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霄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命人特意寻找,只是淡淡的说他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反正他再躲也出不了夜宫。
看到棠煦向自己走来,易南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傻愣在原地。
“易侍君,这些天你都躲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正君大人,上次我打昏了你,你不怨我吗?”见棠煦一脸关心的望着他,南空心里就更加愧疚了。
“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那么你不怪我和……和尊主一起?”让棠煦亲眼看到自己的妻主和另一个男人从床上下来,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棠煦脸上依旧维持着和煦的笑容,“你是霄儿的侍君,说起来你比我还早进霄王府呢!”
因为棠煦的话,南空脸色反而显得更加苍白了,棠煦这才发觉自己无意的话可能伤害了南空,“南空,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只是想说……”
“正君,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的!其实这些年来,云霄对我不错,只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从来就没有真心看过自己身边的人。只以为自己从一个火坑又掉入了另一个火坑而已。但是这几年我名义上虽然是云霄的侍君,可是我们却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一次都没有过!”
棠煦惊讶的看着南空,虽然他是知道过去的南空和云舞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和云霄的关系也很恶劣,但是身为云霄四年的侍君怎么会一次关系都没有呢?
“你一定很讶异吧!但这是事实,就算是云舞也不知道!”
“怎么会呢?我听说你在认识云舞之前,霄儿也会在你屋里过夜的啊!难道你们……”说出口之后,棠煦的俊脸上有点点发热,住在霄王府里的时候也听了不少闲言闲语,其中当然包括易南空的私生活。
“我刚到王府的时候很排斥云霄,看到她,我会很害怕!”
“因为她的脸!?”棠煦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云霄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甚至整个夜晚都吓得难以入眠,直到云霄安然入睡,天空渐渐泛白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他完全可以理解南空的心情。
“我莫名其妙的到了霄王府,醒来的时候,她就让我做她的侍君,当时我的心里当然不愿意,看着云霄就觉得厌恶,就觉得害怕!尤其我曾经亲手杀了一个毁掉我的女人,那些日子,我整晚整晚的被噩梦惊醒!云霄就像是另一个噩梦一样,让我更加惊恐万分!”
“你杀过人?”棠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材比他健硕不到那里去的易南空,他们都属于文弱的公子,杀人的事情似乎永远和他们沾不上边,毕竟他们不是夜色,也不是乘风。
提起那段难堪的回忆,南空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阴暗的回忆,他微微点了点头,“是啊!你一定难以想象吧!我曾经是一个低贱的官奴!于人玩弄,连伶人馆的伶人都不如!”
棠煦并没有露出鄙视的眼神,相反对于南空愿意告诉他这些感到意外之余就只是多了一些同情。他虽然身在皇室,却也知道只有犯过大错的官宦之家的家眷才会被贬为官奴,官奴的身份卑微甚至廉价。他们的境遇更是可想而知。
“她让我做她的侍君,起初我也不答应,但是后来我知道她是云裳国的大皇女,就答应了,我想她会是我唯一接近仇人的办法,我期待有一天可以找机会报仇,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并受女皇的喜爱,进宫的机会少之又少,我的希望又破灭了。当时我只能将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在了云霄的身上,看到她的软弱,只会让我更加讨厌她!”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给她好脸色看!”棠煦点了点头,总算明白当初刚进王府的时候就察觉南空对云霄有着深深的敌意,却不知道那些敌意来自何处?
“她虽然偶尔会在我屋子里休息,但是从来就不曾靠近我,一躺在榻上就睡着了,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她就已经不在了,当时我只以为她是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吧,因为我根本不在意她,所以从来就没有起过疑心。现在才知道那些都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南空继续道,“经历了那么多,我想自己只有找一个更加强势的女人才会有好日子过,就算不能报仇,至少也能活得好些,我以为有钱有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才想尽办法攀上了云舞!但我和云舞之间没有爱,有的只是交易!云霄一直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说!还是一如既往的当她的霄王,让我当她的侍君!”
