,她就给我报名《非诚勿扰》。我被老妈焦急的心态给雷得里嫩外焦。每当亲朋好友用怜悯的目光关切我是否找了男朋友时,我那时不时犯红晕的小脸,总是不打自招地承认内心深处的羞愧和急切。

老妈开始绿光闪烁逢人就打探有没有合适的未婚男,好像我是烫手的山芋头,得赶快甩手。每当老妈当着我的面,心急如焚打探时,我觉得自己成了菜市场里的一棵大白菜,被人吆喝着降价大甩卖。矜持没有了,自尊塌陷了,骄傲瓦解了,徒留下一堆没有精气神的肉身供众人展览。次数多了,我就会埋怨老妈,可不可以少吆喝几声,多少给我留点面子,老妈却驳斥我,再不把你嫁出去,你老妈就没面子了,噎得我几天走路都蔫歪歪的。

现在郑南市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知道,欧三家有一个恨嫁大龄女。很荣幸的,我也像芙蓉姐姐、凤姐一样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经典谈资,区别在于,她们是全国人民的“开心水饺”,而我只是郑南市的“小笼包”;她们有商家猪拱食似的请去拍广告、演戏,而我还是那个朝九晚五,踩着钟点上下班的参照公务员。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长得像恐龙。知道的人晓得,我长得只是像恐龙它妹。

怎么形容我的长相呢,一句话概况,就是脸庞喜剧,身材悲剧,幸亏还有点儿曲线,否则就酿成惨剧。这话让大家听来,也许会觉得有点恐怖,但在爱因斯坦相对论里,当你身边环绕的尽是高挑美人时,玲珑矮小的我就悲催地成了陪衬物。说来也够丢份的,家有三姐妹,两姐都长得高挑性感、貌美如花,唯最小的我成了另类。正因为我老妈把三姐妹生得差别大,我对老妈是很有意见的,我说,都怪你怀孕时想着减肥,导致我在胎盘里骨骼发育不良。

老妈却总是安慰我,娇小也有娇小的好处,更惹男人爱。这话,打死我也不相信。正如不相信前男友的誓言一样。如前男友1.85米,最初追我时,就说特喜欢我这样娇小玲珑型的,但出国留学归来入后,还不是挎了个超高挑的蓝眼珠大姐来气我。

好了,话题有点扯远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回到这次相亲的主题上来。经过了一段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情感空挡期后,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饥渴,这次别说介绍的是一位大帅哥,就是介绍一只大公猴给我,我都会觉得可爱,我终于明白鲜花为什么会插在牛粪上,因为好土壤都让绿草给霸占了,若再不见缝插上,恐怕是连牛粪都没得插。

老妈努力探索无望之际,远房表姨夫突然捎来了一个好消息,据说有一位大帅哥对我颇有兴趣,希望表姨夫从中搭搭线,相亲时间定在这个周六上午10点,地点是昌南大街桐柏咖啡馆18号雅座。

这次相亲还创新了方式,即采取时下流行的1对1接号方式相亲。即男女双方单枪匹马赴约,双方都不携带任何亲朋好友助阵。我一听,乐了,东风吹,战鼓擂,相亲见面谁怕谁?

对方似乎比我还猴急,这让我有些乐不可支。只是这个钻石王老王有点奇怪,不肯透露单位,只是互递了手机号,说看过我数部小说,对我有所了解,见了自会知晓。我听了,却一头雾水,心中如揣了一只小鹿七上八下的,却又无比期待。本人业余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只爱写作,曾发表过中、长篇小说若干,一不小心地还获得了郑南市女“坐家”的伪称号。老妈常吁一口气地对我说,你写了这些年的东西,终于在相亲上派上了一点用处,窘得我恨不能把脑袋搁进裤裆里。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适嫁的帅哥粉丝垂青于我,让我感到无比荣光。对于这次神秘的相亲,我十分郑重。

这一天,我把自己倒饬得颇为姹紫嫣红,还特意穿了一身新买来的卡兰色的羊毛套裙。对着化妆台的镜子搔首弄姿时,我感觉自己确实有点扮嫩。老妈在大厅里瞥见我时,都忍不住夸道,我家闺女一经打扮,可比那网络凤姐俊俏多了。

我一听,把嘴角里正嚼的口香糖“噗”的一声,就吐到了镜面上。唉,老妈就是这样,常把夸奖和打击混为一潭。

我拎了个卡兰色小手提包,装出一副伪淑女样,在老妈犀利、透明的目光注视下,迈着摩登步子出门了。

可惜的是,天公有点不作美,刚走出胡同巷子,突然间平地一声惊雷,把我吓得抱头鼠窜。刹时,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并下起了毛毛雨。春天的天气,就像前男友的脸,说变就变。面对这倒霉蛋的天气,我只能暗咒老天不给力,给我明媚的心情注入了几缕阴气。

毛毛雨下得并不淋漓,很庆幸有点像患了前列腺炎,想着回家拿伞来回得折腾近半个时程,我欣然决定还是继续赴约。

在大街上拦了半天的士,我才知道什么叫人满为患,一辆辆红色的士呼啸而过,却没有一辆空车为我而停。看着天色越渐暗淡,时间一秒秒流逝,见大帅哥的心情也就越来越焦虑。和大帅哥相亲,这可是千年等到一回呀。于是我就赶紧跑到候车站去。到了候车站,我才知道什么叫龙的传人,所谓龙的传人,就是站台处人山人海、磕头碰脑、摩肩叠背的排队大军比长城还长。

看到这阵势,我拎紧手提包赶紧混入长城队伍,心中直感叹难怪中国的计划生育工作要常抓不懈。

312路公交车来了后,候车的人们如潮水般猛扑上去。我则像夹心饼干似的,被拥挤的人流压缩得前胸贴后背。千辛万苦地随着规模大军挤到车门口处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挤不上去。

车厢内人满为患后,车门就毫不客气地自动关上,312路公交车甩着大大的屁股一溜烟开走了,徒留下数十位与我一样怅然若失的残军败将望车兴叹。我深深地感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站在公交车门外,你却挤不上车。

天空此时已变脸,尿不尽的前列腺炎像是突然间疏通了管道,雨开始哗啦啦地砸下来。我和众人赶紧退后到候车亭处避雨。我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子,有点凉凉的,像是一群乌鸦吃坏了肚子拉出的脏东西。

四面八方的人群又如潮水般涌进了候车站,不一会,又恢复了之前的壮观场面。我咬紧牙关发誓,下一趟公交车来了,我一定要以刘翔的速度冲向车门。

我的眼睛一秒不眨地紧紧盯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生怕一眨眼,就错失了第一个健步起飞的机会。谢天谢地,我终于发现了又一辆312路公交车像头笨重的老牛似的缓缓驶来。

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嗖地一下,就冒着大雨冲出了候车亭,直奔公交车停靠的线道。我一撒开脚丫子,就像拉动了引擎器似的,引得众人也撒腿跟上,很快,我就淹没在候车的人流中,一点都不突出。人们冒雨候车的精神可谓强大呀!

公交车停稳后,我不想再发挥谦虚谨慎精神,在拥挤的人流中坚持不退缩,不靠边,哪怕挤成豆腐脑,我也得想方设法挤上这趟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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