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表示不信,因为我在里面瞧见几个面熟的女子,像是女侍卫队的人。
可谁能料到,盈风第一个回来,她高扬着马鞭,姣好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她朗声道:“小姐,这回你可信我能赢了?”
我汗颜,没想到她直接这么说。
后来我才知道,她父亲曾是苍平的将军,后来病故了,因为得罪的人多了,没法在苍平待下去,所以随着母亲回了娘家。
他许是见了我脸上的神色,便细心解释道:“太傅虽是高丽人却是在苍平长大,所以礼节方面是以苍平为尊,觉得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大嫂去年刚嫁给大哥,想来你还没见过她,晚宴时你再跟她打招呼罢。”
“诺。”我点点头,虽然我这个美美的大嫂和我见过的人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她真是个优雅的美人,也算是和我那个帅的没天理的大哥是天作之合了。
绕过一大片梨花树,因为此时是寒冬,所以只有光秃秃的树干,美意全然没有,我也不再去看它们了。
说起来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到这里看我的这位父王的次数很多而真正见到的次数却没有几次,只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好,我若想起来看他,那位白胡子医官便会挡在门口对我说,前天王上的身体又不爽利了,我有一阵子都在怀疑那个医官是不是住在沁园根本没走,所以我真正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咳咳……”离得不远便听见咳嗽的声音,我并非中医,但却也能听出来,这身体怕是用药维持出来的。
他在木廊下跪坐好,然后俯身轻声叩门,我虽然对这跪坐的礼节嗤之以鼻,但此时还是不敢不跪好。
只听屋内沉声开口询问道:“门外可是景黎?”
“是的。”
他得到应允后伸手拉开木门,我随着他走进去,仍旧在长案一侧低眉顺眼地跪坐好。
我那父王看见我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高兴,总觉得他看见我时,眸光里总是带着丝丝温和,不同于看我的这些哥哥们。有次问院子里一个老嬷嬷,她说,我的样子和王后当年大抵有八分相像,只不过我的眉宇间少了王后的几丝柔弱而多了几丝英气,倒更像是高丽的女子。然后我方才得知我那父王有时忙的白天瞧不见我,便会在我晚上睡着时偷偷过来看看我。
我是打从心底心疼他,年过半百,病痛缠身,即便有大哥那样的人帮忙,大概还是劳累的罢。
而真正叫我感动的却是,他这一辈只有一个妻子,曾经和他并肩站在高丽的王座上的女子,他唯一的王后。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能够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的时代,还能够始终如一的爱着自己当初认定的妻子。
他又咳嗽几声,笑着牵过我的手,让我坐的离他近些,他笑着逗我:“这几日未去看我的阿凝,阿凝近日有没有乖乖的?”
我笑了笑,道:“当然,阿凝一直都是最乖的,父王不知道么?”我忽然站起身,转了个圈,调皮问道:“父王,你觉得阿凝的这身衣服漂亮么?这是大哥给阿凝做的。”
“漂亮,怎的不漂亮,阿凝穿什么都漂亮极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忽然叹了口气,看着二哥道:“如今,一晃儿都十年了罢。”
我看着他俩,只觉得冷景黎眸光里忽然掠过一丝沉痛,却没等我仔细看,他已经又换成云淡风轻的神色了。
只见他点点头,淡淡道:“确是十年之久,来日方长,父王放心便是。”
又叙话半晌,那位医官进来,扫我们一眼,看到那白胡子老头那副神色我自然知晓他要说什么。于是我和冷景黎便称告退,没有再打扰我那位身体极差的父王休息。
说是晚宴,其实不过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罢了。
我的左边坐着二哥,右边是我那位可爱的弟弟,侧对面是大哥和美嫂嫂,主座上自然是我的父王。
食不言,寝不语。
这顿饭吃的着实没什么意思,因为总觉得这安静之下竟透着浓浓的压抑,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吃过晚饭,冷景黎说路上黑,执意要送我回去。
一路无话,等进了屋子,盈风过来掌了灯,便退下了。
我端正跪好,在他面前我是一点也不敢造次,比起我那个不常来的大哥,我竟是更害怕我这位二哥。
他似乎看出我的拘谨,便笑道:“今日是除夕,不必如此拘谨,今夜二哥陪你一起守岁。”
我本想开口拒绝,却见他一脸淡然的盘膝坐下,而这本不合乎礼节的做法在他身上竟还透着几分优雅。
我想了想,遂作罢,由他去了。
但是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实在是憋屈极了,可是又不能和眼前这位爷聊天,一聊保证不出两句话就露馅,然后就可能被他交给什么什么法师,就此小命就交代在这个架空时代了。
我偷偷拿眼睛瞟瞟他,脸色却不能显出郁闷烦躁等不良情绪。
或许他也觉察出我低落的情绪了,只听他轻声唤来随从,然后耳语一番。
我正纳闷怎么回事,先前那位随从已经手脚麻利的回来了。
等到他把东西摆放好时,我不由得向屋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本以为他可能会让人把琴抱来,然后美曰其名喜庆的日子当以音乐庆祝,却没想到……
“二哥。小妹不会下棋。”我嘴角略微抽搐,弹琴已经够折磨我的了,天知道我有多么讨厌这种下棋的活动。
他却不在意的看着我,淡然道:“没关系,二哥教你。”
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暴走不好,不好。
我挤出一丝笑,勉强道:“那二哥可别嫌弃小妹愚笨。”
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只感觉我的眼皮好沉,好想睡觉,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不行。
许是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
我瞬间魂魄被吓得飞散,然后又迅速的组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