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明天开始,我要重新回俄罗斯上学。”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手机发出的闪动着的亮光,微微照亮着李若的脸。
她叹了口气,用纤细的手指按着太阳穴。
“若若,怎么了。”
“不想汇报可以么。”
“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回国的么?你知不知道爸爸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才把你从莫斯科转过来……”
“不知道,那你现在在用所有的人际关系把我送回去吧。”
李若冷冷地关上房门。
“这孩子怎么了她!”
此刻已是半夜十二点,李若依然没有开灯,借着门缝,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微微流进来。
她打开手机,点开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她抿了抿嘴。
“兔子,感谢从我青春走过。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谢谢你曾经陪我的日子。”
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水,从白皙的脸庞滴下。
“走了?”
“走了。”
“那一路走好。”
“好。”
他们没有过多的寒暄。
李若笑笑,原来曾经的亲密无间,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句再见。
还记得以前,她只要眼神稍微变得忧伤,兔子就会跑过来嘘寒问暖,问这问那,虽然他们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心却紧紧连在一起。
可后来,自从兔子身边,站了那个叫做井井的女生后,一切,一切都变样了。
窗外,一片落叶无力地从树枝上飘落下来。
着实让人为此感到孤悬而寂寞,到底是风的残忍,还是树的不挽留?
次日,李若没有出现在学校。
第三天,也没有。
当陈小二扶着眼镜,告诉我们她去俄罗斯时,我们还是吓了一跳。
虽然李若的出现扰乱了我们的生活,甚至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有点惆怅。
她与兔子这的是可怕的相似,如同风一样,匆匆来到我们的生命,然后又匆匆离开,留下的,只是被打乱的,一地的树叶。
我与兔子还是会常常偶遇到,他冲着我点点头,以往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便会回一个微笑。
保罗和阿浩的心结也在慢慢打开,只是,在李若离开后,本身就多愁善感的保罗,变得更加沉默。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李若这个名字,大家似乎都在逃避,但不提,也不代表没发生。
运动会的日子终于来了。
每年的校运会,都是学校最最热闹的时候,保安大爷们早早地就在大门口挂上了横幅,阿冰带领的啦啦队更是每天起早贪黑的练习。'运动员们准备就绪。陈小二每天拿着记分册,扯着嗓子监督着他们的训练。
小C这个风风火火的女汉子这回要参加1500米的长跑,为了陪她训练,我和保罗也得每天放学绕操场跑步,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我们的跑步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兔子1000米,阿浩400米,陈运和阿哲1000、400全跑。一个个腿部肌肉结实到不能再结实,穿着运动服,开学前那场篮球赛的样子似乎又出现了。
阿冰很和谐地举着鲜花,带着身后16名1米5左右的初一女生,喊着口号,从我们身边走过。
校长和各位领导举着话筒致着辞,一脸严肃正经。
400米的比赛最先开始,陈运和阿哲脱颖而出,将其他选手远远甩在身后。阿浩的发型冲天,最终得了第三名。
丁翘翘穿着贝壳头,戴着铁三角的耳机,Lee牌的红色卫衣,他哼着歌,将手插在裤兜里。见到我,他打了个招呼。
“兔子等你等的好饥渴啊,马上就到他的1000米了,哎呀,还不快去送瓶水!”
“死翘翘你说什么呢!”兔子一脸傲娇摘下丁翘翘的铁三角,他的脸翻着红晕。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那般的孩子气。
“加油。”我冲他笑着。
“嗯哼!”
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真的,真的好久没见到他笑了,就像是过了一百年,也许连他自己都忘了,那种感觉。
莫名的,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我饱含寒冰的心,然后冰雪被一点一点融化,变成一股暖流,慢慢的,从我们的青春里润过。
一切仿佛都值得原谅。
兔子不愧是兔子,跑起来就是快,刘海被风吹的翘起来,却有一种凌乱美。
陈柯给我送了一瓶水。
“嘿,不是我瞎说,那个兔子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帅。”
我晓得一脸春花灿烂,“那是,我家的!”
我清楚想象到我的样子就像是对着韩国偶像犯花痴的小粉丝。
最后一圈,兔子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眼睛都吊起来了,他就那样冲过去,夺了冠军。
全场人欢呼着,呐喊着,我们这帮人更是高兴坏了。
真不愧是我的兔子,就是厉害!
我将水递给喘着气的兔子,他的刘海耷拉在一堆,脸上全是汗,眼神十分迷离。看上去有点好笑。
“我差点……差点就要飞起来了……”兔子咕嘟咕嘟地喝着水。
一边的陈运和阿哲正被一群人围着,送水,送饼干……
陈小二恼羞成怒地在台上指挥。却没有人听她讲话。
而此刻,东航的客机,将李若带到半空,
她的手中握着机票。上面写着,杭州——莫斯科。
她将头撇向窗,望着楼下,如蚂蚁一般渺小的人群。
她微微一笑。
说再见的时候,一定要用力,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眼神。
有时候,说过再见的人,是真的后会无期。
兔子,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