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秦殇双目一瞪,终于被他不敬的话语给激怒了,“白氏!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容忍你留在她身边,为什么容忍你这般忤逆我?”
白霖垂头思索了几秒,猛然吓得缩回了手,连忙后退三步,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苏言月不明白,一向自视甚高的白霖为何突然退却了?
她不明白,可秦殇明白,白霖也想通了,自己的把柄早就落在皇上的手中!不能不顾后果得一味挑衅西夏天子!他负不起这个重罪!
秦殇也跟着收手负在身后,仰头道,“今日起就不必再给朕送女人了!”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约定也解除了?苏言月总算放下了一个包袱,只是她还有一个包袱没有放下。
她想起口袋中那几张沉甸甸的银票,为难的开口,“皇上可曾见过右相的嫡孙女?”
“没有!”
“臣听说她长得貌美如花,委婉动人,举止又得体大方,还……”
“苏言月!”秦殇冷冷的开口,那声音能让人仿佛置身在冰窖般,“朕说出口的话一向都不爱重复第二次!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开口!”
苏言月当下明了,决口不再提及!索性开口赶人,“皇上日理万机,微臣不敢耽误皇上的公务!”
“哼!”一道冷哼,带着隐隐怒气,秦殇快步消失在苏府门外。
未隔三日,苏府田鼎田管家领着一位公公,急急入了苏府。见苏言月换上白袍,正要出门,公公连忙奉上急诏。
“将军!皇上诏见!”
苏言月看也不看信封,推了回去,“你去替我回话,今个儿是我父亲祭日,有什么事留在明日再说!”
公公知道苏言月得宠,谁都不敢惹怒她,如今她竟然连皇上的谕旨都不理。
“将军!这份是急诏!将军要是不跟小的回宫,小的不好向皇上交代!”
苏言月歪着脑袋问,“有什么急事会比我爹爹的祭日还重要?”
公公见她眯着怒眼,有些心颤,猛地往地上一跪,请罪道,“枢密使大人的祭日故当重要!可是将军,皇上交代给小的的事,也不能不办那!小的就只有这一颗脑袋!”
“我都说了,改日!”
田管家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谏言,“大小姐,这封信你还是先看一下吧!要真有耽误了什么急事,大小姐无法向老爷交代啊!”
苏言月一听田管家搬出后台,有些不悦,但还是接手展开信纸一瞧。
“这事多久了?”苏言月摇了摇手中信纸,问向地上的太监。
“快一个月了!”
“怎么现在才来通知我?”
“这……”公公答不上来,只好低着头选择沉默。
“反正都拖了一个月了,也不在乎差这一天!”
“可是将军!”
“小公公你给我听着!”
“是!”
“今日你来找本将,不巧我已经出门了,所以你没能及时把信纸交到我手上!明白吗?”
这摆明了是要他欺君嘛!公公汗如雨滴,心一急,手一抖,连人都趴在地上求道,“将军!您就饶了小的吧!”
“不明白的话就跪着吧!跪到明白为止!”田管家又想开口求情,苏言月眼尖先他一步抢话,“田管家,你是苏家的管家,朝廷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是!老奴明白!”田管家难得瞧见他家大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他明白,只要是她父亲苏隋的祭日,天大的事都得摆一边,在他家大小姐眼中,只有一个孝字!
“公公!你先跪着,等我回来再议!”说完,苏言月笑着拍了拍地上的脑袋,整装待发。
城北十里杨柳岸,唯一一座三生石,刻着苏言月父亲苏隋的名字。
他死时没有任何衣物陪葬,更没有风光大葬,只是听她爷爷的吩咐,默默地入了地,无闻地上柱香,像是不愿让世人知道她父亲为何而死!
苏言月永远也不明白她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来今天她是跟着姨娘,苏言燕一起过来上香的,可前些日子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们再也容不得自己站在她们眼前。如今只好独自一人,为她父亲上一炷香!
还没赶到坟前,苏言月看见那岸边早就站着一个人。
那是孤立的背影,却不是风能吹动的,像是立在冰山火海中,他却能永远顶住这一片天!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泛起阵阵涟漪,为那孤单的背影有些心疼。
尽管他一身素衣,她也能猜出他的谁,只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苏言月提着装满纸钱的篮子,慢吞吞靠近,十步之遥停下屈膝,“不知皇上为何来此?”
