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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步之遥的婚姻(1)

1.梦醒时分的焦灼

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日,台里组织海岛一日游。我们一行十几个人乘坐一艘小艇,登上远离岸边的一座无名小岛,岛上树林修茂,涧水潺潺,绿树碧藤,花团锦簇。

这是一座无人居住、风光旖旎的小岛。我被这迷人的景致所吸引,信步走向岛的深处。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云遮雾绕,眼前的绚丽景致顿时模糊起来,一同来的人已不知去向,昏天黑地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极了,我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我被浪涛惊醒,原来是一场恶梦。

午夜梦回时,枕巾湿湿的,我想我一定是在梦中哭泣了,心里酸酸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要像单位里的“冷美人”那样凄惨孤苦过一生吗?我在心里狠声问自己。

“冷美人”是我们台编辑室的一位大姐,不仅刚好姓冷。实际上也是名副其实的冷美人。她冰冷而高贵,像神秘的雪狐冷艳至极,让人无法接近,然而又有一种潜在的妖媚。虽然一把的年纪了,却风韵横生。如是大家私下里便送她如此绰号。

据说“冷美人”年轻时找男朋友的条件异常挑剔苛刻,结果错过了结婚的大好机会,以至于四十五岁了仍旧孑然一身。

“冷美人”平时很少和我们台里的同事说话交流,有谁不识趣主动上前和她打个招呼,她也只是淡淡的报以拒人千里的微笑,很少答话。

小道消息说“冷美人”患上了忧郁症和洁癖,一个广为传颂的经典段子说:有一次某男同事在工作中无意碰了一下“冷美人”的手,她立马停下工作,狂奔至卫生间,不停呕吐并清洁手部长达十几分钟。

这样以讹传讹的下去,同事们也很少主动和冷美人接触了,每次下班时总是看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去,瘦削的身影刺痛人们的眼睛。

单位里那些结过婚的老大姐常常以“冷美人”为反面教材来教训我们这些小年轻的:“女孩子找对象可千万别挑过头,车前之鉴,否则早晚也会变成她那样!”

我想很多女人结婚也许并不都是因为爱,而是为自己找一个安全的港湾吧。

我轻轻地翻了一个身,强迫自己睡去。

2.内心深处的秘密

2008年9月22日,一个即将在我的生命历程中熠熠生辉的日子,一个即将值得纪念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应该佐以像样的仪式以示重示?

一早上起来,我少有的勤快,洒扫起居,沐浴更衣,换上自己最钟爱的一条白底撒碎花的礼服裙,认真的坐到梳妆镜前,仔仔细细的为自己化了一个清新淡雅的彩妆。

站起身来,镜子中的那个女人发髻高挽,靓丽而陌生,那真的是我吗,一个即将告别单身步人婚姻殿堂的女子?

昨天新买的一大束香水百合经过一夜的浸润全部绽放开来,在满室的馨香中,我的心安宁而平和。

早餐一向很简单,一杯牛奶、两片面包。

今天特地为自己加煮了两枚红皮鸡蛋,轻轻的剥去外皮,露出细腻莹白的蛋清宛如少女的肌肤,这一餐我吃得细嚼慢咽无比香甜。

晨报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墙上挂着的那只卡通电子钟指针已经指向上午九点,报时的小鸟发出“喔喔”的叫声。

还是不见方大伟的踪影,我的心情不自禁的焦灼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六感总是让我觉得我和方大伟之间的感情像一只被虚荣吹得鼓鼓的气球,一枚细细的钢针就可以刺破它,我不知道那枚细细的钢针藏在在哪里。

电话打过去,方大伟说路上堵车堵得厉害,得晚些到。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花圃里的白色蔷薇和粉色月季正竞相怒放着……

方大伟并不是我最深爱的人,这是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天底下无数对夫妻,一个女人嫁的或者一个男人娶的一定就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吗?

3.不打不相识

说起和方大伟的相识还真是颇具黑色幽默。去年“十一”长假时我去海南玩了一周,返程的飞机呼啸着着地时,我还沉浸在对椰林沙滩的无限留恋中。

兴冲冲地拖着旅行箱打开家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的以为自己走错了门。站起身,我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裳,深吸一口气,直奔楼上而去。

“谁啊?”门铃响了大约一分钟过后,门里传来一个男子疲倦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楼下的邻居!”我尽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房门打开了,一位身着淡蓝色休闲运动装的青年男子满脸倦容的站在门里。

“你好,我是楼下的邻居,刚旅游回来,一进门就发现家里被水淹了,过来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我面沉似水。

“哦,实在对不起,前天小区停水,我们请的装修工人临走时忘关水龙头了,我们已经联系保险公司和物业公司了,因为你家没人我们也没办法进去,就等你回来看看损失情况,大家协商一下。”男子略带歉意的看着我。

“这些人干活怎么这么马虎啊,不长脑子吗?你知不知道我这房子装修费了多大的劲,现在被水一淹全泡汤了!”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面前的男人河东狮吼起来。

正说话间,一个扎着亚麻色马尾巴,左耳缀着一只银色大耳环的年轻女子从楼梯口处走过来。“啊,不好意思,你是楼下的邻居吧,我是房主,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好了,他是我家亲戚。”

我瞪了一眼那个男子,心想,“你说了不算还在这和我装老大,真是讨厌!”

