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个秋桐合起折扇,略有所思的低垂着脑袋,来回走动着念念碎语。
站在秋桐身边的夏雨瞧着秋桐一副小老头的模样,大笑着坐在身侧的石凳上,优雅的撩起锦袍弹了弹上面沾染的灰尘,说道:“你这家伙,总是说王爷是我们中间最色、最坏的一个,瞧瞧你今天,见到王妃连脑袋都不好使了;人家王妃在还未嫁给咱们王爷时,是渝州出名的才女,后面才被官员举荐成了后宫的秀女;瞧瞧你这熊样儿,我们蜀州离渝州几百里,咱们哪里见过王妃呀……!”
“对,就是渝州……!”秋桐听到夏雨的话后,猛然抬头朝青鸾看了一眼,便肯定的说道:“就是在渝州,我见过王妃。”
周清轻抚着色色毛茸茸的皮毛,随性的靠在躺椅上,像是看白痴一般瞅着秋桐一阵打量,便又开口呛道:“青鸾是渝州女子,你在渝州当然见过了;只是美人已是他人妻,你就断了自己的美梦吧……!秋桐你放心,我这后园中美女也算颇多,你喜欢谁便拿了去,就当是抚慰你那颗受伤的心灵了。”
秋桐听到周清调侃的话,着急的又走上前,顾及的看了一眼青鸾淡笑怡然的神色,忙开口解释道:“不是的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是在渝州的万花楼中见过王妃啊……!”
就见秋桐的话音刚落,本是笑着嘲弄秋桐的人皆是一脸土色的看着忽而沉静的青鸾,不敢相信的瞅着眼前的女人会是秋桐口中所讲那般。
万花楼?万花楼中的艳妓青鸾?周清听着秋桐的话,瞬时睁大的双眼,轻轻滚动的喉结和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慌失措的表情直直的看着坐在身侧的青鸾,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倾城绝色的女人会是天下男人口中的一代妖物。
就见周清一把甩开紧抱在怀中的色色,不顾色色摔落在地上发出的一声尖叫,飞步闪身到秋桐眼前,一双单纯的大眼中闪烁着警告的意味,阴沉的嗓音更是吐露出他的不悦:“秋桐,不要以为我们的关系好,我便会让你随意出口污蔑我的妻子。”
秋桐见周清大怒的神色,来回转头看着随自己一起来的好兄弟,刚要开口解释,却被站在身边的柳叶抓住臂膀,沉定的嗓音徐徐传来:“秋桐,在渝州是有一个艳妓青鸾居住在万花楼中,可是那人绝对不会是王妃;王妃身份尊贵,你就不要再说了……!”
“可是我真的在中秋节的‘万花争艳’比赛上,看到的确实是她呀……!”秋桐还要张口说下去,却被站在一边怒目对视他的周清一把揪起领口,眼神狠烈的警告道:“我再说一遍,是你看错了;那个人绝对不是青鸾,绝对不是……!”
看着眼前这几个争执不断的几个大男人,青鸾本是挂着淡然笑意的面容慢慢变得灰白;没想到义父行事小心谨慎,终还是被他们抓住把柄;中秋一夜的亮相,青鸾虽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面目展露给所有的人看,但是朦胧的月色,到处隐隐暗暗地灯火还是能让眼力极好的人记住她的相貌;而好巧不巧的那个记住她的人便是眼前这个的男人;怪不得她总是感觉这个叫秋桐的人总在有意无意的打量自己,原来是他早就对自己存有疑惑了。
藏在白色罗衫下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小腿甚至还有一些颤抖;一直站在青鸾身后的采儿也好不到哪去,一张担忧的眸子中渐渐笼起眼花,看上楚楚可怜。
青鸾抬头看着周清闪烁不定的眼神,看到柳叶眼中越来越重的疑惑,还有那大咧咧的夏雨也是满口怀疑的语气,终于稳定心神,慢慢站起身走到周清身边。
就见青鸾伸手拿掉周清一直紧抓在秋桐领口的小手,那双温暖的小手,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变得结实有力。
“夫君……你们是好朋友,不要因为我而发生争执,好吗?”
周清听到青鸾的话,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子,一时间他好像有些不认识自己的王妃了;出色美丽的她,真的会是秋桐口中所说的艳妓吗?
