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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瓶水酒(2)

我们学会了相处

成长,让一切变得猝不及防。我们站在青春的门槛前,一边是少年的清纯,一边是成人的沧桑。当我们开始以纯真的自我融入异己的社会,一时间,成长的烦恼与压力就变得无处不在。而我们的生命,便是在对烦恼的不断承受、克服、化解中一天天地蜕变、成长、定型的。

成长中,最渴望的是与人交往,最烦恼的也是与人相处。军训,便是在忐忑、不安、惶恐中向我走来……第一天晚上,我边整理行李边留意满室的谈笑。早听说,同一寝室里常常会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闹起冷战。我这个寝室长只盼望我们216寝室是块“吉祥福地”,这五天千万别闹出什么事。

然而,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导火线便是宿舍的打水问题。

“我睡上铺,下来麻烦,打水吗……”

“我靠门远,下回轮我吧。”

“我也不行,反正我也不常用水,打水就请你们代劳吧!”

彼此推托的后果便是一番激烈的争吵。不大的房间里硝烟弥漫,气氛极为紧张。

其实,寝室里原来有几瓶热水,但捷足先登的三个女孩将水用得一滴不剩,又不肯去打。其他人也赌气地闷坐着,这才引发了“战争”。

离熄灯还有二十分钟,小姐们却没有行动的意思。最后,我只得苦笑着站起身向开水间走去。回来的路上,我边走边想:这些人怎么这样自私,这五天还不知会有什么事呢!

我的预言很快实现了。

半夜里,我被一阵嘈杂声吵醒。隔着月色,看到是上铺的三个女孩正在穿衣下床。不到五分钟,其他人也探身一看究竟,原来那三位小姐拉肚子了。恰巧,她们正是先前抢到水的几位。大概是那瓶中的水不太干净,我这样猜测着。

由于先前的争吵,大家冷着眼看她们上上下下。寝室里不时还有几个不友好的声音:“谁要你们刚才那么不客气,活该!”

这时,那三位的脸色难看极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爬起来递上几粒家里带来的药片。其他人也不再看热闹,或是上前安慰,或是倒来热水给她们服药。坐在一旁的我暗自感谢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病,真是多亏了它,不是吗?

一切又回复了平静。然而,黑暗中传来一阵哭声,是那位先前抢水最凶的女孩:“都怪我,若不是贪那点小便宜,也不会自讨苦吃,现在怎么办呢?明天还有训练。”

女孩的哭声感染了其他两位同病相怜的室友,她们也哭了。但这一回,不再有幸灾乐祸,不再有嘲笑讽刺,只有那不知何时响起的歌声回旋在小小的房间里。

驱走了不安,消融了冰冷。这一室的温暖渐渐倦了我的眼,歌声也渐渐地轻了,轻了……

第二天,我心急火燎地想去打水,却意外地发现水瓶都灌满了热水。我蓦然回头,昨晚的三位“病人”早已起床,正向我投来清晨最美的笑容。她们真的“好”了。

之后的几天,过得很快,也很顺利。临行前,我向挂着“最佳寝室”锦旗的216寝室投去最后一眼,嘴边也漾出了五天来最舒心、最坦然的微笑。

和什么人做邻居

在一个西方国家,一个牧场主养了许多羊。他一直细心地照料着这些羊,生怕丢了一只或死了一只。但令他头疼的是,他的邻居是个猎户,院子里养了一群凶猛的猎狗。这些猎狗经常跳过栅栏,袭击牧场里的小羊羔。牧场主几次请猎户把狗关好,但猎户不以为然,口头上答应他,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一天,他家的猎狗又跳进牧场横冲直撞,咬伤了好几只小羊。这下牧场主被激怒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小羊就这样成了别人的牺牲品,实在忍无可忍!于是,牧场主找到镇上的法官评理。听了他的控诉,明理的法官说:“我可以处罚那个猎户,也可以发布法令让他把狗锁起来,但这样一来你就失去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你是愿意和敌人做邻居呢?还是和朋友做邻居?”

