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玉,你完了。”南宫羽忆选择了最决绝的死法。
爆体而亡。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千夜夜离殇身上也多了几道赤红色的光弧。
之后的一切,全部是空白了。
因为那红色太耀眼,没有人敢看。
可是钟离千夜确睁开了眼睛,即使是以后的世界漆黑一片,他也想要看她最后的一眼。
只看着那个女子,抱着夜离殇,苍白的笑了。
他突然后悔自己学会了唇语。
因为她留下的最后两个字,是“相公”。
再度醒来,只剩下了遍地尸骸,其中最美的一具,就是她。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钟离千夜看着她的遗体,有些发愣了。
她死了?南宫羽忆死了?
心中翻来覆去就只剩下了这句话。
真的死了吗?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钟离千夜第一次觉得自己傻了,莫大的愧疚排山倒海的袭来。
他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这四个月都是懵懵懂懂……
印象最为深刻,莫过于是那一场梦。
纯白的躯体纠葛在一起,有淡淡的馨香,长发散乱,那女子却是在哭。
这……难道是他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吗?竟然对待自己的徒儿,有这种旎念。
可是那种感觉为什么会如此的清晰?手上好似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明白她不会如此,为什么还是愤怒?为什么没有落红?
为什么……
头脑里面一片混乱,他站起来,发现身体上的伤口全部都痊愈了。
“噗”吐血的声音,抬头望去,却是琦玉。
他足尖点地,站在琦玉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娶这个女人,好像又是一场亦真亦假的梦境,可是自己确实是穿着喜服。
梦中的一幕幕现现在眼前,唯一只记得自己曾经陪着那个少女,一起在层层叠叠的山林之中漫步,光影斑驳,印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美丽到不可方物。
然后是……睡着了。
一步一步的把她推远,一步步看着她离自己远去,确实只为了所谓的师徒关系,以及心中飘渺无边的一抹残像。
可是,就是那个太过于真实的梦,他突然之间明白,自己或许再也无法把这个女子当作徒弟来看待了,或许他真的是不应该做她的师傅。
他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里一阵寂静,猛然之间波澜大作。
好像碰碰她,摸摸她,却是没有理由没有借口,第一次发现两人之间竟然是如此的遥远。
现在醒悟好像是来不及了。生与死,又何尝不是这世界上最为遥远的距离呢?
这白衣,是平凡,也习惯。
这白衣,是羁绊,是疲倦
这白衣,是瞬间,也永远。
他记得她好像是唱过。
这身白衣,又何尝不是……为了你呢?
猛然之间想起,他其实不是很喜欢穿白色的,只是那天去南宫府。碰巧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衣衫,去照顾她的时候,也是有意无意穿上纯白色的衣衫。
她小小的手儿,抓住自己宽大的衣袖:“师傅,白色好看。”
从此,衣柜里只剩下了一地落白。
轻叹,为什么就明白的那么晚?
思绪被凄厉的惨叫拉回。
“我做了什么?”琦玉笑着,嘴角鲜血流出。
“这句话不应该是问你吗?你对她做了什么?莫非,钟离千夜,你还以为你和她……只是一场梦吧?”琦玉尖叫。
“哈哈,全部是真的!是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神经病,竟然这样对她?明明自己爱她爱的要死,却死命的把她往夜离殇的怀抱里推,你自己都不知道自从那晚以后,你把那张被南宫羽忆撕裂的床单叠起来放在了哪里!哈哈,而且你强要了她之后,还竟然在这样冷的秋天把她几乎赤身裸丨体的铐住,像一只狗一样的囚禁在笼子……你应该是疑惑她血脉里的盅毒吧?你以那样怪异的姿势接受她的敬酒,是为了给她号脉吧?哈哈,杀人撕心盅!她杀死一个人便会被侵蚀一点,到了最后就算她今天不死也会……”
琦玉没有把话说完,就这样倒下死了。
被他活活掐死。
像是扔垃圾一样的。把琦玉的尸体扔开,向着南宫羽忆走过去,对这夜离殇:“把她,还给我。”
南宫羽忆明白自己死了,意识脱离了身躯。
不是灵魂应该被焚烧殆尽吗?为什么现在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意识?
