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证券公司上班的苏辞来说,每天早上9点到下午3点半就像一场久旱逢甘霖的圈叉,如果说9点之前还是前戏的话,9点之后就可以立即达到GD,而且这个GD还可以持续长达4、5个小时之久。
这样x福的生活每天都在持续着,连来个大姨妈的时间都没有。
苏辞每天都希望顾客不要在午休或者是不能办理业务的时间来,这样不光浪费顾客自己的时间,也使她们这些前台没办法专心处理其他工作,总不能明摆着晾着顾客在一边连句话都没有吧?为了人民币,为了公司的效益,得拼。
就算是哭你也得挤出笑容来证明今天股市大红没有人倾家荡产——先把顾客忽悠进来再说。
苏辞愿意每天奋斗在忽悠人的前线,愿意每天累成狗死在自己做的Excel表里,与其去面对家里那个男人阴沉沉不高兴的脸,与其住在高档奢华独门独户专车接送的公寓里,她情愿自己蜗居在不常打理的出租屋里当着一个劲给别人陪笑脸的小前台。
靠山靠水靠男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工作永远不会背叛你。
这是苏辞所信奉的人生信条。
所以,在挂上“暂停业务”的中午一小时,苏辞利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贵休息时间坐在电脑旁边整理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的业务申请表,顺带啃了一个苹果加干面包。
她是个前台。
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个姿色不错的前台。
整天面对电脑辐射和鼓风机一样空调的侵扰,让她患上了轻微的强迫症,这要命的东西让她像个工作狂一样清理完一堆又一堆文件,然后又被委任更多的任务一遍一遍的继续忙碌下去……就像个泥潭,深陷其中。
托这个福,领导在小会上总不忘表扬她工作积极,态度和善,总之一千一万个好希望她多干点,真不知道算不算能者多劳,因祸得福。
但显然今天这福分没有降临到她身上。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电话响起,苏辞看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北京时间12点25分,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大概半个小时。
响起的是苏辞手边的座机,平时大家都戏称的“公用电话”,常常借给客户随便呼叫到全国各地四面八方。
可能又是哪个打错了的客户家属吧?苏辞无故的猜想,手上的东西还没弄完,上班时间还没到呢,无视无视。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了,苏辞皱起好看的眉毛,用手拖动鼠标将文件压缩包放进回收站,响得这么频繁,她很肯定是同一个人而且按了重拨键。
就这样响了又断响了又断折腾了六七次,苏辞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看看是哪个号码,是不是有必要理会一下这个大中午不让人休息打骚扰电话的神经病,给他一顿痛骂把再电话线拔了,这样就耳根清净些……
真是——还有完没完了?!
苏辞看了一眼周围,公司前厅除了她几乎没有一个人,电话就在她的手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管他张三李四,接了。
“——喂?!”
“小姐你好,请帮我找一下苏辞。”一个男声一本正经的在电话那头响起。
苏辞揉了揉眉心,没想到还有这样点名道姓认识自己的,压下怒火放缓了语气说:“先生您好,我是苏辞,现在是下班时间,您有什么事……”
“诶呀!小苏子真的是你啊!我说声音怎么那么像嘛!你刚刚可吓死我了!语气那么凶,还是和以前一样谁见谁害怕呀……”
苏辞不明所以的停顿了一下,接着问:“……先生,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啊!你高中同学陈杰你都不认识了,以前还一个劲的‘杰哥’‘杰哥’的叫着,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还有一起去逛街的时候……”
苏辞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一个脸上有麻子喜欢说话的模糊不清的影子,好像是见过这么个人,鉴于时间太久远了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还有那些破烂事儿早都随着高中课本一起消失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她只能一个劲的“嗯嗯啊啊”对付过去。
陈杰滔滔不绝的聊了一会似乎也有点累了,看苏辞也没主动提起什么,也有些不是很高兴,他在电话里不满道:“我说小苏子,你是不是压根心里就没想起我陈杰是谁,还特么的鄙视我们这些同学没你混的好一颗心高高在上呢!换了手机也不打声招呼,你给我老实交代!”
苏辞只好赔笑:“哪能呢,杰哥,你看我们不是分开这么多年没见面么,你们都想着我,我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们……”
“哼哼,”陈杰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终于把话题赶到了正题上,“那今天哥就满足你这个心愿,晚上7点在云来酒家,我们班里的同学一起聚一聚。”
“同学会?”苏辞有几分惊讶的追问道。
“怎么,你还不想来啊?”陈杰口气不善的呛了一句,“你不来还真不成!咱们这同学情谊多少年都得断!”
“别介,杰哥,我就是问问,我哪敢……”
“不敢就对了!”陈杰不可一世的吩咐道,“布置你一个任务,把季莫泽也给带来。”
“哈?”
“他不是你上司么?到时候你叫他送你一起过来,顺便到这里打一转,大家都是老同学。”
“不是,”苏辞争执道,“为什么要我……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上司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又不是什么不公开的秘密,你不说自然有人说。”
“你自己去和他说去。”苏辞不耐烦的甩甩头:“我一个虾兵蟹将怎么好命令领导干着干那的。”
“你不说叫谁说去啊?”陈杰急了:“他那尊大佛你又不是不知道,同学几个里就他混的最好,当年学习成绩也是顶呱呱的,我们这群人都是望尘莫及啊……你是他手下的兵,和他走那么近,你不说谁去说啊?”
“任务我交代了啊,晚上一定得来啊,抹了面子谁说了都不算啊!”
苏辞头疼的放下电话。
这还真是触了霉神才和陈杰这样的自来熟联系上了。
有些事情,交给别人那交任务,轮到自己那叫烫手的山芋不知道往哪扔出去。
苏辞看了看右边走廊里那扇半掩半闭的玻璃门,心中瞬间有点没底:这同学会,到底去是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