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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们的日子从指尖飞速流过,从满桌子的试卷中走过,从疲惫的双眼中走过,从易融化的冰激凌中走过。

而每一次张开朦胧的双眼,窗外刺眼的阳光和夹着热浪的空气,都在告诉你,又过了一天了。

从篮球赛结束后,大家的感情特别好,群消息常常是99 ,陈运和阿哲的人气直飚。他们用十分欠扁的眼神分享着他们的泡妞秘籍,也不知道是哪些个无知少女被他们迷得要死要活。

很快,我们的暑假时光在我们无厘头的挥霍中以不足十天。

窗外的蝉鸣还是一如既往地如火如荼,而高温的天气也一如既往地每天刷新着记录,而我们这群临时抱佛脚的学生党,也一如既往地以光速赶作业……

而我这个每天肩负着赶稿子和刷作业两大任务的人,忙的手忙脚乱。每天脑子被这两项巨大任务所占据,当然,脑袋的空隙中……还挤着他……兔子……

每当我赶完稿子,黑眼圈快要拖地,浑身虚脱的时候,我疲惫地爬上床,揉着太阳穴,然后又开始无止境地想他。

他最近好吗?快两个月没见到了……应该长高了……会不会处于变声期了……?

而那一刻的我也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唉,人家都不想你了,这么犯贱干嘛?有用么?

但是不想他,我又做的到吗?

忘记一切只是给自己的谎言。

小四的书上,那个叫顾森湘的女生歇斯底里地写着:我讨厌这个肮脏的世界。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肮不肮脏。直到那天的事情发生。

兔子黑漆漆的瞳孔像海一样,要把我淹没,很深,很深。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猜不透他的心。

就像我抓不住风。

我有无数次在梦中看到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然后和以前一样温柔地递来一大袋零食,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别一晚上全吃光啊,肥猪!

可是,当我无数次地沉醉在这虚幻的幸福中时,总会突然睁开眼睛,梦醒了。他不见了。

面前只有我的写字台,和发出响声的时钟。

当我打开手机时,也永远只有陈柯在深夜里给我发来的一句晚安,兔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最后一个单人列表里。

上面的宋体字写着,0/1。

然而,就在那像深海一样的思念中,日子也慢慢顺着湍急的水流向前奔跑。

马上就是七夕了。大街小巷中卖玫瑰花的特别多。

保罗和小C策划着要上哪去开场七夕晚会。

而我答应了陈柯的邀约,陪他去游乐场玩一整天。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脑子里空空的,七夕这个节,似乎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联系了。

也不知道兔子有什么活动,他有可能也要跟其他女生出去玩吧。他们会一起去看电影,然后一起吃KFC,兔子会从背后轻轻抚摸着那个女生的长发。

然而这一切,虽然与我无关,但想想还是好可笑。

一个曾经独占了自己生活所有的他,现在居然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七夕那天。

我还是当做往常的日子一样慢慢悠悠地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梳了一个随意的马尾辫,随便套上一件看上去简单一点的衣服就出门了。

以前跟兔子出去的时候,总是早早的起床,然后对着镜子准备半天,这件会不会显得太胖……这件会不会显得太黑……

但是现在,毕竟已经不是以前了。

陈柯早早地在我家楼下等我,手中拿着旺仔牛奶。

他笑着冲我打招呼,“每天起那么晚,小懒猪!”

我听着有点不太自然,这话除了兔子以外其他男生说我还真的不太习惯。

我还是回了个笑容。

陈柯今天显得很帅,黑色的有领衫,Lee牌的牛仔裤,还有匡威的经典款白色帆布鞋。脑袋上还戴着阿迪达斯的帽子。

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干净,阳光。他的侧脸还是那么精致,像是画出来的一般。

不愧是七夕节,人不是一般的多,无数对情侣穿着定制的衣服,手牵着手,十分骄傲地从我们身边走过。

陈柯想拉我手,我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他叹了口气,识相地将手抽回去。

“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你最爱玩的就是那个了!”陈柯指着前方的旋转木马,“要不要我去买票?”

“都多大人啦?再说我现在跟以前又不一样了!”我翻了个白眼。

的确以前,旋转木马是我进游乐场的必玩项目。

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没错,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柯,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是当初的我了。

“我们去玩过山车吧。”我拉了拉他的袖子。

“好啊好啊。”他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兴奋地跑去买票。

我拿着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矿泉水,空落落地站在庞大的队伍中,人潮很拥挤,很庞大。

但是我找不到兔子的影子……

也对。他怎么可能来?我该醒醒了。

陈柯笑着拉着我上了过山车,身后坐着无数对情侣。

飞到最高点降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声,一回头,就看到N个女的特别矫情地扑倒在男生怀里。然后那些捧着玫瑰花或者零食的男生摸着她们的头,喊着“宝贝别怕……”

而我却完全感受不到所谓的刺激感,倒是有种眩晕的感觉。

我没有对陈柯进行任何互动,这让他有点无趣。

在不远处是摩天轮。

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情侣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深吻,就会一辈子不分开。

当时的我还和兔子约好,一定要一起去坐摩天轮。

但是……现在应该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那些誓言最终还是逃不过被风化的结局。

陈柯望着我的眼神,笑着说,“想坐摩天轮吗?”

