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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俊美的星眸因为傅君卓的话而覆上了几多深情,一个他们同样深爱着的女人,相遇、相识、相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斗转星移,他也不会改变他对云歌的爱。

“如果没有云曲……”封尘多年的痛苦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傅君卓才轻轻念出她的名字,就清晰的感受到尹安康周身翻腾起的怒意,他苦笑着,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有变,对云曲的恨意一点都没有消失,难怪……难怪他会连带着这么恨云霄了。

“这么多年了,你依然放不下心里的仇恨吗!安康,收手吧,再继续下去,你只会毁了你自己,也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收手?呵呵,十九年了,你要我收手?那么这些年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尹安康觉得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时间丝毫没有减轻他心底的恨意,反倒越发的浓重。

“不管怎么样,十九年前死得人已经太多了,难道你还想让悲剧在霄儿和彩儿之间再次重演吗?”

“哼!当年若不是你一心要那孽种活着,她早已经死了,今天又有何后顾之忧?”咬牙切齿的恨意让那张俊朗的面容都显得扭曲了。

“你口中的孽种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对她,你真的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俊颜里闪着阴鸷的光芒,“她应该为她的母亲赎罪!”

傅君卓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可怜,你得到云歌和云曲的爱,你原本还可以有一个很出色的女儿,可是你却同时伤害了三个女人,你让她们为了你一人而将整个云裳国陷入了残酷的争夺内乱中,因为你们的爱恨情仇,而让多少人为此付出了代价!最无辜的应该是那些无辜枉死的怨灵吧,还记得易将军一家人吗?她们死得多冤枉,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易将军……”想到那个耿直而忠诚的镇国大将军一族人惨死刑场的过往,尹安康俊美的脸色出现了一抹深沉的悲切,如果不是镇国将军死了,他也不会感到如此绝望,如果不是他早点告诉易将军真相,或许她不会死得那么惨。

“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那样的!”

“是啊,易将军的死,你我都有责任,为了一个人,我们牺牲了易将军一族人的性命。”傅君卓忧郁的眼中满是深深的歉意。那染红整个刑场的鲜红,还有那场天地动容的暴雨仿佛只发生在昨天。

“你以为我愿意那么做吗?有时候……牺牲也是必要的!”

看着尹安康眼中的冷漠,听着他冷漠的话语,傅君卓只觉得心也寒了,他再也不是他当初所认识的尹安康了,善良,儒雅,温和,宽厚,这些曾经可贵的品格在他的身上其实早就已经消失了。

“所以霄儿和我,都是你报复的牺牲品吗?”

“你对那孽种有了感情吗?呵呵,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爱到可以和一个自己养大的女孩上床?”尹安康的眼中有着不屑,爱情?多可笑啊,对一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有感情了吗?

傅君卓微红了脸,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柔和的喜悦和幸福,这辈子他最大的幸福或许就是留下了云霄,与其说是他养育了霄儿,倒不如说是霄儿陪伴了他,让他孤寂的人生有了些生动的气息。

看到傅君卓浅浅的微笑浮上唇角,尹安康眯起了双眸,“你有对她再下药吗?当年你非得留下她,可是你答应过会按时给她下药的,绝不会让她威胁到彩儿!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吧!”

“霄儿不会和彩儿争什么的,这些年,她什么都不知道!文治武功她一样都没有学过,除了学会种菜养活她自己外,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就不能让她平庸的过完这一生吗?”想到云霄平庸的才能,想到云霄懦弱的个性,傅君卓心中满是歉疚,他毁掉了霄儿的一生!

“如果是过去或许可以,但是现在……你和云霄做出这种事情,你以为国主会放过你们吗?”

“霄儿是无辜的,我已经毁了她的一生,可是她却一如既往的信任我,依赖我,我不忍心再伤害她了!”想到云霄温和的微笑,想到她依靠在自己的肩头吃着糕点的模样,十九年啊,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有感情,何况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真的心软了?”

“安康,就当是我们欠霄儿的,给她一条活路吧!”

“国主刚才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你以为她能给你们一条生路吗?”解决丑闻的办法有很多种。看着傅君卓苍白的面容,尹安康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消散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放弃的,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彩儿的前途。

傅君卓沉默了,在尹安康的眼里只有优秀的云彩,何曾有过霄儿,而他微小的力量又如何能改变霄儿的命运,十九年来,他也努力过了,让云霄尽可能的平庸,让云霄尽可能的无能,甚至给她下药,让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威胁到彩儿,他创造了一个被众人耻笑的霄王!

他只想让她平凡的度过一生,可是……依然不可以吗?她真的就那么不容于世吗?连小小的一片栖身之所都不留给她吗?

“我要感谢你,让我了解霄的过去,让我有机会参与她的人生!我想努力的融入到霄的世界里来,融入到她的生活中去,我希望离霄更加近些!”

“我觉得很幸福,霄对我很好!”

那张干净和煦的笑容浮现在傅君卓的眼前,一个温和的异国王子羞涩的诉说着自己心底的想法,诉说着对妻主的爱恋,这或许是上天唯一赐给云霄的补偿吧,新婚不过余月,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棠煦应该可以给霄儿幸福平凡的生活吧!

那么就算没有了他,霄儿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棠煦会一直陪着她的,一定会的。棠煦,他欠他的,这次终于可以偿还他了,一个只属于他的妻主。

柔弱的笑让人怜惜万分,“安康,我的命,可以给你!让你对国主有个交代!可是,我不许你再追究霄儿的责任,她还年轻,她也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再看见她,就把她送远点的地方去,让她和棠煦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好吗?”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是!”傅君卓脸上有着一抹少见的坚定神情,“你应该不会希望自己的努力付诸流水吧!皇家的皇女不止是霄儿和彩儿,还有别人!彩儿一天没有当上国主,我想你都不会安心的吧!”

“你威胁我?!”尹安康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认识傅君卓这么多年了,傅君卓软弱的个性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可是今天他竟然一反常态威胁自己,他能不惊讶吗?

“算是吧,如果你不答应放过霄儿的话!我会让国主知道霄儿其实是你的亲骨肉!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大限到了,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你不放过霄儿,你隐藏了十九年的秘密很快就会公布于众!”

“你!”尹安康气白了俊容,指着傅君卓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如果我一死,你肯放过霄儿的话,那么你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好,很好!我真是低估你了,想不到你软弱的外表下竟然也有着一颗算计人的心思!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是瞎了眼,没看出来!”

看到尹安康气急败坏的模样,傅君卓流下了一行心酸的泪水,这么多年的友情,想不到最后竟然走到这个地步?如果时间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如果他早预料到会有今日的结局,那么十九年前他绝不会痴心妄想那段不真切的感情了……

丢下去一瓶鹤顶红,尹安康再也没有了一丝歉疚,几近咬牙切齿的冷言道,“你自行了断吧,傅侍君体弱多病,突染疾病,不治而亡!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只要本君在,本君可以保证云霄今后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缓缓捡起地上的毒药,傅君卓最后看了看这个相交多年的好友,友情已逝,幸福从来没有在他的身边长久停留,离开了或许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只是霄儿说等她回来,要带他去个只有幸福快乐的地方,只怕他是再也等不到那天了……如果真的有那个地方,也许只有棠煦能代他去了。

一饮而下的决然,一丝解脱的微笑,一行清苦的泪珠,一个单薄陨落的生命。

死亡来临的时候原来一点都不可怕,他怀着淡淡的笑容,怀着淡淡的歉意,走的潇洒,也走的幸福。

他带走了他一生的忧郁,也带走了他一生的忧伤,临走时唯一不想带走的就是世俗的仇恨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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