“当然是和朋友做邻居。”牧场主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好,我给你出个主意,如果你按我说的去做,不但可以保证你的羊群不再受骚扰,还会为你赢得一个友好的邻居。”法官小声对牧场主交代一番,牧场主连连点头。一到家,牧场主就按法官说的挑选了三只最可爱的小羊羔,送给猎户的三个儿子。看到洁白温顺的小羊,孩子们如获至宝,每天放学都要在院子里和小羊羔玩耍嬉戏。因为怕猎狗伤害到儿子们的小羊,猎户飞快地做了一个大铁笼,把猎狗结结实实地锁了起来。从此,牧场主的羊群再也没有受到骚扰。为了答谢牧场主的好意,猎户开始送各种野味给他,牧场主也不时用羊肉和奶酪回赠猎户,渐渐地,两人成了好朋友。

虚假的友谊

从前,有个忠实的小伙子叫阿曼,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屋子里。他非常勤劳,拥有一座村庄里最美丽的花园。小阿曼有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跟他最要好的朋友,叫大休,是个磨坊主。磨坊主是个很富有的人,他总自称是小阿曼最忠厚的朋友,因此他每次到小阿曼的花园来时,都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拎走一大篮子美丽的鲜花,在水果成熟的季节还拿走许多水果。

磨坊主经常说:“真正的朋友就该分享一切。”但他却从来没有给过小阿曼什么回赠。冬天的时候,小阿曼的花园枯萎了。“忠实的”磨坊主朋友却从来没去看望过孤独、寒冷、饥饿的小阿曼。

磨坊主在家里发表他关于友谊的高论:“冬天去看小阿曼是不恰当的,人们经受困难的时候心情烦躁,这时候必须让他们拥有一份宁静,去打扰他们是不好的。而春天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小阿曼花园里的花都开放了,我去他那儿采回一大篮子鲜花,这会让他多么高兴啊!”

磨坊主天真无邪的儿子问他:“爸爸,为什么不让小阿曼到咱们家来呢?我会把我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他一半。”

谁想到磨坊主却被儿子的话气坏了,怒斥道:“如果小阿曼来到我们家,看到了我们烧得暖烘烘的火炉,我们丰盛的晚饭,以及我们甜美的红葡萄酒,他就会心生妒意,而嫉妒是友谊的天敌。”

再说一百遍

我常常无限感慨,“再说一百遍”这样一句滑稽透顶的反击之言,蕴藏着多少智慧呀!

那时候我们不过十六七岁,在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医校读书。睡在我上铺的是一个姓陈的同学。因为肥胖,每次上下床的时候,陈同学总是将床铺弄得地动山摇。有一天晚上,在他又一次笨拙地向床上攀缘时,我终于忍无可忍,冲他咆哮起来:“你个猪,不能轻一点吗?”

我的同学立即停止了动作,整个人僵硬地落在地上。他神态窘迫地扫视了寝室一圈,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正在窃窃坏笑。他随即向我侧过脸来,一脸狐疑地盯着我问:“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我说了一句粗话,“猪”的帽子怎么可以扣在人的头上呢?但话又说回来,情急之下谁没有失言的时候啊!老实说,那句话一飞出口,我在心里就懊悔不已了!可是,面对陈同学咄咄逼人的质问,我索性摆出一副泼皮的样子,我甚至故意清了清喉咙,字正腔圆地告诉他:“你个猪,不能轻一点吗?”

我的话音未落,寝室里已经乱成一片,几个同学互相扮着鬼脸,似乎正在期待一场好戏的开演。与此同时,陈同学的脸忽地涨成了猪肝色。在他寒气逼人的目光里,我的心猛然间变得拔凉拔凉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暴风雨就要来了!

“请你再说一遍!”陈同学吐出这句话时,完全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只要我再重复一遍那句粗俗之言,他就会将我眼前这个完整的世界愤然击碎。但在这样的时刻,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觉得自己已经毫无选择,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地挺住。于是,我再次故作强硬地重复了一遍那句已让我悔之切切的粗话,同时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请你再说一百遍!”陈同学恶狠狠地吼叫起来。一刹那,所有的人都蒙了,我的思维也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寝室里骤然爆发出一片大笑。那几个原本躲在角落里“观虎斗”的同学,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受到触动,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起来。而那位脸红脖子粗的陈同学,竟也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一场剑拔弩张的“战争”就这样夭折了。令人称奇的是,从那以后,我和陈同学竟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时光悠悠,一晃我们已经作别校园十多年了,当年睡在上铺的陈同学如今已在一所知名的医院里担任要职。回首往事,我常常无限感慨,“再说一百遍”这样一句滑稽透顶的反击之言,挽狂澜于在即,化干戈为玉帛,这里面蕴藏着多少人生智慧啊!

