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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每周五的下午都要比平时早放学一个小时,这一小时对所有人来说都像是好不容易赚来的一样珍贵,一般老师还在拖拖拉拉的看着手表布置作业的时候,底下的人早就蠢蠢欲动的偷偷摸摸开始收拾起书包了,而这从来就不是鸢尾的强项,所以当其他人听到放学铃声后都一拥而去时,她总是那孤孤单单最后吊车尾离开的几个人之一,也就是俗话中的磨磨蹭蹭类星人。

今天又是这样,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郁闷得连气都发不出来,就算她心里再怎么的命令着:快点!快点!快点!这手就好像和脑子不协调一样,照样慢吞吞的整理着笔袋和作业本……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这是强迫症——每样东西都得分门别类的装好,整整齐齐的才顺心。

认命了的鸢尾干脆就坐在那把书从课桌抽屉里拿出来,一本本的看过,再想一想这书周末回家自己要不要看的,纠结犹豫良久后再放进书包或者放回抽屉……手上这本英语书到底要不要带回去呢?反正,带回去她肯定不会看的……但是万一写作业要用到呢?鸢尾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自我辩驳中……

走廊处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串跑步声,几秒后,泛远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见鸢尾还在,松了口气,大声喊道:“林鸢尾,校门口有人找,男生!”说完后,他戏谑的看着鸢尾,也不走,幸灾乐祸的等在那,想看鸢尾的反应。

在泛远的语音落下后,鸢尾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那几道“犀利”的目光,一般收拾得比较慢的都是女生,而那几个女生正巧就是那爱八卦、爱叶罄的人士……鸢尾的确感觉到难堪了,她低着头毫无章法的理着书,不想让人看笑话。可泛远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看戏的机会。

“林鸢尾,外面有帅哥找!是你男朋友吗?”泛远不死心的把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问了出来。

避不过,鸢尾只好抬头,这一抬头就看见了闲闲站在泛远身后,一言不发的叶罄……她刚想脱口出口的“三八”就这样被吞了回去,于是就只剩下和泛远大眼瞪小眼了。虽然鸢尾在和泛远对视,可她的注意力却完全在余光中的叶罄身上,她瞥见他脸上带着笑,他竟然和泛远抱着一样的心态……鸢尾觉得心酸酸的……也再没精力对付泛远了,扭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不会是生气了吧……”泛远莫名的摸摸后脑勺,“怎么这就生气了呢……我也没说什么吧?”他扭过头看着叶罄。

就见叶罄望着鸢尾离开的方向出神,泛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走吧。今天是和五班打?”

“对啊!他们班体委组织的,话说明明你才是我们班的体委,为嘛这种事每次都要我去呢?不过也没关系,今天人数正好,六对六,总算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一讲起篮球,泛远就停不下嘴来。

两个少年就一个挎着篮球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个沉沉静静的走在边上,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宛然两个成年人的模样。

鸢尾其实没有走,她到了楼梯的转角就背贴着墙站定了,她听他们讲话,屏息不敢出声,直到听到他们走远,她才探出身来,看着叶罄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这是她第一次苦恼:他的眼里看不到我。

不知是怎么晃荡出校门的,只当孙令嘉拉住她时,她都不知出神到哪儿去了。

“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还神情恍惚的……这句话孙令嘉没说出口。

“喔,我在整理书包。”

鸢尾混混沌沌的模样看得孙令嘉笑出声来,“都六年了,怎么整理个书包都能那么久,都没进步过。”

“啊……是吗?我不记得了……”

“小学一年级,刚入学的那天老师给戴小红花,那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往校门口奔,就你一个人不急不缓的走在最后……”

“还有这样的事啊……”其实她是记得的,那天因为这样她还被妈妈批评了,中国的爸爸妈妈总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落后于别人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哪种形式。只是这样细节的事情,过了那么多年,被一个和自己还不算熟的朋友提起来,还是异性,总让鸢尾感到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对劲,而她本能的选择避开这种不对劲。

“你今天来是干嘛的?”鸢尾把话题岔开了去,也算是让两人的对话回到了主题。

“上次暑假的时候,我们到泽君家玩,我问她借了本书,看完了一直没机会还她,你帮我还给她吧,泽君和你经常碰面,不是么。”孙令嘉边说着,边掏书包,把那本小人书给扒拉了出来,递给鸢尾。

