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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厮大喇喇的嗯了一声:“这还像话,请进吧。”

贾母听着心中总算定了,正等着小厮打开了大门,哪知道小厮却将开了一条缝的大门关上了,随即旁边的角门开了,小厮指了指里头,道:“林姑娘在翠竹苑中,你们进去吧。”

贾母心头恼怒之极,但也知道,自己家中不过是包衣,在朝廷大臣面前或许可以狐假虎威,但在这真正的皇亲国戚面前却半点端不得架子,忍气吞声的带着探春等人进去,然后又有小厮上前引路,一路上,四人终于领略了什么是真正的富贵大气,并没有太多精雕细琢的东西,花园、长廊都透着华贵大气,一股子自然清新之气,有时身旁经过几个嬷嬷,有的竟身着三品服饰,这让贾母等人都是吃了一惊,贾母虽然是老太君,那也不过是三品罢了,怎么怡亲王府的一个嬷嬷也是三品,难怪他们不将自己等人放在眼中了。

宝钗更是让这尊贵气势迷了眼睛,原以为贾府已经是人中极贵的了,现在进了怡亲王府,这才知道太外有天、人外有人,贾府和这怡亲王府一比,尽显出一股子俗起来。

在众人心思千转之际,小厮说道:“到了。”又让翠竹苑前的小丫头进去禀报黛玉,问见是不见。

黛玉正在内院看着晴雯刺绣,听到有人报贾母来了,一下子一阵酸楚苦涩涌了上来,对于这个贾府中唯一的血缘亲人,黛玉向来是愿意亲近,也是最信任的,总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老太太总会对她好的,可这次却让她任由王夫人折腾自己,却着实让黛玉寒透了心。

本来一直在旁刺绣的晴雯也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心中起伏不定,她自幼在贾母身边服侍,自然对她有几分感情,但是上回的事情却让她不禁会想,王夫人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难道贾母会不知道吗?好歹自己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她竟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说话,真正是狠心人哪。

黛玉和晴雯两人一时之间楞在哪儿没有说话,紫鹃想着自己是贾府的奴才,虽然心向着姑娘,可也不便说贾府不好,也是不开口,雪雁可忍不住了,叫道:“让她们走,当初这样欺负我们姑娘,这次来定没有好事,才不让她们如愿呢!”推了一下黛玉,道:“姑娘,我说得可对?”

“让她们进来吧。”思量再三,黛玉终于说道,终究是自己的外祖母,而且也是位老人家,不管她来做什么,总不能闭门不见得。

“姑娘!”雪雁有些急了,黛玉笑着宽慰道:“好啦,在这儿她们不会怎么样的,至多等下她们若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不理睬也就是了。”

雪雁厥了嘴,心下还是不愿,但也不能违背了黛玉的意思,只得点了下头,晴雯拿着阵线的手没有放下,低头看着绣帕,低声道:“姑娘,我不想出去。”

将心比心,黛玉也知她心意,便点了点头道:“好吧。”

黛玉来到前厅之时,贾母等人已经在了,贾母的脸上有些不好看,毕竟她这个长辈还要等着黛玉说见还是不见,这着实让她受不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此情形,无论如何也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见黛玉上来行礼,急忙双手一托,将她扶住,满脸笑容的道:“快起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我的心肝儿呀,真是想死我了。”一把将黛玉搂在怀中。

黛玉只轻轻地道:“黛玉也想外祖母的。”说是这样说,却轻轻推开了贾母,请她入座。

宝钗见黛玉身着一件淡蓝色错金丝绣兰花的袍子,里面一件再淡一些的蓝色滚银边小袄,下面一条湖蓝色留仙裙,头上梳着一个小巧的发髻,一只小小的金凤别在上头,一见那金凤,宝钗就脸上微微变色,那金凤珍贵无比,听说普天下只有两件,一件在当今皇后的头上,没想到另一件竟在黛玉这边,那金凤是并非直接以金片打造,而是用极细的金丝绕成,据说那金丝比头发丝还要细一些,一枚绣花针针眼中竟可穿过一百零八根,当真是一碰即折,以之绕成金凤,那非能人不可,其间不知损毁了多少金丝才能成功,那凤眼是红宝石制成,凤尾处另有五色珠宝点缀,件件都是当时精品。

宝钗见此,心中越发嫉妒,面上却越发的亲热,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笑着说道:“妹妹在这儿住着,可越发的精神了,我们好久不见,该好好的说上一会儿的话才是。”

“宝姐姐过奖了。”黛玉淡淡的抽出自己的手,紫鹃上了茶,宝钗尝了尝,道:“这竟是福建的大红袍,是王爷给妹妹的吧?”

