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意思是……”宁安王爷摸了摸下巴,不明白这水溶的用意。
“溶哥哥的意思是,先用点子甜头将那府里稳住,至少在青姨胎像稳定之前不会再打王府的主意,待青姨身子调理好之后再行处置!”黛玉敏慧,稍一思虑已明水溶之意。
“正是的!依我看,不如仿造一份卿儿的遗书,令入画送到她们手上,这段时间里,四婶安心养胎,那边自不会再罗唣算计!待过了头几个月,看他们如何蹦跶,到时随便四婶处置!”水溶笑道,确极欣赏的看着黛玉
“妙!妙啊!且看他们拿着伪造的遗书耀武扬威!咱们便一网打尽!”宁安王爷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道:“画雁!且看在你这奴才也是个有孝心的,便饶你这一次!希望刚刚那三十板子没有白打!你可愿意为这府里做事?”
“回王爷的话!奴婢愿意为王爷做事。只是,只是奴婢的爹娘还在那府里,奴婢。”画雁犹豫道。
“若是你替王爷办好了这件事,你连你的父母一起,王爷自会保得!若是办砸了这事,不要说你的父母,便是整个贾府,我要杀要剐可是随手的事!”宁安王妃恩威并施,警告画雁。
“是!画雁谨遵王爷王妃的意思!只求王爷王妃开恩,救出画雁的爹娘!”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画雁硬是撑着疼痛的身体,给宁安王爷夫妇磕了几个头。
“徐嬷嬷!”王妃唤道“你带着画雁去上些药,不许为难她,让她快些复原!”
“是!”徐嬷嬷是几个知道内情的下人之一,只带着画雁下去上药自不提。
用了晚膳,水溶便告辞带着黛玉离开了,一路护送回王府,才自行骑马回宫。
几日后,画雁按照宁安王爷的安排,带着那伪造的遗书偷偷交给了贾母,又细细的叙述了编好的话,从王妃屋子里的隐秘处找到的等等,贾母登时大喜过望:“入画!你可是立了大功!我可赏赐你些什么才好呢?”最近几年来,贾母头一回全身上下舒适通畅无比,好似从半死中又回转了过来,大喜道:“鸳鸯,去把二太太请来!就说入画回来了!”那日她也是只看了一眼遗书而已,而且并未仔细查看,宁安宁爷夫妇回忆着真正的遗书样子造好,又洒上点点水迹风干,折了压扁搓磨了半日,也可以假乱真了。
“是!”鸳鸯应声下去了。
“老太太,求老太太消了我爹娘的奴籍,奴婢只此一个要求!还望老太太成全!”画雁磕头不止。
“这个……”贾母眯着眼睛,心头转了九九八十一道弯,和蔼地笑道:“若是消了奴籍,可就要出府去过那清贫的日子,哪里有住在府里富贵呢?”话音一落,画雁心中猛的一惊!果然,老太太终究是不肯放弃对自己的利用的,不禁跪在那里,眼泪落了下来。
“看看,哭些什么!虽说你家只是奴才之身,可既然你为府上立功,我自然不会怠慢了你爹娘,住在这里,来回看望照应倒也方便!”贾母继续假装好人。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就是想拿捏着入画而已,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老太太不接我回府吗?”入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贾母。
“谁说你能回府了?既然送给了王府,便是王府的奴才了,只不过贾府里养着你爹娘,要你为这里再做些子事情,也不为过吧!”踩着话音,王夫人走了进来,宝钗却没有跟来,想是又去奉承宝玉了。
“不是说只要奴婢偷那东西吗?”画雁呆呆的道。王夫人却不接话,直上前坐在贾母身边,笑道:“恭喜老太太,这心愿终归是达成了!”贾母笑着点点头,问道:“前段日子让你备着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王夫人忙着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递上,谄媚道:“一听老太太叫,说是这奴才回来了,我就知道定是成了!这不,立刻就带过来了!”
“嗯……”贾母似乎有些兴奋说的脸都微红了,道“画雁,若你把这件事情再办成了!我不光消了你父母的奴籍,还要恭敬的养起来做主子!你看如何?”
