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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年的初恋(2)

晚上的聚餐会。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了那么多的啤酒。回到住处,头困得昏昏沉沉,神经却分外的清醒亢奋,我想这就叫失眠吧。

聚餐会上的情景依旧清晰的涌进脑子里,南柯和他的助手应邀参加了我们的聚餐会,聚餐会也因他们两人的加入而更加气氛热烈。

大家纷纷向南柯敬酒,南柯在酒桌上表现出了惊人的海量,来者不拒,敬的酒全部一饮而尽。

轮到我敬酒时,南柯身边的酒瓶已经空了,我毛手毛脚的拿起一只酒瓶,啤酒笔直的流进他的杯子里,酒沫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变魔术一样化成一股欢乐的水花淋湿了南柯的裤子,我禁不住“啊”的低叫了一声,赶忙收手,但为时已晚。

我为自己的失礼而窘在那里,脸红得像火烧云,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柯目光怔怔的看了我几秒,立即恢复了镇静,他用纸巾轻轻擦了擦那条淋湿的裤子:“不要紧的,我的裤子看咱们喝酒也眼馋了,刚好解解馋,来,我敬你一杯!”南柯目光暖暖的看着我,酒杯已举到眼前。

我同南柯轻轻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杯中的酒,那酒的味道是苦涩的。

“很勤奋的一位小姑娘,忙活了一下午,累坏了吧,叫什么名字啊?”南柯把目光投向总监,似乎不是在问我,而是问他。

“啊,给你引见一下,我们台的小导播孟衣,很有诗意的一个女孩子。”总监特意对我眨了眨眼睛,“孟衣,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家朗诵一首你写的诗啊,要不然南柯老师的裤子就得由你负责洗了!”总监不等说完便哈哈的开怀大笑起来。他和南柯是多年的铁哥们了,说起话来总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桌上的人全都跟着开怀大笑起来,只有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索性埋下头,不敢再说话。

“不要为难她了,还是个小孩子!”南柯赶忙打圆场。

朗诵就朗诵呗,有什么了不起!我红着脸站起来,故意清了清嗓子。

“这首《释然》献给大家,请多指点。”

如果你我的相遇

注定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

那么我不会苦苦挽留

送你一株忘忧草

你会想起我的羞涩与温柔

如果你的未来

注定无法融入我的背影

那么我不会泪流不休

送你一颗繁星

孤寂的时候

你会忆起一双清眸

那是我

无言的问候

话音刚落,同事们立刻起哄般的鼓起掌来。“好,很有才情!”南柯由衷的赞叹道,“来,我敬都市广播的帅哥美女们一杯!”南柯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同事们也都纷纷举起酒杯,酒桌上的气氛异常热烈。

“南柯这小子坏着呢,不仅偷人,还善于偷心,你们这些小女生可得小心些!将来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总监高兴之余,有点口无遮拦,说这话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5.海之子摄影工作室

周后,总监让我到南柯那里去取洗好的照片,

我很客气的给南柯打了电话,时间约在周三的下午。

远航广场位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路——人民路的尽头,广场上矗立着一艘硕大的挂满风帆的大船,据说这艘船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仿照当年郑和下西洋所乘宝船而建,远航广场也由此得名。

南柯的“海之子”摄影工作室就在远航广场边上的那座青灰色大楼里,那是一幢很有历史的建筑,据说是解放前日本人建的,基座与墙壁全由青灰色的花岗岩砌成,充满了坚硬,充满了理性,现在它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办公楼。

走进一楼,浓浓的古旧气息迎面扑来。一只高大的落地钟摆放在大厅的中央,高高的穹顶上垂下一只璀璨的水晶吊灯,地面上铺着的地板已经红漆斑驳了,想来应该有些年头了,踩在上面竟然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去地下一层的人口,没有电梯,轻轻的推开那扇连接大厅与地下一层走廊的门,我忽然有些眩晕,淡黄色的灯光下有若干条相似的看不清尽头的走廊,若干扇紧闭着的相同的门,方向感本来就很差的我,一下子就慌了,很想打电话给南柯,但那时的我还没有手机。

高跟鞋踩在走廊老旧的红漆地板上发出孤独寂寥的响声,我选了一条光线最明亮的走廊朝里走进去,隐隐约约的看见一块牌子立在前方,走廊里弥漫着烟草和饭菜的混浊气味,让人有些窒息,没办法,只有加快脚步使劲往前走。

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求救般的响声,走近了,那块牌子上果然写着“海之子摄影工作室”几个楷体大字。

走廊尽头的门忽然打开了,南柯微笑着走了出来:“估计你已经到了,怕你找不着,出来迎迎你。”

看到那张真诚而俊朗的脸,我心里悬着的所有不安全都在一瞬间悄悄地放下了。

房间里面很杂乱,地面上、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照相器材,墙上挂着许多照片。几个年轻人正在电脑前忙碌着。本想取了照片就走,南柯却拉出了一把干净的椅子请我坐下,边为我倒水边问:“你对摄影感兴趣吗?”我谦虚的说:“当然感兴趣了,就是专业性挺强的,学不会。”