惜春早就看不惯宝钗抢先说话,冷笑着道:“这儿是王府,自然是王爷的东西,难不成还是宝姐姐家的东西了?”

宝钗只是一笑:“四妹妹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喝着茶,贾母又说着一些骨肉亲情的话,黛玉也只不过听着,一语不发,惜春皱着眉头,清冷的眸子中隐藏着大大的不屑,探春只是品着茶,也不说一言,倒是宝钗,时不时的迎合着贾母的话。

见黛玉一直没说话,贾母有些按耐不住了,说道:“黛玉呀,你也知道,你这一走,九贝子可不能放了宝玉了,事情因你而起,你总要想个法子呀?”

“外祖母说什么?”黛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哥冲撞了九贝子,怎么竟是我惹出来的事了?”心中悲痛不已,这难道就是自己的至亲?横竖宝玉出了事,便是自己的错?

贾母说道:“若不是你对他说了那些话,他能出去闹吗?玉儿,我也知道你心头有气,可那是宝玉从小在一起,现在你可不能不管他。”

黛玉气得眼泪落了下来:“外祖母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该平白让二舅母坏了名声吗?我该为二哥哥牺牲一辈子的吗?”说到这儿微微喘了起来。

贾母忙说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同王爷说一声,请九贝子放了宝玉,也就是了。”

若是贾母来时直言相求、坦诚相待,没准儿黛玉会同意,可她现在这样一闹,黛玉心底的那一点柔软也没有了,别过头只是不说话。

宝钗道:“妹妹,宝兄弟待你向来很好,你不能见死不救呀!而且嫁给九贝子的事情,姨娘也是为了你好,那九贝子是皇亲国戚,妹妹真的嫁他那岂不跃了龙门?若再有个一男半女,封了侧福晋,那就进了玉牒,成了皇家的人了呢!说到底姨娘也是为你着想。”

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让黛玉大怒,忍不住道:“既然这样好,那宝姐姐嫁好啦!”

“说得好!”宝钗尚未还嘴,外面已经走进一人来,身着石青色亲王补子,稳步走了进来,正是胤祥。

贾母等人虽未见过胤祥,但亲王补子她们是认识的,急忙站了起来行礼,黛玉也站起身来,对着胤祥福下身子。

胤祥越过贾母,直接来到黛玉身边,将她扶起,微笑道:“早说过让你不用这样客气,你怎么总是不听呢?我可当你是自己人的,这样岂不生分了?”

黛玉听着心中有点喜欢,微微一笑。

贾母听了这话,又是欢喜又是忧愁,胤祥待黛玉这样好,若黛玉求他,他必定肯出手救宝玉,可看刚才黛玉那模样,似乎并不想救。

宝钗听了却嫉妒之心越烈,这黛玉哪儿比得上自己,为什么宝玉对她好,连这尊贵的王爷也是这样,怒火宛如钻心的虫子只往她内心攥着,疼着,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胤祥扶着黛玉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了下来,仿佛才看见贾母似的,说道:“我都忘了老太君在这儿,免礼,坐吧。”

贾母等人谢恩站起,胤祥端坐椅上,淡淡问道:“老太君来这儿是为了何事?”

贾母答道:“外孙女儿在王爷府中打扰,我们理该前来探望一下的。”

一旁的宝钗见胤祥年轻又位高权重,不由得在心中想着:“这王爷相貌比宝玉还要英俊了几分,又是铁帽子亲王,听说到现在还没有福晋,若能嫁给他,倒是比嫁给宝玉好得多了,便是做个侧福晋也是好的。”

有着这个想法,宝钗便存了心的要在胤祥面前显摆一下自己,贾母一说完话,她便抢着说道:“就是老太太这话,我们跟林丫头素来要好,自然要来看看她的。”

话音刚落,胤祥如电般的目光立时扫在宝钗脸上,宝钗吓了一大跳,心中惴惴。

“掌嘴!”冰冷的声音响起,一直跟在胤祥身后的秦顺儿应了一声,马上走到宝钗跟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下巴掌。

宝钗被打得懵了,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只呆呆望着胤祥,胤祥冷冷地道:“本王只让老太君开口,什么时候让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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