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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待看到黛玉无声抽泣,粉面含悲,黛眉微蹙,清眸泣泪,朱砂明艳,如风中娇荷,雨中芙蓉,越发显得楚楚生怜。他情不自禁的把失魂落魄的黛玉拥在怀里,轻声安慰着:“玉儿,有四哥在,不怕,不怕!”

黛玉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但只歇了一下便立刻睁开了眼,爹爹去了,她要承担起一切责任和后事,决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四哥!”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只是,有些事,终究需我一个人面对!

“玉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保护你一日!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黛玉抽身慢慢的站起来,招手命雪雁过来:“雪雁,叫福伯和管家过来,安排老爷守灵之事!”

“是,小姐!”雪雁含泪飞奔去叫福伯,一时间,林府所有人都知道林如海去世了,那长者怀念他的仁慈宽厚,丫环仆人感激他的收留之恩,院内顿时哭声震天。

康熙知爱臣去世,想起往事思涌如潮,在静室内默然不语,命手下的人帮助林家照应一切事务。

福伯自去发讣告,因如海生平最乐善好施,又交友堪广,因此好友众多,接到讣告纷纷赶来吊唁,一时间把黛玉忙得焦头烂额。

幸亏四阿哥暗中帮助,匆忙中也择定了入土的日子,又请了十二个和尚念经超度,又命人设了灵堂,挽了白幔供人上香拜灵,又专门扫出客房来迎接远到的亲友,就连雪雁和紫鹃都跟着一通忙活。

因人来人往的拜见的极多,康熙便回避,只命李德全替他上香,自己并不露面。

黛玉初管家,虽然忙乱,倒也纹丝不错,只是父亲去世,内心焦痛,无处渲泄,颜色日益焦悴。她又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偏不让人看低了去,仍将所有事情打点整齐,四阿哥劝说无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日念经三日时间已到,黛玉正守在灵前神思恍惚间,忽然听到雪雁来报:“小姐,小姐,琏二爷带着人来给老爷吊唁了!”

原来黛玉一去苏州经久不返,贾母心中记挂,料定必是如海不好了,便命人去帮助黛玉善后,并接孤女返家。

王夫人本是不愿,但记挂着林家的钱财,便暗中命贾琏前去以善后之名,实则行敛财之实。只料定黛玉孤苦无依,是没有反抗之力的,自己要暗中发一笔大财;虽说她有四阿哥,八阿哥护着,但黛玉终归是要住在贾府的,到时候就替她胡乱寻个人家嫁了,便是那些皇子们也管不着了。

贾琏日夜赶路,谁知途中正逢上发丧的林家仆人,便一齐赶回了林府。贾琏一身素衣,滚下马来连茶也没喝一口,痛苦流涕的到灵前跪哭:“林姑夫,你就这样去了,留下我那妹妹孤苦无依,可怎生是好?”

黛玉被她说得心酸,不由得又滴下泪来,少不得要劝贾琏止悲收声,贾琏尽力哭了几声,奉上挽联花圈,方进屋喝茶。

他细打量黛玉越发轻灵了,眉间一点朱砂如烟堆雾遮,倾国倾城,不由得问道:“妹妹一别数月,怎么连模样也变了,眉间这劳什子是怎么回事?”

黛玉道:“不过是爹爹为了好看替我点上的,并没有什么。多谢二哥哥记挂着我,这么远来赶过来。”

贾琏忙道:“老祖宗一直想你呢,就让我来接妹妹,不想姑夫却去世了,若老祖宗知道,必是要伤心的。”

想起贾母的慈爱,黛玉也含泪道:“只是玉儿恐怕不能回外祖母那里了!”

贾琏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黛玉叹道:“因我被皇上选作了女官,办完爹爹的后事,便要进京侍驾呢!”

这消息来得突然,让贾琏吃了一惊,悄声道:“难道万岁爷也在……”

黛玉轻轻的点点头,一双妙目含露似泣,瞧着贾琏道:“二哥哥替我谢谢外祖母的关心呗。”

贾琏想了一回道:“老祖宗正怕你没人照顾,如此也好,只是姑夫家大业大,你若进京了可让谁照料去?保不齐有那些鸡鸣狗盗之流来顺手窃走,虽说是一些字画古董,却也是十分值钱的,不如交由哥哥帮你保管,等你成家之后,再归还如何?”

黛玉冷笑,淡淡地说:“不劳二哥哥费心,爹爹临终时早有安排,就是为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算计上这些东西,所以命我将字画古董折成现银,再加上积攒的十几万两银,全部散于苏州的贫民孤儿,全当积德行善!”