面前出现了两个黑洞一样的东西,一个是黄色,一个是白色,南宫羽忆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是她太强大,爆体之后,深深的撕裂了时空?
不知哪儿来的引力,死死地把她往者白色的洞穴里面推。
她回头,竟然是南宫羽忆!
“别过来,过来你会后悔的!这个地方……你迟早会去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吃力的笑着,身子已经被吞噬进去了一半。
“血染!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她笑着,“我把两百多万的性命和鲜血,全部祭献给了你,甚至把周烨旻槃的记忆也解封了送你,记得履行你的责任!”
南宫羽忆晃了一下,差点跌倒下去。
她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没有任何关于周烨的记忆,只记得一些药理知识,甚至记得不全面,原来是被南宫羽忆私自做交换了。
而且那两百多万人……全部死了吧?
死了也好,死的落个清静。有些残忍的笑着,美艳不可方物,这些无干的人,是死是活又怎样?与她没有关系,她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被半推半就进入那个白色的洞穴,当手指接触的那一刻,好像是磁铁遇到了铁钉。
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吸入,她猛然感觉到了恐惧,想要挣脱,可是却是无能为力……
“还给你?”夜离殇抱着南宫羽忆的身体,喃喃地说着,双眼无光。
“还给我。”钟离千夜说道,看着他,把每一个字咬的分外确定。
“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要叫我怎么还?”夜离殇大笑着,抱着她的身体,大步走开。
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好似要捏碎他的骨头,他转过身,看见的却是和南宫羽忆一样赤色的眸子,绯红的长发,没有那份邪魅,有的只有淡然,眼底却透出坚定不移的在乎:“她一直就是我的,现在被你拿去了,所以,请你还给我。”
刚刚在上如钟离千夜,竟然也懂得一个“请”?真他妈的奇迹了。
夜离殇看着他,突然愣了愣,然后笑了:“我告诉你,南宫羽忆很爱你,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你不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东西……可是……”
钟离千夜的呼吸一紧,冷冷的看着他:“可是什么?”
“可是啊……”夜离殇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突然凑近钟离千夜的脸,笑了:“她把身子给我了,而且最后一句话,她是和我说的,并且叫了我最后一声相公。”
“嗯,就是这样?”钟离千夜怒不可竭,可是却没有发作,心底有一抹突兀的悲凉。
即使她爱自己,但是还是把身子给了夜离殇,即使是爱他,但是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还是留给了夜离殇……
或许,只是长达八年的依赖,让她误以为是爱?
或许,他真正爱的人是夜离殇?不是自己?
任何一个假设,都是如此的有说服力,可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钟离千夜很久没有说话,闭上眼,一滴红色的血泪落下,瞬间苍老。
恍然负了流年,青丝莫沉白发。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夜离殇问着,钟离千夜闭上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里突然装满了南宫羽忆。
“师傅师傅,我喜欢你哦。”
“师傅师傅,我爱你。”
“师傅师傅,为什么我不可以?”
“师傅师傅……”
满脑子回荡着她的声音,她故意的种种行为,有时的越礼,有时的娇憨,有时的调皮捣蛋。
“罢了,你带着她走吧。她爱你,我成……”钟离千夜徒然的想要放手。
她曾经爱过是不是就够了?
或许有的时候,他没有珍惜,但是不在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牢牢的记住。
“放手?”夜离殇笑了,“你说你放手?哈哈,她虽然如此,但是她所爱的人,一直就是你!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钟离千夜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把话说完!”
“说完?好,那我就告诉你!她有了你的孩子!哈哈,她给我那次,只是出自于愧疚,第一次被你抢占了,被你强要了,你竟然把她绑起来!而且……她把一切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了你!她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夜,告诉他,我爱他。就这样了……谢谢。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再来一次,继续如此下去……直到他肯爱我……谢谢,相公。’”
钟离千夜的背影僵直,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孤寂。
南宫羽忆的身体瞬间冰冷,化作一滩香灰,散落于尘土,散落于她过了八年的地方,羁绊最深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