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你到底要做什么?!”
穆芷珊因为刚刚用尽力气吼了慕容晔,至此,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喉咙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她拼命地张嘴,可就是无法发出连续的声音。
慕容无墨惊怔地看着她——
“香寒,你究竟怎么了?说说话,不要吓我!”
红色的血珠从穆芷珊的肩上滴落,落在木质地板上,如同一朵灿烂而残酷的花在无声地绽放。
“秦香寒,你是不想看到我,所以才不肯说话的么?!”慕容晔上前紧紧握住她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他的心似乎碎得四分五裂了,“是不是?是不是只有我死,你才肯原谅我?!”
穆芷珊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推开她,她向后退了几步,一挥手,将慕容无墨为她买的玉质花瓶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花瓶砸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满目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透明。
她看着慕容晔,清澈的眼瞳骤然睁大,声音带着惊恐和无助,撕心裂肺地喊道:“你死……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将所有一切的伤害都抹去么……如果能抹去……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风轻轻地从窗口中吹进来……
外面白色的花瓣吹得到处都是,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般……
慕容晔看着穆芷珊的厌恶,他竟然宁静地笑了。
原来无论自己怎么做,她都恨着自己,原来她一直都不了解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呢?香寒,不管我做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明白,那便是不会伤害你。我用南宫家逼你,是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香寒而已,可是你却不曾明白!
从来都不曾明白。
“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不是说要以死赎罪么?”
穆芷珊盯着慕容晔,脸上露出了疯狂的恨意,和嗜血的气息,那双如夜般漆黑的眸子暗沉如狂乱的森林,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香寒……”慕容无墨看着这样的场景,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早知道会这样,昨天就该带她走的,“你不要这样,这件事还未查清楚,不一定是皇兄做的,若是其他人,那你岂不是冤枉了皇兄!”
“无墨,你以为他是你么?不……他不是……”穆芷珊幽幽地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手又沾了多少鲜血,只要别人不顺他的意,他便可以随意的要了别人的命!可是,慕容晔,我这么忤逆你,你怎么不杀了我啊?!”
“够了——”慕容晔再也受不了她的冷言冷语,“既然你这么恨我,那就来杀我吧!若能解除,你对我的恨意,即使是死,那又如何?”
而后,慕容晔将一把短剑交到穆芷珊手中,那是当初她割腕自杀时用的短剑,穆芷珊抬头,有些错愕的慕容晔,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短剑猛然被慕容晔一用力,刺进了那胸膛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明黄色的衣饰。
“这样可以了么?香寒,这样可以了么?”
穆芷珊望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温热的血液,她呆住了,眼神空洞无比,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兄……”慕容无墨惊呼,伸手想要去搬开他们握紧的手,可是却被慕容晔制止了。
“这是朕和香寒之间的事,不用任何人插手!”
“香寒这样的赎罪够么?”慕容晔直直地盯着穆芷珊,深蓝重瞳中闪过一抹至深的柔情。见她没有反应,他握住她的手,刀刃再度刺进他的胸膛,狠狠的,仿佛没有一点余地。
“皇兄——”慕容无墨上前去,用力掰开了慕容晔握住穆芷珊的手,“你这又是何苦呢?”
“香寒,这样可以了么?”
然而,穆芷珊的世界早已没有了声音,就在慕容晔将刀刃刺进他的胸膛的那瞬间,她的世界已经消声了,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有流淌在自己指尖那温热的血,那气息一点一点的流进她的心里。
“秦香寒,你告诉朕,这样可以了么?”慕容晔深深地凝视着穆芷珊,而后使劲的摇着她,“你告诉朕?!”
“怎么样都不可以!”
穆芷珊的手从他的手中滑落,她抬头倔强地凝视着慕容晔,凝视着他俊美的面孔,她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势必狠狠地刺在他的心口,狠绝得让他没有招架的能力。
可是,是他先伤害她的,不是么?!
