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夏午阳忍不住笑了,他这才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很白净的女孩子,她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吗?以为一死人就是谋杀案?不过看着对方那询问的眼神,他只能掩饰性地轻轻咳了两声,回答道:“不好意思,这我可不敢肯定,我只能说死者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看情况应该是窒息死亡,不过具体死因还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但是依我看,她的口鼻处都没有什么勒痕,很有可能只是蒸房温度太高造成的意外吧!”
“哦,是这样吗?”梁安然皱着眉头反问道,也许是她多心,但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秦戈天”,这场“意外事故”就显得格外蹊跷起来。
看到对方十分认真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因为好奇才发出的疑问,夏午阳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连忙问道:“对了,我还没请教两位的姓名呢!这位美女,你为什么这么问呢,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看着对方的眼睛,梁安然为难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呢?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所以,这个人有可能是被杀害的?可是死者是什么人她都还不知道,而自己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秦戈天,只是匆匆一瞥,那人又和秦戈天的形象相差极大,她现在也不敢完全确定。况且,这话听起来多么脑残,如果他问,谁要杀你?证据呢?为什么不报警?自己又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证据就是那个已经消失的人手机上的短信吗?就连自己都觉得这事儿说出来太玄乎,自己不被当成是精神病人才怪!
“我叫路秀嘉,大路朝天的路,秀气的秀,郝思嘉的嘉。她是梁安然,安然入梦的安然。”看到这个警察这么和气,路秀嘉也放松下来了,看到安然支支吾吾的样子,她连忙替她跟他解释起来:“警察同志,你别介意!她是个记者,遇见什么事就爱刨根问底的,这是职业病。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进去就感觉到了,那个蒸房真是热的过份!要是多呆一会儿,肯定得缺氧,估计是她身体弱晕倒了,结果时间一长就造成了窒息。”
“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你们有什么发现最好全部都说出来。”夏午阳谨慎地回答道,接着,他又开口了:“等110的同事们过来后,恐怕你还得给他们说明一下情况,不如你过来和死者的同伴们一起等110吧?到时候也好一起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啊?还得去派出所啊?”路秀嘉皱起了眉头,不过她想想也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不可能在这里随意三言两语一说就算完事儿的。
“没事儿,我陪着你一起去,要不你给刘杰打个电话说一下?”安然上前挎住了她的手臂,她的好奇心现在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她也想知道这个死者到底是什么人,究竟这是不是一起正常的死亡呢?
刘杰是秀嘉的男朋友,今天刚好去外地出差,不然,这难得的周末秀嘉也不会不去过二人世界,而是拉着安然来泡温泉了。秀嘉听了她的话,也点了点头,对着夏午阳说道:“警察同志,我想先去更衣室把自己的东西拿上,你看方便吗?”
“行,你拿完东西就到688房间去等着好吗?死者的同伴就在那儿,我想110应该很快就到了,不用紧张,就像刚才那样,你把情况详细说一下就行了。”夏午阳爽朗地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怕我们跑了?”看着他的背影,秀嘉忍不住说道。
“咱们又不做贼心虚,跑什么?再说了,出了这事儿,他肯定让老板把酒店暂时关闭了。想出去,难道要穿着泳衣去院子里翻墙吗?况且,你看院子里人多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跑?”除非……她心里一惊:除非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别人都还没发现的时候就逃跑!当然,前提是这的确是一场谋杀的话。
到了更衣间,这里果然已经站了几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她们都是想要换衣服离开,却被工作人员阻拦下来的客人。而夏午阳显然给老板提前打了招呼,她们倒是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东西,但她们也瞧见了,原本敞开着的出口,现在门却是关着的,应该是已经上了锁。她们想要离开,怕是要等到警察来了之后才可能了。
酒店六楼的688号房内,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都各怀心事地呆坐着,他们都没有想到:只是一起出来泡泡温泉,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刚才你不是说倩倩困了,已经回房休息了吗?她怎么又会自己一个人跑去蒸房了?”齐玉山责怪地看着自己的女友郝敏,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郝敏垂着头一言不发,她的手死死地扣着床单,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床单扯破。对于男友的指控,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就是啊!郝敏,你倒是说话呀!”谢楷谦也没有了以往的绅士风范,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儿:“她血压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去蒸房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不然你跟着去照顾点也行啊!我们俩只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去点个餐,怎么就,怎么就……”
他说着说着,话就噎住了,眼圈唰地红了起来,刚刚失去爱人的痛苦让他有口难言,仿佛那几个字带了尖刺,死死地卡在了胸腔里,一动就血流不止。
面对着两个男人的指责,郝敏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忍受着,而谁也看不清现在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门口传来铃声时,被稍稍地打断了一下,齐玉山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走到门口去开门。
“你好!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死者的朋友吗?是夏警官让我先过来和你们在一起的,我是那个,发现死者的人。”门一开,路秀嘉就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男人,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能是“死者”这个词让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个男人楞了一楞,这才皱着眉头,重重地不知是“嗯”还是“哼”了一声,把门拉开,自己闪到了一边示意她们进屋。
梁安然跟路秀嘉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好奇:自己的朋友突然去世,他们如果伤心倒也不奇怪,可这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们刚走进房间,就见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迎着她们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的眼睛还是红的。
还有一个坐在床边的年轻女孩子,好像没有听到她们进来似的,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从她们走进门到她们找到地方坐下,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过她们一眼。
这屋里的气氛实在太古怪,让两个人都有点不安起来。
等那个给她们开门的男人走回来时,那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达到了顶峰,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的难以呼吸了。
“你们都是死者的朋友吗?还请节哀顺变啊!”梁安然忍不住开了口,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句话,恐怕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她叫孟倩倩。”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种掩饰不住的悲戚:“是我的未婚妻。”
“哼,没有订婚也能叫未婚妻?连聘礼都不想出,还好意思说她是你未婚妻!”只见给她们开门的那个男人嘲讽地一勾唇,脸上满是不屑。
“齐玉山!你是什么意思?倩倩跟我的双方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她怎么不算我未婚妻?”谢楷谦仿佛是被戳到了痛脚一般,立刻怒目而视。
而齐玉山凄然一笑,原本满是怒气的脸上竟然浮出了一种让人望之生怜的心碎表情:“所以,她到死都是你的吗?”
“你……”看着对方怅然若失的样子,谢楷谦语塞了,他闷闷地坐了回去,是啊!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看着这场“好戏”,梁安然和路秀嘉的眼睛都直了,这难道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吗?还是人生何处无狗血啊!可作为陌生人的她们此刻还真是没什么心情看戏,两人只觉得如坐针毡,尴尬极了。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对。我如果早知道倩倩说要去睡觉,其实却是去了蒸房,我一定会跟着她的!”郝敏终于抬起了头,她的声音沙哑的好像被划破了声带,但当几个人看到她的脸时,也就不奇怪了——她整张脸上全都布满了泪水,原来刚才她一直都在低着头默默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