贾琏心中更凉,面上却强笑道:“林姑夫果然是大善人,我怎么没想到?”

黛玉微微冷笑,并不答言,贾琏连连嗟叹,暗中叫苦,白费了一趟路费,吃了不少苦头,却连一星半点都没捞着。

因林家入了满姓,便算是满人,只需守孝百日便可,康熙因事务繁忙,过了头七便要离开苏州,四阿哥,十三阿哥奉命跟随回京,不得有误,黛玉则要守孝百日后方动身至京侍驾。

四阿哥虽有万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暂时和心仪之人分离几日。

月如银纱,冷霜砸地,秋色瑟瑟寒红枫。

四阿哥紧紧的握着黛玉的手,凝视她消瘦的脸心疼地说:“玉儿,你受苦了!”

黛玉一身素衣更让人感觉凄冷,她默默不语地看着天上的明月,半晌方道:“四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四阿哥轻叹,心有暗恨堆生,让自己心爱的人独自面对失亲后的痛苦,他是多么的不忍,但皇命难违,为了以后长久的在一起,只能忍受暂时的别离。

“玉儿,还记得我答应你的话吗?”四阿哥伸出手,轻抚黛玉的脸颊,他的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极为圆润,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指尖传来的温度温暖着黛玉的心。

黛玉仰抬,眉间的朱砂清婉迷离,微微询问着。

“你说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会让你实现这个愿望的!”四阿哥微笑着温暖地说:“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我都等你!”

黛玉咬唇点头,终于忍耐不住,扑在四阿哥怀里失声痛苦:“四哥,你不要对我太好!”人生在世,韶华易逝,你我能有几个三年可以等待?但我却自私的希望得到这样的回答,四哥,谢谢你!

“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四阿哥点着黛玉的鼻子逗她笑,看着她盈手可握的身子,四阿哥怜惜地说:“你一人孤身上京我实在是担心,既然贾家人来接你,不如和他们一起进京,我也好放心。”

黛玉一想到回到贾府那个事非地,便心生不乐,四阿哥知道她的心思,忙保证道:“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接你,连片刻也不耽误,如何?”

黛玉只得点头道:“我只去给外祖母报个平安,却是不住的。”

“我明白!”四阿哥脱下自己的披风替黛玉披上关切地说:“我留着清风服侍你!”

两人一夜话谈,直到东方变白,这才依依惜别,康熙带着众人回京不提,只说黛玉趁替父守灵之际,将所有家产散的散,折银的银,将下人们都发了银子打发了,只余福伯和几个忠厚的老仆看宅。

又抽出空来悄悄去自家的钱庄,绸缎铺暗中熟悉事务。那管铺子的掌柜俱是受过如海大恩的,因此对黛玉也是恭敬有加,将所有的帐目进出毫不隐瞒,一一告之。

而杀手和二十四路暗军则是天大的机密,黛玉恐人知道,蒙了面纱几经曲折方去相见的,这些人俱戴着软皮眼罩,来无影,去无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令人见之胆寒。

这些人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组阵,团战,均是一能顶十,顶百的高手,但却是除了主子的话,却是不听任何人的调遣!众人对新任的主子却是二话不说,倒头参拜,虽然交流不多,但观其言,察其行,便知这些人是忠心不二的死士。

黛玉熟悉了暗号,联络方式及各种事物之后,已经是初冬时分。

只说贾琏一来到苏州这销魂福窝,离了凤姐的眼目,便没有半刻安静。带着小厮四处寻花问柳,流恋于苏州有名的‘软香楼’销魂,日日流留忘返。

却说在如海丧期,哭得最痛的还有一位,你道是谁,原来是我们痴情的柳公子是也。

湘莲早知如海同意他和黛玉的婚事,因此心中感激,视他如亲父一般尊敬。忽然中途来了一个四阿哥,无论是长相还是根基都堪与自己匹敌,尤其是林妹妹中意于他,人家地位太高,不敢随意动武,更是郁郁不乐。

趁着为如海吊唁之际,越发痛哭一场,将内心的烦闷悉数倒尽,正哭着,忽然想到黛玉并没有嫁四阿哥,乃是皇上的身上女官。三年后放出来还不知是何等光景,自己大还有机会,因此一扫心中郁闷,暗暗立志,屏除往日宿花眠柳之气,走鸡逗狗之趣,一心一意要搏个功名,誓要入宫为侍,距自己心爱的人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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