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反正人也已经死了!你刚给他立了坟,我总不能立马把他坟给掀了吧!”
“既然人都死了,你能放下你心里的恨了吗?”慕清波意有所指的问道。云歌,云曲,甚至尹安康都不在了,霄儿心里的恨是不是也可以随风消失了呢?
“可是云彩还没有死!”
“难道你们之间非得斗的你死我活才可以吗?你已经得到了一切,云彩根本不能再和你斗了。何况当初犯错的人不是她,她不应该替云曲他们来偿还罪孽!就算她也要偿还,失去了孟翼难道还不够吗?”
“那我呢?难道我就错了吗?是他们将我生下来的,是他们给了我生命,可是他们有尽过一天父母的责任吗?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成为了云彩的替罪羔羊,成为他们复仇的工具,替他们所有人来承担仇恨!尹安康想从我的身上发泄他多年积压的恨意,云曲想从我的身上报复她失去全族的仇恨,就连我的师父云歌,她教养我十多年也只是为了找云曲报仇!我的存在,从始至终都是别人复仇的牺牲品。可是云彩呢?她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凭什么她可以幸福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她的存在就注定了我一生的悲剧,难道她没有错吗?难道她就不用承受我曾经经历过的苦痛吗?她现在所承受的不过是本座千分之一的痛苦罢了!”
“本座没有命人对云曲等人鞭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将他们的尸体分别安葬在不同的地方,本座就要他们三个人死也不能在一起!”
慕清波哑口无言,静静的望着满是恨意的云霄,他知道说再多也消弭不了她心中的恨意,原本以为云歌等人的死会让她的恨意渐渐消退,看来是他错了。
他忽略了人死了,可是恨意却依然在漫延,甚至时时刻刻提醒着云霄时日无多的现实,试问她又怎么可能消减她心中的恨意?
“回去吧,你也受了伤,等夜色的伤势好了之后,就一块随我回京!”云霄缓和了口气,看了慕清波一眼转身离去,她知道他一定会跟来的。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郊外一间废弃破庙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王春含背着云彩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更不知道该去哪里?现在到处遍布的是云霄的势力,她们又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两天了,云彩一直昏睡着,不知道是她下手太重了些,还是殿下实在太疲惫了,累到她不愿意醒来。轻轻擦拭着云彩的面颊,才惊觉手下的温度越来越炙热。
“殿下?!殿下?!”云彩发着高烧,王春含却不敢带她去找大夫,“殿下,起来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力气啊!”
“殿下,我们还能去哪里呢?”王春含自言自语着,满是疲惫的脸上有着深沉的无力感,她跟随彩殿下出生入死多年,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溃败过,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想到云彩殿下,这或许也是殿下一生中最失败的一次吧。
她们的军队没有了,她们的国家没有了,甚至连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到云霄那冷血无情的面容,王春含至今都忍不住胆颤心寒,她对她的父母,对她的师父都可以痛下杀手,又何况是云彩殿下呢?
虽然上代的恩怨现在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但是王春含相信云彩殿下是无辜的,毕竟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云霄将对云歌姐妹和尹安康的恨意转到云彩殿下的身上就不对。何况她还害死了她们这么多优秀的军人。
“应该是这里了!”
“你确定没有错吗?”外头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焦急不安的声音。
“没错的,小的认得那人就是一直跟随在彩殿下身边的王将军没错的!小的是亲眼看见她进了这间破庙!”
王春含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精神赶忙戒备了起来,生怕是云霄的暗使追来了,捧过身旁的一堆稻草将云彩整个人都掩盖起来,自己也赶忙躲到了一旁静静等候。
谷映尘急冲冲的跟随着小童一块进了破庙,四下张望,除了一座挂满蜘蛛网的神像外,到处都是断木稻草,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不是说王将军进了这里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谷映尘四下查看,这里一点人呆过的痕迹都没有,何况又脏又乱,彩王怎么会在这里呢?
“奇怪了,我在街上看到的人明明就是王将军啊,她随彩殿下来过我们惜怜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理由会认错人的!”
“那是不是你记错地方了?王将军怎么可能会来这座废弃的破庙呢?”