“枢密使祭日,身为皇上怎可不来?”背对着她的秦殇,说着清冷的话语,没有透露一滴多余的感情,因为他早已习惯把它藏到心底最深处!
“小女多谢皇上惦记家父!家父要是听见了,也会欣慰!”
“朕托人交给你的信纸,你可有收到!”
“有!”苏言月不敢撒谎,心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眼底,不然此刻就不会在这里碰上他了!
“既然收到旨谕,为何还要来这?”
“回皇上!此刻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而不是西夏将军!”
秦殇像是非常满意,终于肯回头面见她,一开口就是句轻柔的话,“朕……等着见你一面,等到头发也白了!”
他等着见的就是身为女子的她!
苏言月一惊,心口微微鼓起,被他投来的目光吓得有些心慌乱,不禁后退半步,不料眼前逼近的男子早已把她捆在他面前。
“苏言月,在你父亲面前,若朕立誓娶你为妾,永不负你,这样你可愿意点头?”
毫不犹豫,苏言月轻摇脑袋。
“那你告诉朕,你的不愿意,是因为朕的身份,还是因为我这个男人?”
好不容易,苏言月才肯抬起头来,对上那对深不见底的凤眸,第一次察觉那眼底藏着不该有清澈。慢慢的,她又低下头来,低语道,“待哪日皇上能成为小女心中所想所念的男子,能让小女为他心动,心痛,能让小女为之上刀山下火海都甘之如饴时,就算父母不肯,世人不容,老天不愿,月老不应,我也会紧紧抓住你的手!”
一句话,让他再也无言!
猛地,秦殇向前一大步,两手捧起她粉嫩的双颊,有种想要吻住她一切的欲望,这双因为她的一句话而颤抖的手,再也无法克制想要把她拥入怀里的渴望!
她到底何等的女子?她的心为何这般难以琢磨?说出来的话,可以让人为她悸动,又时常听出她话底的伤痛,然后跟着心痛。
秦殇不停用指腹摸索着她的耳垂,用那深沉的嗓音低吟道,“若朕等不到你说的那日,怎办?”他同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可能一辈子都纠缠在这一步。
“那只能怪小女与皇上无缘!”
秦殇轻笑着收手,又一次背对着她,面向苏隋墓碑,“苏言月!朕在你眼中可是位昏君?”
“正是!”
秦殇对她的直言不讳,更是欣赏,忍不住大笑三声,“苏隋!你可知道自己生了个好女儿!”
苏言月不语,只是不明白她亲口赞成他是昏君的说法,为何还要夸奖她?难不成他只是在说反话嘲弄她?
“苏爱卿!”
“臣在!”
苏言月反应甚快,他既然开口拿她当他的臣子,那她也不能失了礼节。
“既然你已经看过朕给你的信纸,你对此有何看法?”
“这一个月来,宫里死去的女子皆曾是皇上的宠妃,而且全都是微臣进献给皇上的,想必凶手定是皇上身边某位妃子所为!要想查出凶手,就得找个合适的诱饵接近内室,方可一网打尽!”
“这诱饵,你认为谁能担当?”
苏言月翻了翻白眼,这还用问吗?他的意思不是明摆着要她胜任?不然也不会找她来商议!
不过她很明白,一定要给个面子让皇上有台阶下,“请皇上下旨,微臣定不负皇恩!”
“你要朕如何配合?”
“皇上先下道密旨,给微臣一个假妃的身份!臣身为女子,自然方便接近凶手,到时候只要臣找出证据便行!”
秦殇点头,“那我明日就下圣旨到苏府,为避人耳目,朕还会挑选另一些女子陪你一同入宫,到时候你只要通过瓦选,就能入朕后宫了!”
“臣遵旨!”
“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决不可透露给第三者知道!”
“臣明白!”
秦殇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阵帝王家独有的淡淡馨香味。
湖面不经意间,起了涟漪,惊了水鸟。
日不落,纸钱烧不尽。
苏言月早就料到,这道假圣旨一下,苏家剧变!
蒋梦听闻皇上选妃之事,隔日一大清早就守在苏言月门口,说是理论,说是替燕儿讨个公道,那倔强的脾气谁都劝不了。
苏言月避免同她姨娘杠上,索性躲在房里当缩头乌龟!
田管家也陪着二姨太守在苏言月门外劝解着,“二姨太!皇上选妃这事,都已经决定好了!您老总不能进宫让皇上改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