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璇的气势向来是咄咄逼人的,唬弄那些成日里跟在佛王身边的和尚都百试不爽,更何况眼前这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老男人那谄媚的表情还僵在脸上,便已经没了魂儿一般拿着钱逃了。
“谢谢公子,鬼瞳一定认真服侍公子!”小叫花认认真真地跪下了跟乐璇磕头。
“你叫鬼瞳?”乐璇诧异,这是人名吗?
“是,我爹说我的眼睛生的如鬼魅一样,就叫我鬼瞳。公子,我爹没有我帮忙赚钱,一定很快便把银子输没了,怕是要流落街头了。”鬼瞳有些纠结地开口。
“你有多少钱,都会给你那个赌鬼老爹?”
“是,爹比我需要钱。”鬼瞳瑟瑟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公子愤愤得出奇。
乐璇不禁冷冷一笑,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用你的一片真心去换你爹的贪得无厌,就好像你爹每天把大量的银子扔在赌桌上一样,总以为有一天可以获得回报,自以为孝顺无比感天动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他妈不知道!”乐璇愤愤,其实说是在教育鬼瞳,倒不如说是在教育她这具身体中曾经的灵魂。
有些人生来就是狼心狗肺的,这种只能征服,绝不能感化。
萧山的夜总是静谧的,玄凌珏合着双眼,听着暗夜骑汇报着来自各个地方的情报,听闻乐璇的近况,还是让他的心微微震了一下:“你说,她救了天香的女儿?谁准你们擅做主张让天香去接近乐璇的!”
“属下不敢,乐小姐与鬼瞳确实是巧遇。”回话的是暗夜骑影组的组长天鹰,年纪虽然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跟在玄凌珏身边快有二十年了,算是这暗夜骑的元老了。
玄凌珏微微抿唇,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使然?
“驼城的驻兵还是十四在领?”玄凌珏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是。”天鹰恭敬回话。
玄凌珏轻轻点点头,便不再言语,天鹰早已经习惯了佛王的处事方式,见他不再问话,便恭敬地退出了禅房。
玄凌珏思忖了片刻,还是轻轻叹气,以乐璇的性格,非是要在驼城闹得轰轰烈烈才肯罢休的,依着十四那爱凑热闹又散漫不羁的性子,怕是免不了要与乐璇有些交往了。
乐璇接触越多的皇子便越让玄凌珏不安,为何她就躲不开这夺嫡的风暴呢?
二月驼城仍旧是一片大雪苍茫,乐璇化名王方定,在鬼瞳的介绍下,对驼城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对商业链条也摸了个大概,越了解反而越让乐璇郁闷,茶叶、丝绸、瓷器这些最赚钱的买卖都有大商号把持着,以她现在这一千两的家当想破出个口子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那她该选择做些什么生意呢?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奇货可居的呢?
“公子,再有七日就是我们驼城的春飨节了,有好多热闹可以凑呢!”鬼瞳打断了她的思绪,满脸都是兴奋,在驼城,春飨节就如同除夕一般,是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的大日子呢。鬼瞳见公子看她,便继续介绍着,“每年到了春飨节,所有商户都会将自己最得意的商品拿出来做比拼,得了头筹的,这一年都不用缴税,更有咱们衙门赏的黄金百两呢!”
乐璇扬眉:“那去年谁得了?”
“已经连续两年云锦绸缎庄得了。”
乐璇勾起嘴角:“走,去那云锦绸缎庄瞧瞧!”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先让自己的脑子奇货可居一下吧!
云锦绸缎庄坐落在驼城商业区的中心,人潮如织的门口立着两三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来往的商贩也三不五时地会停下来驻足片刻,对着衣料品头论足一番。乐璇不由得浅笑,这云锦庄广告做的倒是挺时尚啊!
“李掌柜!您没事老往我这儿跑不好吧?”乐璇被一个傲慢无礼的声音吸引,后头看去,便见两个满身绸缎的中年男人从云锦庄的走出,那傲慢无礼的男人显然是这云锦庄的人,下颌高昂着,“若是我们今年的新品被您瞧了去,只怕我们就要对簿公堂了!”
“云掌柜,您通融通融,就让我见见你们东家,我是真的有事儿要求他!”
“见我们东家?你也配?走走走,别逼我跟你撕破脸皮!”云掌柜冷冷一笑,便下了逐客令,直接转身进了店铺。李掌柜见苦求无果,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乐璇扬眉,上前便拦住了李掌柜:“李掌柜,你今年的比拼之物可准备好了?”
驼城的积雪还未化,日头却毒得仿佛可以烤干一切,乐璇微微眯了眯眼睛,明明才刚刚上午八九点钟,这太阳未免也太耀眼了些!她跟着李掌柜在他的玉黎绸缎庄忙活了七日,今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刻了。
驼城的衙门口已经摆好了擂台,几乎所有的商户都将自己的压箱宝搬了出来,擂台外更是人山人海,几乎已经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乐璇不仅浅笑,这小农经济的朝代,居然还有商业这般发达的边城存在。
李掌柜在台上不禁往台下望,这个叫王方定的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眼神里却透露着他看不懂的笃定,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七天前他拦下他回家的路,还提议要帮他赢了云掌柜,他也不知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就同意了,如今他虽然将王公子给的稿子背熟了,却还不知这匣子里装的绸缎究竟长成个什么样子。
擂台之上还有几个座位,已经坐了一水儿的官老爷,只有一个座位空着,不知是在等谁。规定好的时辰早已经到了,擂台却仍不开始。
乐璇不由得好奇起这个座位上的正主儿了。
“十四爷仗着自己是皇子,年年都不准时,迟到个把时辰还算轻的,三年前到了傍晚才来,可把商户急坏了。”鬼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她知道王公子是在听的。
十四爷?乐璇微微纠结,怎么走到哪儿都有皇子呢?这个老皇帝到底是什么投胎啊,怎么这么能生!而且听起来脾气也不怎么样,皇子非得有点儿臭脾气才行吗?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见人潮外一声呼喝:“十四爷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