鸢尾觉得怪怪的,但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就接了下来,两人saygoodbye后,她才恍然:要还泽君书有必要这样绕过半个城的专门到她们学校等她么?直接去泽君的学校不是更近么……

心里有什么念头在苏醒,让鸢尾觉得不可置信,但好似除了这个,再无别的可能了。女孩子对于一些事情是很敏感的,谁对自己有好感其实很容易感觉得到,只是这个人,换成以前的班草,对于她来说的确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刚刚被叶罄伤到的心被治愈回来了一点点,尽管她对孙令嘉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但被人喜欢、被人惦记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自我价值的最高体现,能以最快速度的带给人自信,所以在回家的路上,鸢尾又笑得很开心了——她还是不错的,她还是有人喜欢的……叶罄没看到她的好是因为他还没注意到她……等注意到了,他一定能知道她的好……鸢尾信心满满的想道。

岁末到来,新年的钟声敲响,群里都是一闪一闪的消息:新年快乐!

收到祝福,再把自己的祝福发出去,快乐和幸福的元素就是这样传递的,鸢尾接到一个个新年祝福,心里也暖暖的。

可她还在等,等不到那一个人的祝福,这一个新年,总是有遗憾的。

在期待中回着同学们发来的各种各样的“新年好”,忽然,右下角浮上来的“罄竹难书上线了”的框框,生生的让鸢尾的心跳快了好几拍。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叶罄心里有没有占据那么一点点地位,但她知道,叶罄一定会回的,那“彬彬有礼”好似丝丝入扣的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样,成为了最打动鸢尾、也最让鸢尾感到无力的特质。

果然,没几秒,“嘀嘀嘀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鸢尾迫不及待的点开那个跳动中的小头像:

【罄竹难书】:你也新年好啊!XD

鸢尾看着那行字,连最后的QQ表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猜想他打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开心,还是单纯的回复……她双手放在键盘上,仔仔细细的研究着叶罄发来的那句话,却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罄竹难书】:泡泡堂能玩么?有试过么?

他挑起了话题,鸢尾舒了口气,不然她真的有可能不回了。

【鸢尾】:可以的,我点开过。

【罄竹难书】:那好,明天我们约好上午9点开始,到时候你先上QQ,我们带你进房间。

【鸢尾】:什么房间?

【罄竹难书】:……就是泡泡堂是分房间的,进了房间才能玩……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鸢尾从他那无限个省略号里,好似看到了他解释无能的无奈表情,禁不住笑了出来,她在这头看着屏幕笑,叶罄在那头百度着,最后找着了最恰当的描述方式把“房间”的含义解释给了鸢尾听。看着他那认真的语气,鸢尾止住了笑,她想,她喜欢上叶罄太正常了,他身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闪光点,让她这睁着眼睛的人,要怎么才能避开不去看他呢?

【罄竹难书】:明白了吧?

【鸢尾】:嗯,不过游戏怎么玩我一点都不知道。

鸢尾看到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停下,再是对方正在输入……她想,他应该在犹豫着什么吧,而这犹豫的事一定和她有关,这让鸢尾不禁心跳加速。

【罄竹难书】:明天我带你。

鸢尾的嘴角越咧越大,看着显示屏笑得不能自已。

【鸢尾】:好的,那辛苦你了!

总算有了再“缠上”他的机会了……鸢尾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冒泡泡了,这真的是她收到的最美好的新年礼物!

【罄竹难书】:没关系。

看着叶罄发的笑脸,鸢尾笑得比那小黄脸还要欢快,她一下躺到了床上,翻来翻去的打了好几个滚,兴奋的劲儿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舒缓下来。紧接着,那阵子的脑子一热冷下来后,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真的对游戏一窍不通,连电脑都才刚接触没多久,叶罄带她……会真的很辛苦吧……

关键是,她不想给他留下个“很蠢”的印象,想到这,鸢尾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冲回电脑前,想找个人给自己临时抱佛脚,可她一个人在床上傻乐太久了,这会儿零点已过,联系人上一片灰暗,鸢尾的心也一片灰暗……

这天晚上,她都做噩梦了,梦到叶罄拿着根戒尺打她的手掌心,还对她叹道:“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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