青鸾看着周清眼神中的质疑和伤痛,淡笑着拉起那双比自己的巧手稍稍大一点的手掌,细看几下开口说道:“记得我们刚刚成婚的时候,你的个子、还有你的手指,好像和我差不多大呢;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过去,一切都在悄悄变化;若不是看着你这张脸,我还当真认为这双手是别人的呢。”
周清有些似懂非懂的听着青鸾的话,不明白的看着眼前过分沉静美好的青鸾,张了张嘴但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就如青鸾说的那样,我们周围的一切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化,春天到了花儿便绽放娇嫩的花瓣,引来无数蜂蝶在自己身边嬉戏玩乐;秋天来了,万物俱静,瑟瑟秋风会吹落我们最喜欢的春绿,带来初冬的影子;不管世间万物如何变迁,最终不变的便是它的本质,也就是它的身份;人也一样,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一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又会怎样?艳妓青鸾、王妃青鸾,当真会是一个人吗?”
周清仔细的听着青鸾慢慢开口说出的话,心疼的看着略显伤感的青鸾,刚想开口安慰,却被青鸾打断,接着说道:“话又说回来,我若真是一个青楼中的艳妓,还会被选入皇宫,嫁给玉清王吗?秋桐,你是不是有些太小觑皇室的能力了,那高华尊贵的帝王之力,岂能容下一个妓女混入朝纲,扰乱皇室血统呢?”
“我……可是我……!”秋桐在听到青鸾的话后,也是恍然怀疑自己的判断力,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眼前这个倾城绝色的王妃了?但是那晚他的确看到的人就好像是……
青鸾双眼眼泪的看着周清,藏在衣袖下的小手更是要被攥出血来;周清转头看着楚楚落泪的青鸾,一把便将青鸾拥入怀中,双眼死死地瞪了秋桐一眼,便心疼的唤道。
“青鸾不要哭,我的青鸾,不要哭好吗?为夫不会相信别人的话,更不会怀疑你;不要说你不是那艳妓,就算你的身份是那名满天下的艳妓青鸾,我也要你、爱你、疼你啊;我周清虽然不学无术、色性难改,但我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夫妻能够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相逢,更是成就百年之好,这就是缘分,是命数;我认定了你当我的玉清王妃,今生今世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不在乎过去的你会是怎样的人,我只要我们的将来有彼此就够了……!”
青鸾本是想要靠着自己装出的娇弱和深情引开周清的注意力,但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儿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竟然说出这般深情的话;‘互相有着彼此’这话真的是他说的吗?
青鸾感动的轻拥着周清,在心底更是因为自己的谎言小小的羞愧了一把;没想到这色小子,还有当‘情痴’的潜质?
一直坐在石凳上发呆的夏雨见自己兄弟将周清的宝贝惹哭了,后怕的拉了一下同样发呆的秋桐,教训道:“瞧瞧你,瞧瞧你做的好事……!那渝州的艳妓青鸾可是逐鹿王周深看上的女人,不要说咱们王爷了,就算是皇上想要那逐鹿王恐怕还不给呢。”夏雨恼恨的戳了下秋桐耷拉下来的脑袋,接着说道:“你瞧咱们王妃那气度,毫无一点风尘之气,怎会是那种女人呢?”
夏雨念念不停的在青鸾和周清身边说叨着秋桐,担忧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的朝周清多看了几眼,生怕这怒气正盛的王爷会将他们一起拉下去治罪。
就在周清为怀中哭泣伤心的青鸾忧心不已时,一阵温润恬谧的嗓音好似夹杂着最皎洁的白雪,缓缓传来:“十四,你怎么惹你的王妃伤心了?”
青鸾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轻拥着周清腰际的手臂难以抑制的颤颤发抖,闪着泪痕的水眸,再也忍不住悲痛悄悄的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周清在听到这声呼唤后,茫然转身一望,在看清楚来人后,便喜出望外的松开紧抱着青鸾的大手,朝那白若仙尘的男子扑去。
“八哥……!是你来了吗?”
“草民参见逐鹿王……!”
两声呼唤清晰地传入青鸾的耳内,颤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一步。
周深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十四弟,淡笑着隐去眼眸中阵阵的心痛,强壮欢笑的拍了下周清的肩膀,笑着说道:“是啊……!闲来无事便在兄弟之间走动走动;没想到今日一来便看到这一幕;十四,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深看着眼前笑得孩子的周清,爱怜温和的点头回答,但眼神还是不自觉的朝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那抹白影看去,担忧的问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