“慕容晔,我是该说你可怜,还是可悲呢?可怜到要用这样卑微的方式让我注意到你的存在,难道你没有发现么?即使是这样,我的眼中已经不再有你了!”
“你说什么?!”慕容晔的目光犹如一把凛然而立的长剑,寒光潋滟。
然而,慕容晔却沉默了,不再说话。
屋内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冷然,还有一种窒息的沉默。
良久。
慕容晔看着穆芷珊,渐渐地,他的嘴角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冷冽而绝美。
他慢慢走向房门口,他的脊背僵硬笔直,倨傲的面孔上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秦香寒,也许你是真的可以放手,但有一件事你必须给朕记住,无论你爱不爱朕,你都必须回到朕身边。否则,朕绝不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所珍视的人,朕会用尽一切方式来惩罚你!”
他离开了,只留下这么一句冷冽而寒冷的话语,还有一室的寂静。
而穆芷珊的心却沉寂了,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
阳光静静的,房内也是静静的……
在慕容晔转身离去后,穆芷珊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绛紫色的帐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点也没动,一点也没看身边的慕容无墨……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香寒,你还好吗?”慕容无墨终于忍受不了她的安静,他走到面前,微微笑着,手抚摸着她乌黑如玉般的长发,“还是你不想说话呢?”
穆芷珊看着他,摇了摇头,却始终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香寒,忘记所有的一切吧,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真的么?”穆芷珊望着他,眼眸清澈如水。
“嗯!”慕容无墨温和的说道,那种温柔舒心的感觉像是一阵柔和的风般浸入穆芷珊的心中,“我们明天就离开,好不好?我带你去看向日葵!”
“无墨,你为什么,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呢?”穆芷珊喃喃自语道。
“傻瓜!”
穆芷珊呆呆地望着慕容无墨,看着他柔和的侧脸,而后安心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慕容无墨握住她冰冷的手,心中痛极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重新快乐地站在我身边,对我说话……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忘记伤痛……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忘记他。
门外,一双深蓝重瞳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眸暗沉,似乎凝结着沉重的哀伤。
慕容晔看着慕容无墨怀中的穆芷珊,没有进去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在转身之际,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冒出,好像他这辈子都挽回不了她了。
刺骨冰冷的凉风迎面吹来,透入心境的凉是这样痛得裂肺。
不一会儿,低沉而有力的脚步声,在静谧的院落中回响。
穿过长长的回廊,慕容晔捂着自己的胸口上的伤口,斜斜地站在阳光底下。墨黑的乌发微微有些凌乱,然而却带出几分柔和,没有了昔日的倨傲,嘴角微微扬起,他的面容恬静而平和。
然而心却麻痹般疼痛……
香寒,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才对,你应该知道才对的啊!你能否告诉我,我的爱是你惊恐无助,避如蛇蝎的理由么?若是这样,我是不是该放开你了?
没有我,你是不是应该更快乐才对!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着,然而那些发生过的事却深深的印在每个人心中,怎么都无法消散,比如说南宫麟,又比如说穆芷珊,又比如说慕容晔。
可是那些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谁都无法抹去。
不知不觉,春天已经过了,盛夏已经来临。
穆芷珊已经跟随慕容无墨来到这个小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每天慕容无墨都想尽方法的来逗她开心,每天慕容无墨都陪着她在向日葵花田里游走着,谈天说地。也许这段时间于她而言,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就这样溺死下去。
满是向日葵的房间中,阳光静静的充满了整个病房。
窗外,一缕阳光停留在他们身上,映射出两人静静拥抱的身影。刹那间,幸福的光芒都凝聚在他们开心的笑容里。
就在这一瞬间,慕容无墨却说出了他这辈子从来没说过的真挚话语——
“香寒,我们成亲吧,我们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远离那些喧嚣,好不好?”
躺在他怀中的穆芷珊猛然挣脱他的怀抱,瞪大眼睛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中盛满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