“不可能的,小的是一直跟着王将军来的,她神色匆匆,都没有察觉到我在跟着她,怎么会没有人呢?”小童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谷公子?!”一直躲在暗处的王春含认出来人正是和彩殿下交好多年的惜怜馆头牌名伶谷映尘公子,这才忍不住唤出声来。
“王将军,真的是你!”谷映尘看清楚王春含万分惊喜的迎了上去。
“谷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的小童在街上看到你了,所以我这才找来的,对了,彩殿下呢?她在哪里?”
“你跟我来!”王春含眼神一黯,回头到一堆草垛旁将上面的稻草移开,将昏迷不醒的云彩给挖了出来,“殿下就在这里,可是她却一直昏迷不醒!”
“殿下!”看到昔日心仪的女子面容憔悴,狼狈不堪的倒在草垛上,完全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光彩耀眼的风采,谷映尘不仅悲从中来,小心翼翼的扶起云彩,让她依靠在自己干净洁白的身上。
“将军,殿下她怎么了?这些日子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鬼谷一战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了呢?”
古映尘一直都很留意云彩的事情,知道她在鬼谷失踪后也一直托人打听她的下落,可是一直没有确切的音讯。
他也很留意皇宫里的事情,知道大皇女云霄得到了云裳国的皇权,知道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大势镇压反对势力,也知道现在云裳国,慕式王朝以及乾烈国都联合成为统一战线,云霄的势力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他和云霄只见过一面,印象也不算深刻,只记得她长得很丑,左边脸上有很大一块黑色印记。话不是很多,有些唯唯诺诺,傻乎乎的感觉。更多听到的流言是大皇女懦弱无能遭人耻笑的话题,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物竟然干出了这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甚至让曾经不可一世的云彩殿下也落到了下落不明的地步。
王春含长叹一声,并不想将云彩被囚禁在夜宫的事情全盘告诉谷映尘,只是简要的回道,“殿下生病了,可是卑职也不敢带她去看大夫,深怕被人发现!”
“将军,倘若你信的过映尘就和我走吧,映尘身居地方虽然龙蛇混杂,但是却有独门独院,僻静幽雅,鲜少有人进入,即利于你们藏身,也利于殿下养病!”
“公子,你不怕被我们连累吗?现在没有人敢和新国主作对的!”
“我本来就是一个低贱的伶人,烂命一条,能有这般安逸的生活多亏了彩殿下多年的眷顾,就当是我为殿下尽的一点心意吧!”
“末将替殿下先谢过公子了!”王春含衷心的下跪给谷映尘行了一个礼,出事以来她都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想不到一个伶人也能有这般情义,也不枉费了殿下曾经对他的眷顾。
“将军千万别这么多礼,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先带殿下回去吧!”
谷映尘抱起昏迷的云彩,感觉到她的身子异常单薄,心中怜惜不已,更加小心脚下的路走出了破庙。
云彩感到自己全身都轻飘飘的,身体似乎都悬了起来,身上的疼痛都已经消失了,她一袭干干净净的金色罗纱裙,低垂鬓发斜插着镶嵌着珍珠碧玉的簪子,花容月貌依旧如同出水芙蓉般秀丽,她依旧是那个光彩夺目的云裳国二皇女云彩,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人瞩目的耀眼皇室贵族。
在晓雾迷离中,轻扬的东风拂过翠绿的山头,朝阳冉冉升起,照射着一片美丽的桃园。
桃花飘落,一朵朵,一片片,如同雪花漫天一样,纷纷扬扬。云彩在花林悠闲的漫步,在桃花园里找寻她的快乐和那不断飘荡而来的悦耳琴音。
在一棵桃花树下,她看到正君慕清波微笑着弹奏着他拿手的古琴,仙乐般的音乐配合着他一身赛如白雪的衣衫,好似仙人下凡一样。
他身边的白溪宇一边安闲的听着音乐一边看着手中的诗卷,不远处一袭藏青色锦装的孟翼舞动着一把灵动的长剑,飞动的身影,轻盈的步伐,剑光所到之处,阵阵带风,威风凛凛。
看到云彩到来,他们都冲着她微笑,云彩心情大好,笑容都带着甜蜜幸福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