当然,那时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面前的这男子还会和我再见面并且日后会成为我的男朋友。

4.不是冤家不聚头

人生机缘的玄妙与神奇,有时候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2008年的1月中旬,我们都市广播电台在星海假日酒店举办了一个大型迎新春答谢酒会,邀请了主管领导、新老听众代表及一些重要的广告客户出席。

那天晚上的星海假日酒店一楼大厅里嘉宾云集,美女如云。台里的女主持人们个个打扮得光彩照人,像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女明星,据说开场前还有红毯走秀的仪式。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凑热闹,越是人多的时候越寂寞,但台里的活动又不得不参加。

在璀璨华丽的水晶落地吊灯下,人群慢慢分化成许多个小圈子,西装革履的男人与坦胸露背的女人都在属于自己的圈子里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聊着时尚话题。

走到哪里都会收获热切的目光,只是我的心却分外孤单,没有一丝与人交流的欲望。我目光茫然的穿过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与香气萦绕的女人,来到自助餐台前。

每次参加这种活动,我都会感到很累。这一切,其实与我有多大的关系呢?

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不过就是一群衣着华丽的男人女人端着酒杯,围在一起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肚子里却各自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也许天生就是不属于这种环境的。我是一株来自大自然的植物,只有回归自然才会真正的快乐!

也不能自来,还是犒劳一下自己吧,我端起了一小杯红酒。

大厅里的音乐刚好换成了我喜欢的舒伯特的《小夜曲》,舒缓悠扬的音乐让我禁不住有些迷醉,我倚在餐台旁,端起杯中的酒自酌自饮起来。

“您好,可以和您认识一下吗?”一个悦耳的男中音忽然打破了我的安静。

一位面相儒雅斯文的高个子男青年已经走近我身旁,他对我微笑着,目光和善。

“您好。”我礼貌的对他笑笑,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似曾相识。

“哦,你是……我家楼上邻居的那位亲戚!”想了一会,我差点大叫起来。

“对,那女孩是我表妹,我妹夫是远洋船员,一出海就是大半年,所以她一有事就常麻烦我。”男子微笑着对我解释。

“哦,我刚才看了你们台的栏目介绍,你就是《都市夜归人》的主持人?”那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与疑惑。

“你觉得我不像?”我调皮的歪头看他。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都禁不住哑然失笑,真没想到老天会让我们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还好,我家房子装修的大部损失全由保险公司赔偿了,剩余的一小部分损失楼上的邻居也负担了,我对那次事故的处理结果也还满意。

“看来我们俩还是很有缘分的,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方大伟,海辉创业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男子边说边绅士的伸出右手来。

“是的。真是不打不相识,我叫孟衣。”

我微笑着,轻轻的同面前这个叫方大伟的男子握了一下手。

说话间,我们禁不住彼此仔细的打量了对方一眼。

我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他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身着一件裁剪恰到好处的银灰色保暖衬衫,打一条金色领带,下身搭配银灰色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而精神。

这天晚上的我化了一个淡妆,穿一条领口装饰着玫瑰花瓣的淡粉色毛呢连衣裙,既不招摇也不失雅致。

“我经常听广播,你的节目很有特色。”

方大伟礼貌的为自己续了一杯红酒,走到我正对面,暖暖的看着我,眼里盛满了笑意。

“哦,谢谢,能给提些意见吗?”我矜持的对他笑笑。

“说实话,每次听这档节目时我都在心里想象主持人会是一个很成熟智慧的女性,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方大伟略带惊讶的仔细看了看我。

“哎,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我故做娇嗔。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请见谅。”方大伟急忙向我道歉。

“没见到我之前,你一直在心里把我想象成一位饱经风霜的阿姨,对吗?”我咯咯的笑起来。

“没有,绝对没有!我很欣赏你主持节目的风格,温婉、睿智、大气。我个人认为不管是哪一类媒体的主持人,首先都应该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要喧宾夺主,红花永远是你节目里邀请的嘉宾,主持人应该甘当绿叶。”情急之下,方大伟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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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勐,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芙蓉》等期刊。小说《老正是条狗》入选《2005年短篇小说年选》。《亡命之徒》电影改编。《塞车》被译成英文。《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获2008年度河北十佳优秀作品奖。现为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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