南柯从抽屉里取出厚厚的一大本相册:“这是我以前获奖的一些摄影作品,你要是不着急,可以坐这儿看看,提点意见。”

我仔细的翻阅着那一张张的精美照片,有山水风景,有人物肖像,还有建筑物,犹如一幅幅名画,给人无尽的艺术享受。

翻到最后一页,一帧署名为“丹阳”的照片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神经,夕阳斜照的海面,一片波光艳潋,一个红衣女子驾着一叶小舟迎着夕阳驶去,看不清容貌,但凭直觉,我猜那红衣女子一定是陈丹阳。

我站起身来,去欣赏墙上挂着的那些照片,南柯走过来热情的给我介绍,在拐角处,我终于看到了一张陈丹阳的黑白肖像照,她像一位高傲的公主,安静的端坐在一张雕花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故意指着那张照片说:“这不是电视台的主持人陈丹阳吗,好漂亮!”

南柯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无奈而酸楚的表情:“很久以前拍摄的,这就算漂亮吗?”

临走的时候,我请南柯在我的照片背面签了名。他欣然允诺,龙飞凤舞地写下他的大名。

“希望你能常来坐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竭尽全力。”说这句话的时候,南柯的眼里闪动着真诚的光芒。

6.爱的假想敌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莫名的,我对摄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常跑去图书馆、书店,翻开许多关于介绍摄影知识的书籍,又跑到旧书摊买了一大摞介绍摄影的期刊杂志。遇到不懂的地方立即打电话向南柯请教。

南柯在闲暇的时候会耐心的给我讲解如何用光和构图。比如顺光对于女性肖像摄影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均匀的光照下,女性的皮肤会显得更加光滑细腻;逆光则能够更好的表现物体轮廓、质感,使物体更具有立体性,适合用来拍摄景物。

横线象征着宽广、宁静,最常见的是地平线,在拍摄广阔的天空、草原、大海时都能用到。

垂直线象征着庄严、坚强,最常见的如高山野岭、雄伟建筑、参天古木等等。

曲线象征着优雅、浪漫,例如桥、弯曲的公路、侧视的瀑布等,会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摄影是一门艺术,是一种创作,它同绘画、写作、作曲本质上是一样的,是一种人类与世界交流的方式,是一种表达思想的方式。摄影的真谛是让世界的某一瞬间作永久停留。它或是历史的写照,如金石无价,或是形象的美术,能表现无穷,天地缤纷。人生多彩……”

一提到摄影,南柯的话题就滔滔不绝,说到兴头,他还会情不自禁的点上一支烟,悠然的吐出一个烟圈。

我饶有兴致的听。

当你全心的去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你也会不由自主的接受他的品味与喜好。

南柯说:“摄影不是纸上谈兵,很多知识是从实践中得来的,没事就过来多练练吧。”

以后每每有闲余时间时,南柯就会给我打电话,喊我过去帮忙。

其实,以我的水平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忙。可是看见我过去,南柯会由衷的开心,我也借此机会可以多摆弄摆弄相机。

这样一来,我的摄影技术也开始快速提升。慢慢的懂得了许多专业摄影的技巧。比如,拍雨景时,不要以天空为背景,而应选择深色背景,这样才能把明亮的雨丝衬托出来;拍摄雾景时,一定要加滤光镜,加黄色或橙色的滤光镜可以减轻浓雾的效果,加兰色滤光镜可以增加浓雾的效果。每次南柯在他的助理们面前夸我进步很快时,我的全身会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回到租住的房间里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把电视频道调到经济台,搜寻陈丹阳的影子,欣赏她的一笑一颦。

荧屏上的陈丹阳长得很洋气,白皙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微凹的丹凤眼,一头披肩的卷发,活像一个混血儿美女。绝大多数的节目时间里她喜欢穿红色系的职业套装,大方而高贵,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芳龄三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

每每看到她笑语嫣然的播报新闻时,我想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南柯吧!她真的很像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散发着无尽的热情与美丽,所有的男人都会在她面前融化,南柯也不会例外吧?

坊间关于陈丹阳的传闻很多,有的说她开一辆兰博基尼的名贵跑车,独居一栋海边别墅,无数达官贵人、商贾名流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有人说她出国留过学,英语呱呱叫,年轻时交了一个美籍华人阔佬,后来被人给甩了,发誓永远不再嫁人。

这些传闻不管是真是假,陈丹阳都像一只巨大的光环,在我面前闪耀着炫目的、灼热的光芒,令我自卑,令我痛苦。我同她是不具有可比性的,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漂泊者,在这城市里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没有任何财产,没有名气,像是一只默默无闻的丑小鸭。

我忽然对自己极不满意起来。为什么上苍把我降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为什么上苍不赐予我非凡的美貌和财富?

每每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看着陈丹阳在电视上抢眼而强势的表现时,我会不由自主的发呆:南柯和她谈恋爱会很开心吗?南柯会很爱她吗?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做些什么,两个人会在一起吗?

我常常为自己这些无厘头的想法而深深懊恼,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南柯或者陈丹阳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那是一个根本不可能与我有任何交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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