举手之劳的友谊

如果有患难见真情的知己,如果有一辈子忠诚的友谊,那当然值得庆幸,可是,还有许多萍水相逢或者举手之劳的友谊,为什么不积少成多地加以享用或者珍惜?爱情多为可遇不可求,而友情则是俯拾即是的,如果爱情是住在星星里的话,那么友情应该就是住在房间的每一盏灯火里。

我们经常严格地像筛选爱情一样去面对友情,结果错失了许多好人、贵人、有意思的人,甚至是可爱的坏人。爱情是排他的,而友谊应该是兼容的,愈多愈好,爱情是奇花异葩,而友情则是满眼看到的绿色。

母亲曾教导我们说,乞丐和王子都可以是你的朋友。我是记着这一句话出门的,因为这一辈子我是离不开人类的。

记得是在读初中时,我们班里有个外号叫“阿长”的同学,很奇怪在不知不觉中,他成了千夫所指的坏人,几乎大家都恨他“坏”,都拒绝和他说话。而我成了他唯一的救星,是他可以依赖的朋友,甚至是兄弟。而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付出什么,只是去厕所的时候,顺便也让他“跟”着,在教室里正常地叫他的大名,放学路上与他点头打招呼……没有刻意的感情投资,没有努力的感情培育,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同学,如果有什么不同之举,那就是没有把他当“坏人”。结果,我成了他一辈子感念、感谢与感动的朋友,在他后来的人生旅程里,每一次的荣耀、喜事或者壮举,都要与我分享,我居然是他的恩人!这样的结果,是我始料未及的。

武则天有个亲戚叫武三思,他曾说过一句可以留传至今的话——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对我坏的人就是坏人。我只是曾经没有把那位同学当做坏人,结果我就成了他心目中一辈子的好人。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美事。王朔的小说里有个人物说:朋友只有两种,一是可以睡的,二是不可以睡的。在一位老板眼里,只有“有用的人”与”无用的人”。在我家小狗眼里,只有熟悉的人与陌生的人。显然世界如果是这样区分的话,我们会流失许多机会与友谊。

有一次去香港旅游,在参观某庙宇时,同行有位信基督教的朋友很恭敬地站在菩萨神像前,深深地鞠了躬。过去碰到这样的人,他们一般是拒绝进去的,我好奇地问他原因,他淡淡地笑着说:只要是慈爱的、善良的神,都值得尊敬。事实上,不同的人,可以为我们打开不同的窗口。我们很难有黑白分明的奢侈。我还有许多内向或者所谓长相特别困难的朋友。这类所谓“社交弱势族群”一般是不会主动与你打交道的,所以我们常常会误会他们的无措、木讷、冷淡与回避。而一旦你打开了对方的心灵,他们往往会是你最忠诚和执著的朋友。也许与你接触不多,但是,他一定常常让你会心一笑,而且很温暖。而我更多的朋友是旅途里的一面之交,是同行、是保姆、是邮差、是的士司机、是送水员,五湖四海皆兄弟。而每天几乎都要碰头的菜市场小商贩,更是我如鱼得水的“社交主角”,有卖豆腐的小妹、有卖鱼的大伯、有卖青菜的少妇,还有卖海鲜的姐妹,当然还有卖肉的大哥,至于水果店,我更是常客。每次挑苹果或者枇杷等水果时,相貌一般满脸雀斑的老板娘总是热心地给我建议:“有斑点、造型不匀称的最甜了,不要只挑好看的!”她说的是真理。她和她丈夫都把我当亲人看,绝对真诚,如果哪一天货不好,她就会把我拉到一边耳语:“今天不好,明天来!”每次去农贸市场,他们这些大小老板都会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有位工商局的朋友曾问我:“你怎么有那么好的人缘?而且是在那个地方。”我知道他好奇的是后面那句话,我很耐心通俗地说了好多理由,一我喜欢被人喜欢,所以我喜欢他们;二与他们好,对自己也好,东西有品质保证,他们不会骗我,价格也比别人便宜。我又是怎么成了他们认为“高攀”的朋友呢?我一般固定找一家买一类东西,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也不讨价还价甚至不问价格,如果有人多找给我钱我主动退回,微笑,跟他们聊天气,不摆消费者的臭架子,就这么简单,我成了他们的朋友、明星,这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举手之劳。

真心的人是快乐幸福的。真诚待人,其实是最爱自己的方法。心理学博士杰克博格说,人类内心深处一直渴求被了解,正如花朵需求阳光照射一样。友善的人际关系,其实就是从了解开始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有了这样的认识及准备后,我们就可以把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类——初次见面就非常喜欢投缘的人;另外一种是经过了解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一个这么可爱的人。我们经常傲慢地从内心就开始拒绝了解你身边经过的或者面对的人,理解是从了解开始的,所以,很多时候,你的善意就是从微笑或者简单的一个问候开始。朋友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才真,像与小商贩这样简朴、平凡甚至短命的友情,也许不中看,但是中用,其实也很美好。因为人类都有缺点与不足之处,所以我们必须互相帮助。

最简单的帮助,就是拿他当朋友一样对待。其实也不难,有颗真挚的热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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