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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语法规范

普通话语法规范的标准就是“以典范的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所谓典范的著作,就是指具有广泛代表性的著作,这种著作在语法规范上能起到重要的作用。而“现代白话文著作”是指“五四”以后用现代白话文写成发表的著作。事实上,这里主要还是指“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中的一般用例为语法规范”。因为这些白话文著作中,并不是所有的语句都符合语法规范的,甚至还存在不规范的情况,但是绝大多数是可以作为语法范例的。一般来说,凡是属于习惯性方言的说法,属于古汉语已经消亡的说法以及译文中语序颠倒的说法都是不规范的语法现象。例如:我们说“乘车比走路快”,而粤方言说“坐车快过行路啦”,这就属于不规范的方言说法;日常生活语言中“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而八股先生可能会说“与你何干?”;我们常说“他知道前面有个街心公园”,有人却习惯用“他被告知前面有个街心公园”这种表述方式。我们主张普通话语法规范主要还是需要排除地区方言对普通话的影响。

相对而言,各地方言和普通话之间在语法上的差异比起语音、词汇上的差异要小一些。但是,方言语法对普通话规范的影响仍是不可忽视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量词搭配不同

普通话中“一辆车”,在各方言区用法都不一样,如:一架车(成都)、一张车(昆明)、一架车子(合肥)、一挂车(南京)、一部车子(苏州)、一张车子(长沙)、一只车(南昌)、一顶车(厦门)等。再如普通话说“一头猪”,江苏许多方言中都说是“一只猪”;普通话说“一座桥”,苏州说“一顶桥”,扬州说“一道桥”;普通话说“打一下”,扬州、泰州、南通人说“打一下子”,苏州人说“拷一记”,无锡、常州人说“打一记”;普通话中说的“坐一会儿”,南京人说“坐一下子”,盐城人说“坐一刻儿”,泰州人说“坐个盹儿”,丹阳人说“坐一歇”,无锡人则说“坐一歇歇”等等。这些与普通话表达相异的方言词汇,一般来说是较容易分辨的。

动态助词不同

描述同样的动态行为,不同方言地区的表达方式也都不尽相同。用普通话说“他正写着信”,苏州人说“俚正勒浪写信”,南京人则说“他正写子信”。苏州话中的“勒浪”(在),在这里当副词使用;而南京话的“子”则取代了普通话的动态助词“着”。如:

想子说,不要抢子说

说子说子笑起来了

大子胆子说罢

苏州话里动态助词后的附加成分更是多种多样,如:

吃完仔饭(吃完了饭)

恨伤仔俚(恨透了他)

晏仔点点(晚了一会儿)

在苏州话里“仔”表示完成,相当于普通话的“了”。又如:

伴牢仔俚一步也勿离开(紧跟他,一步也别拉下)

板起仔只面孔(板着面孔)

这里的“仔”含有持续意义,在动词或动补结构后面起加强语气的作用。

在泰兴方言中,还利用动词的衬音表示各种动态,如“睡啊一觉”(睡了一觉),“踢嘎一脚”(踢了一脚)等等。

句式不同

西南方言、江淮方言以及吴方言、赣方言等存在着一种谓语前加疑问副词,用来表示疑问的句式结构。

昆明话:你可认识我?(你认识我吗?)

江西龙南:你暗不看电戏?(你要看电影吗?)

南京话:你阿要看电影?(你要看电影吗?)

扬州话:你还看电影?(你要看电影吗?)

上海话:侬阿要看电影?(你要看电影吗?)

在肯定句或否定句中表示疑问时,粤方言则把宾语提到肯定词与否定词中间来。

你去学校唔去?(你去不去学校?)

渠睇电影唔睇?(你看不看电影?)

江淮方言、闽方言和吴方言部分地区则采取比较简略的方式。

南京话:你还认得?(你认不认识?)

贵州话:是不?(是不是?)好不?(好不好?)

海南话:你去看影剧无?(你去不去看电影?)

上海话:侬要看戏伐?(你看不看戏?)

江淮方言中的南京话去掉否定部分,在谓语前面加上表示疑问的副词;闽方言中的海南话、吴方言只是在陈述句的末尾加上一个否定副词表示疑问。

词序不同

各方言不同的语序主要是在口头语体中表现得较为突出。如普通话里,一般都是指人,宾语在前,指物,宾语在后。而吴方言和江淮方言却是相反的语序。“给我一本书。”用吴方言(川沙县)会说“拨本书我”,江淮方言则说“给一本我。”(泰州)或“把本书我。”(盐城)普通话表达可能与否的补语,一般紧跟动词谓语的后面,如“我说不过他”而苏州话却可以把这个补语放在宾语之后,说成“讲伊勿过”。吴、闽、粤、客家等方言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状语后置的现象。

普通话表示可能与否的补语,一般都放在动词谓语的后边,如:“我看过这本书吗?”但是吴、闽、粤、客家方言却可以把这个补语放在宾语之后。

广州话:我打渠唔过。(我打不过他。)

潮州话:我咀伊唔过。(我说不过他。)

客家话:买得Bn多东西倒。(买得到这么多东西。)

粤、闽、吴、赣、客家等方言还常出现动宾词序颠倒的情况。

粤方言:渠畀三本书我。(他给我三本书。)

客家话:你分一支笔捱。(你给我一支笔。)

闽方言:我给一本书汝。(我给你一本书。)

赣方言:把本书我。(给我一本书。)

在语序上,北方方言区也存在一些与普通话不一致的情况,但区别并不很大,比较容易纠正。长期生活在方言区的人,在学习了普通话语音和词汇以后,还可能会受到方言语法习惯的影响。譬如:说吴方言的人,学习普通话以后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但一不小心,还会出现“你阿好?”这样的问候语。这就是受到方言干扰的语法不规范情况。所以辩清方言语法和普通话语法的差异特点,是非常必要的。在书面语里,方言词汇和普通话词汇主要是语音上的差别,这可以运用语音对应规律来加以把握。但在方言与普通话的口语中,无论是在语音、词汇,还是语法差别都不小,是需要下一番工夫来学好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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