“她一直都知道,却一直包容你!”棠煦道出了南空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南空点了点头笑了,“呵呵,她应该也是不在意我的吧,所以才会觉得无关紧要,换成别人家,侍君做出这种事情就算被打死也是活该,可是她却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即便京城里留言漫天,她也还是无所谓!以前我以为是她太懦弱,现在才知道是她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心上。”
“既然这样,那天为什么你又要……”
“她对我有恩,是她带我脱离了那个地狱,一直照顾我,可是我却从来不知道那个帮我的人一直就在我的身边,等我知道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很多优秀的男子,她又怎么会看上我呢?那天是我唯一能亲近她的机会!”南空笑了,可是棠煦却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你一点都不恨她吗?毕竟她其实是云曲的女儿!算来也是你的仇人!”
“我知道,她曾经有机会杀我的,可她没有!所以那天她毒发的时候我也下不了手杀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南空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活,云霄已经说了会给他很优渥的生活,可是他觉得那些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一道苍老的背影缓缓的走过大片开得十分妖冶的黑色郁金香,直到一个石台围成的花坛前停了下来。
石台上早已经站立着一抹黑色高挑的身影,她的目光平静的俯视着花坛里一株始终不曾绽开的花出神。
“尊主!你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苍老的声音轻声叫唤了一声,目光也转向了花坛里。
花坛里培育着唯一的一株花,它的长相和花坛外头的黑色郁金香很像,也是黑色的,但是花茎却比一般的郁金香要大很多,它的花根深埋与泥土之中,颜色要暗沉许多,尤其它未开放的花蕾上还带着一片片可怕的利齿。
“这花什么时候才会开?”
药婆婆摇了摇头,长叹道,“魔花已吸食毒人的鲜血为生,可是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盛开,培养这样的魔花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尊主,又何必心急!”
“你说的到轻巧,它再不开,本座就得去见阎王了,你以为本座还有多少时间等它开花!”
“尊主何必动气呢?当年种植魔花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魔花吸食毒人的鲜血而生长,必须让人先中奇毒,取其毒血喂养魔花,魔花可以种植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以毒攻毒,能解尊主身上阎罗恨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十!花不开就不能研制解药,希望既然本就渺茫,尊主也无须如此失望!”药婆婆似乎丝毫不畏惧云霄身上的愤怒,只是拿着勺子给魔花浇灌了一勺子黑压压的鲜血,鲜血很快就被花的根茎给吸收了,花茎一鼓一鼓,好像人在喝水一样。
云霄恨恨的瞪着药婆婆半晌,却又无能为力,药婆婆从来就不怕激怒她,因为她很老了,已经将近百岁,活得够久了也就不怕死了,而且她也不担心云霄会杀她,因为除了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研制出抵抗阎罗恨的解药了。
“那就找更多的人来炼药,用他们的血来侍养魔花!”
“尊主,每一个炼药的人身上的毒都不是致命的,这样的毒血是不能满足魔花需要的!如果你想魔花开花,唯一的办法是先炼制一个无药可救的毒人,用活人的鲜血来浇灌魔花,要找一个无药可救的毒人一点都不难,难就难在这个毒人必须是心甘情愿为尊主而死!”
“心甘情愿?!”云霄的眼神眯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心甘情愿为别人而死的能有几个,或许那个孟翼应该算的上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人了,可惜他为的是云彩!
“魔花也称为情花,不是心甘情愿的人,就算成了毒人,他的血也不可能真正溶于魔花之中,魔花没有挚爱的灵魂,是不可能盛开的!当魔花拥有了灵魂,只有被灵魂挚爱的人才能服用魔花,尊主你找到那个挚爱你的人或是你所挚爱的人了吗?”
云霄回头看着那株需要灵魂的魔花,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等它开花,等它拥有挚爱的灵魂,只怕自己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是她太傻了吗?还是她期待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