“谢老太太恩典,不过奴婢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入画懦懦的道。
“你很不用知道些什么!知道的越少越好!”贾母不屑道:“宁安王妃临盆的时候,你只要想办法把这包东西给她用了,之后的事情亦不用你管了!你可知道?明日我自会升了你爹娘做一等仆从,日后能不能做了主子,就看你的了!”随手将那个小纸包扔在画雁面前。
颤抖着手,画雁捡起了纸包,慢慢的揣进袖子里,道:“画雁入画明白了,奴婢今日是借了买东西的引子才出来的,怕是不能呆了长久,奴婢拜别老太太,二太太。”说完,画雁磕了个头,匆匆离去了。
贾母松了口气般深深一叹,看了看手中那张半旧的纸,道:“鸳鸯,取个铜盆并火折子过来!”
王夫人忙问:“老太太要将这物件毁了不成?”刚说完就得到了贾母一记白眼:“不毁掉,留着能当饭吃?恐夜长梦多!咱们如今能盗得来,有心人亦可盗了去!”
就着火折子,那张遗书瞬间成为了灰烬,屋子里两个女人心中的忧虑,也随着这灰烟消散尽了,王夫人胸中如碎了一块大石头,更喜笑颜开。
“金陵的墓园可修缮了?”贾母突然问,了了这桩心事,她终于有点心情管管别的事了。
“快要完工了,当初可是当年娘娘福泽深厚所荫才得了那座宝山,请了诸多的道长和尚看过,均是交口称赞呢!”王夫人得意道,当年为了弄到这座山,可是没少费力。
“嗯……”贾母点点头:“贾家在金陵可是要些脸面的,切不可弄糟了才是!”
“是!”王夫人点点头,现在的她是一点点都不敢违逆贾母,可以说是俯首帖耳,听话极了。
“忠顺王一死,府中的支撑少了不少啊!”贾母叹息道:“不过也好,省得见日里提心吊胆!”当初水钧元因刺客一事一举夺了忠顺王爷全部的兵权,贾母便知道不好,着手毁了很多日常传递的书信,却仍旧担心忠顺王府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被皇上得到。
“老太太放心!有贾家先祖的保佑,这宁安王妃如今怕是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忠顺那边也牵不到这里,贾家很该转转运了!只可惜我那元春……”王夫人哽咽道。
叹了口气,贾母道:“这几年来皇上越来越强,忠顺王爷的乍然薨逝,也可能是件好事……我已寻得一名极似那林如海的少年,一个月后便可对那林家下手!元春的事,待攀上忠义王府再议!”
“是!”王夫人道:“老太太还要宝玉娶那林家丫头吗?”
“你懂什么!”贾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当初忠顺王爷势力及强,我便没把那当今放在眼里!如今可是大不一样,看来这太子殿下将来定是要登上皇位的,若是激怒了他,宝玉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上次已经搭了一个探春进去,便可看出他已然对贾家不满。却如今既要与林家联姻,却又不能得罪皇家,未免与原来的设想背道而驰!怕是要换一种法子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王夫人一听不娶黛玉了,十分高兴。
“这些就不用你管了,仔细照看宝玉脚上的伤要紧,虽然大夫那般说了,也不可轻言放弃!多找些好的大夫看看。”贾母眯着眼睛说。
看出贾母累了,王夫人应下告辞离开。待她刚走,贾母便叫了鸳鸯赶紧安排将衣柜底下的那条暗道封了,万万不可再用。没了忠顺王这棵大树,小小的贾家可担不起这谋反的罪名!西越的大事,自己就当从没听说过好了,只是可惜了当年出资助萧连冰夺位的银钱!
“在!”鸳鸯上前。“那焦大说几日能到?”贾母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焦大回信上说,再有半个月便定可回到府中!”鸳鸯答道。
“怕是又一路吃喝玩乐,莫要误事才好!”贾母喃喃自言自语道。
刚说到这里,却忽听床帐后的柜子里“笃、笃、笃”三声响,贾母顿时白了脸,赶紧吩咐鸳鸯先回敲了三下,然后去园子里守着,自己却立刻下地垂首恭迎。
没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打开柜子门走出,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塌上坐了。
“见过尊使!”贾母恭敬的行礼问安。
“贾史氏!不知道你的胆子竟如何变得如此之小!当年助我王夺取江山的气魄却不知是不是被狗吃了!自打忠顺那个老东西死了以后,你竟也敢断了与我国的联系!”来人翘起兰花指,瓮声瓮气的说,一看就是个太监,听起来却年龄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