“嗯。”我点点头。

他对着我眨了眨眼,过山车结束后,他又跑去买摩天轮的票,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别走丢。

他认真的样子让我感觉有点温暖。

我可以把陈柯当做兔子么?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让我自己都笑了,任何人都无法代替兔子的位置,即使他本人已经离去。

至少是现在,我再也不会那样掏心掏肺去喜欢一个人了。

从我坐进摩天轮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情就变得激动起来,我笑着向陈柯讲着摩天轮的传说,还有情侣们都喜欢一起坐摩天轮的原因。

“听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相吻的情侣,一辈子都不会分开。”我望着底下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群,“所以很多情侣都相约着来坐摩天轮。”

“这是真的吗……”他仿佛有点害羞。

“不知道,以前一个朋友说他相信这个。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傻。”

“井井……”陈柯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还没回过神来,嘴唇一片温热的感觉,

当我睁大眼睛时,陈柯已经将我紧紧地抱住,一点都动弹不了。

而这一刻,摩天轮经过了最高点。

就像是那道黑暗的门突然在我的世界上打开。我被一阵无形的风刮进去。

他吻了我。

他吻了我。

他吻了我!

我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他推开。我不能这样,我的初吻……我的初吻……不能给兔子了……再也不能给兔子了……为什么要这样……

“你干什么!”我向陈柯怒喊着。

“你怎么那么生气……我们是情侣不是吗。”陈柯有点不知所措。

我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陈柯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我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你,陈柯。”我的眼神变得尖锐,“如果你再这样,我们今后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

摩天轮转到最底端,我大步迈出门。眼泪还哗哗的流着。

这一刻,我心中所有的杂念都化作泪水,滴下来,溅开,我没有去擦,我甚至任凭它流进我的嘴唇,品尝到苦涩的滋味。

陈柯没有来追我。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这广大的人群中。

我的脑海中闪现着兔子的影子,他特意跑去给我送零食,他等我放学,他弯下腰给我系鞋带,他将我的名字成为了拒绝别人表白的理由,他对我笑着,露出牙齿,他告诉我,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真的没有资格。

风将我的头发吹乱,刚洗的头发,还飘着洗发水的香味。

而我像是一片落叶,被风吹着,没有方向,我不知道我下一秒将会走向哪里。

这一刻我发狠地想着兔子。

但是我也发狠的恨着他。

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如果赌气我怎么会和陈柯一起出来!

2014年的七夕。我交出了我的初吻,但却不是给我最喜欢的人。

如果这一切被兔子知道。他的心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被撕碎,然后任凭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倒出来。

那样的话,兔子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吗?

“对不起。”陈柯给我发来消息。

我直接将对话框删除。

好友列表里,最后一个分组还是0/1。

兔子的头像还是以前我给他选的海绵宝宝。

他的网名也没改。

可是一切,还回得去吗?

心被狠狠的刺痛,整个胸腔发狠的疼。

我干脆蹲下来,将脑袋埋进臂弯。

走过的行人对我投来嫌弃的眼神。

甚至有个小孩问他的妈妈,要不要丢一块钱给我。

我听到有一阵脚步声慢慢走近我。

那个人用手指戳了戳我。

“你别再来烦我了好吗。”我以为是陈柯。

“不好。”

熟悉的声音。

难道是我幻听了?

“你是整容了吗都不敢抬头?”

是兔子。

是兔子?

是兔子!

简直在做梦。

但是如果是做梦的话,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我紧张而又激动地抬起了头。

他笑着。

像以前一样。露出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暖。

顿时,我的一切泪水都被蒸发了。

就像是心田上突然出现了太阳。

它用炙热的光线一扫去积压在心底的苦水。

我们都没有说对不起,但是我们都原谅了彼此。

我们没有说过多的话,因为不必说了。

再也不必说了。

就在我们注视彼此的眼神里,进行了千言万语的交流。

他用眼神告诉我,对不起,也告诉我,他等了我好久。

我的眼泪就那样,静止在脸上,停止了下滑,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蒸发。

兔子还是那个兔子。那样简单,那样温柔的兔子。

一切悲哀都化作了无形的空气。

也许,我唯一没有做错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他。

然而,接下来要做的最对的事,就是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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